不過雖然“行影術”很不錯,但是對于高登而言,“通曉傳奇”這個法術雖然并不能夠直接增強戰斗力,卻是如今最有用的一個法術。這個法術屬于預言學派,能夠讓施法者掌握一個人,一個物品,一個地點背后的故事和傳說。這個法術可以讓法師的信息搜集能力大幅度提升,在某些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在如今這種形勢下,高登能夠安心學習法術的時間并不多。在安魂祝福日四天之后,他完全掌握了“通曉傳奇”,并且對行影術也有了相當深入的學習之后,一個機會就來了。
這一天,親自來到弗萊瑞斯城主持大局的度迪卡女士,為了對安魂祝福日所遭遇的襲擊進行總結,并且擬定出新的計劃,以應對死亡一志教派這個新威脅,特意邀請城中有頭有臉的貴族們,以及教會高層人士參加她主持的會議。
高登雖然在弗萊瑞斯城中沒有什么影響力,不過作為在安魂祝福日當天親手擊殺了一個邪教高層,并且和那個奪取了惡魔之心的黑暗精靈有過直接交手的人,他也受邀參加了會議。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那位度迪卡女士雖然待人苛刻,不怎么討喜,但至少是一個注重實用,不務虛名之人。
這種冗長的會議上,總是充斥著讓人昏昏欲睡的陳詞濫調,以及各種無聊而復雜的糾紛,高登通常是很討厭這種會議的。不過這一次,他卻顯得十分期待,因為蕾娜絲總算擺脫了那一位度迪卡女士的各種任務分派,能夠與他商量一下,然后進行早已準備好的一個計劃。
與安魂祝福日的那場典禮一樣,會議也在神殿山上的黎明神殿里舉行。時隔多天。安魂祝福日當天的那一場襲擊的蹤跡,已經消失無蹤,不過從參加會議的貴族和神職人員們臉上的凝重表情。還是可以看到那場邪教襲擊留下的影響。
高登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黎明神殿前。他抬頭看了一眼那依然恢宏光潔的大理石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墻上的血跡可以輕易清洗。但是人們心中的傷痕,卻沒那么容易抹除。”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高登身后響起。
高登回頭一看,發現說話之人原來是那位受度迪卡女士雇傭的獵魔人杰洛特。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下移,看了一眼對方胸口的那一枚精致的銀質吊墜。那顆栩栩如生,作怒吼狀的狼頭,就是這位杰洛特先生的標志。
“白狼先生。”高登向杰洛特點頭致意。
“老實說,我并不是很中意這個外號。只不過傳的人多了,到最后也只能無奈接受。”杰洛特聳聳肩。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中充滿了磁性。高登覺得他自己如果是個女人,或者雖然身為男人卻不喜歡的女人的話,恐怕很容易就淪陷在這位富有魅力的獵魔人手上了。
上一次見面過后,高登對這位外號“白狼”的獵魔人做過一些調查,知道了對方的許多風流傳說。就如同所想象的那樣,這家伙的確是個很受女人歡迎的男人。當然,高登還沒有無聊到專門去探聽一個男人的私生活。這些只不過是他在調查杰洛特身世經歷時,所額外得到的花邊消息而已。
白狼先生叫做杰洛特,姓氏不為人知。他在自我介紹時,總要補充一句“來自利維亞”。
沒錯。利維亞就是杰洛特的故鄉。那是一個綠峽行省西部的偏僻地區,在很多年前,也屬于和海汶半島一樣未開發的帝國邊疆地區。利維亞有著多霧陰冷的氣候。以及荒蕪潮濕的沼澤密林地形,人口稀疏,充滿了神秘。
許多人一想到利維亞地區,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一幅這樣的畫面:夜晚,濃霧彌漫的森林中,烏鴉與野狼的叫聲此起彼伏,讓人毛骨悚然。在林中深處,是一間神秘的小木屋。通過閃著橘紅色燈光的窗戶看進去,一個頭戴尖頂帽。丑陋不堪的女巫正一邊邪笑著一邊熬煮一鍋飄散惡臭的不明液體……
真實的利維亞雖然要比這種刻板的想象要更多變一些,不過這個地區確實是女巫一族的根據地。
雖然因為奈瑟都蘭魔法帝國的原因。如今八術學派的奧術體系,已經被整個主物質界。甚至整個泰洛斯世界多元宇宙所接受,成為主流。不過在第三紀元之前,魔法的體系還遠不如現在這樣完善。
那時候,既有以奧術能量表象來簡單劃分為風、火、水、土四大類的元素魔法學說,也有龍族以自己施法時吟唱聲調來劃分的龍語魔法學說,還有其他各種七七八八,帶著原始自然崇拜的簡陋魔法體系。
不過在后來奈瑟都蘭魔法帝國的發展壯大過程中,主物質界各個學派的施法者,不論是主動還是被迫,都紛紛放棄了自己的學說,接受了魔法的八術學派奧術體系。這個奧術體系統一的過程,甚至比一個國家的統一更加激烈而血腥。除了思想上的碰撞,還有刀劍上的碰撞。魔法帝國為了推行自己的體系,不惜發動了一共十三次學術戰爭,將主物質界所有的魔法異端,全部征服。
女巫一族是研究死靈法術和黑暗能量,并且將魔法與煉金術融合的一個特殊族群。她們的那些法術,唯有女性可以使用,所以才被人們稱為女巫。
這個群體在于強大的奈瑟都蘭魔法帝國交流時,保持著謙卑的低姿態,主動接納帝國的八大學派奧術體系。只不過她們很聰明的在吸納帝國奧術體系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傳統。當龐大的帝國因為天災而覆滅之后,女巫們便趁機脫離,恢復了自己的傳統,并且在利維亞地區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后來到了第四紀元時期,統一之后的費雷頓皇帝們為了開疆拓土的功績,也將目標瞄準了當時尚不屬于帝國將土的利維亞地區。特別是自稱光明、正義、文明的三大教會。更是視研究黑暗魔法的女巫們為天然的仇敵。
于是,戰爭爆發了。
那場戰爭在史書中記載為“女巫戰爭”。最后費雷頓獲勝了,不但征服了利維亞地區。更是將有組織的女巫勢力完全鏟除。不過帝國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準確的說,是費雷頓皇室安度因家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指揮軍隊,決勝疆場,并不是女巫們的特長。不過要說到下毒詛咒玩陰險把戲,恐怕正統的學院派法師或者經驗豐富的戰斗法師,都不是她們的對手。因為女巫們的法術和毒咒,安度因家族差點絕嗣。后來女巫一族與安度因家族的恩恩怨怨如何了結的,高登并不清楚,不過如今安度因家族依然統治著費雷頓。而女巫一族雖然消失在了大眾眼中,不過依然在暗中活動。
如今經過女巫戰爭的洗禮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明里暗里的爭斗,如今利維亞已經完全被帝國掌握,并且納入了綠峽行省。但是這片地區因為那場戰爭的緣故,再加上長期生活在這里的女巫一族的影響,所以變得格外危險,荒野中四處遍布著邪惡的怪物和充滿了詛咒的廢墟。
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是最普通的生活,也會變得無比艱難。不過相對而言,這樣的環境也能鑄就出最堅強的戰士。最出色的獵魔人。
來自利維亞地區的獵魔人總是格外的出色,而杰洛特,又是這些獵魔人中最出色的一個。甚至有傳言聲稱他的身體經過女巫的秘密法術改造。力量、敏捷、體質、反應等等各項指標,都遠超常人,而且可以使用各種獨特的類法術能力。他那一頭顯眼的白色頭發,就是身體改造留下的后遺癥。
對于愚昧的普通人而言,也許白狼杰洛特的經歷和他改造人的身份讓人害怕,不過高登這樣的法師顯然不會在意這一點。對于他來說,這位獵魔人至少要比人人崇敬的度迪卡女士更好打交道。
高登接過杰洛特的話頭說道:“我倒覺得‘白狼’這個外號很貼切。你給其他人的印象,大約就是一匹獨來獨往,兇狠而強大的孤狼。”
“也許吧。至少這個外號能夠讓女人更輕易的解下自己的衣裙。爬到我床上來。”杰洛特微微一笑。
“今天這種會議,我覺得以杰洛特先生你的脾氣。應該不會喜歡,我想你肯定有特別的原因才來參加。”
杰洛特點頭:“是的。的確有原因。我總不能辜負度迪卡女士付給我的不菲報酬。我已經發現死亡一志教派的真正目的。一會兒在會議上,就會應度迪卡女士的要求通知諸位。”
像杰洛特這樣杰出且資深的獵魔人,自然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情報搜集渠道,所以對方就算聲稱自己已經找到了死亡一志教派的真正目的,高登也不感到意外。實際上,他在安魂祝福日遇到了那個持有惡魔之心,力量大增的黑暗精靈以后,已經隱隱猜測到了對方的最終目的。
只不過知道了是一回事,如何阻止對方,又是另外一回事。
高登與杰洛特聊天的時候,蕾娜絲也來到了黎明神殿前。高登看到了女圣武士之后,立即走到了她身邊:“蕾娜絲.萊恩哈特小姐,你終于來了。我可是對今天期待已久。”
高登與蕾娜絲靠得很近,幾乎是以面貼面的方式說出了上面那番話。蕾娜絲顯得有些不習慣,雖然臉色依然如常,但是卻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圍,碧藍的美麗雙眼中,流露出一絲緊張。
雖然與高登單獨相處的時候,她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愿意為了履行“完美情人”的責任,去主動做一點親昵之事。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依然想保持自己圣武士的形象。
看到女孩子略顯緊張的樣子,高登促狹一笑,低下頭湊到她臉側,深深吸了一口氣:“味道不錯,應該是靈翠鮮花商行出售的高級香水。而且你的頭發上還有點濕潤,”高登伸手輕輕拂過蕾娜絲的發梢,“出發前洗了澡的?看來你對今天也很期待嘛。”
圣武士小姐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無視周圍早已聚集過來的各種目光,對高登說道:“我是你的情人。所以你的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會滿足。更何況,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讓本.阿尼撒露出馬腳,在死亡一志教派的調查中取得重大進展。”
“真的這么信任我?萬一一切都是借口。其實只是我想要捉弄你呢?”
蕾娜絲眼中閃過一絲惱意,卻依然在努力控制語調:“我已經承諾過,會盡力當好你的情人。所以就算你故意捉弄我,讓我在大庭廣眾下丟臉,我也只能默默忍受。”
誰能想到英氣凜然的圣武士小姐在自己面前,卻擺出了一幅千依百順的模樣。雖然這份柔順中帶著許多生硬,讓人覺得她并不是因為愛意而順從,而是出于履行承諾。不過不管怎么樣。高登都挺滿足的。
不過呢,他對蕾娜絲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并不是為了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高登這么做,只是為了演一場戲,做給某一個人看而已。現在,當高登感覺到一股飽含著嫉妒的酸意和憤恨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高登從蕾娜絲身邊分開,便看到那位衣著樸素,有弗萊瑞斯城圣人之稱的本.阿尼撒主教先生。
“這家伙剛才目睹了我和蕾娜絲的親昵動作。肯定嫉妒得要死,恨不得立即將我殺死吧?”
雖然本.阿尼撒主教如今面色如常,但是高登卻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剛才那又恨又嫉的目光。就來自這位主教大人。只不過他戴著假面具生活了這么多年,很好的在眾人面前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如果高登不是知道對方的真面目,所以對這位主教先生的每一個面部表情都格外留意的話,恐怕也察覺不到他的眼神變化。
“高登,你的方法真的會有效嗎?”蕾娜絲壓低了聲音問道。
“當然,我很了解男人,我知道如何讓一個男人將我恨之入骨。”高登輕聲低語。
蕾娜絲知道自己對于男人這種生物的了解實在是太少,所以無法反駁高登,便向他點了點頭。然后先行走進了神殿。
“弗里曼伯爵大人,在安魂祝福日的時候。您的行為堪稱典范,讓人欽佩。”
這時候。本.阿尼撒主教也走到了高登身前。他表情如常,仿佛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向高登親切的打著招呼,順道還恭維了一句。
“主教大人,您在襲擊過后免費為市民們提供神術治療的事跡,才真正值得稱頌。”高登彬彬有禮的說道。
任誰也想不到,兩人這番親切的問候下面,隱藏著怎樣洶涌的波濤。
“我與度迪卡大主教還有事情商量,先走一步。”
高登點頭致意:“您請。”
看著本.阿尼撒主教的背影,高登的腦海中又演示了一遍經過精密布置的計劃。
本.阿尼撒是如今高登掌握的與死亡一志教派有關的人物當中,分量最重的一個。在安魂祝福日被俘虜的那些邪教徒,大都是些低級炮灰,而且擁有洗腦般的忠誠度。城衛軍根本無法從那些人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高登只能將突破口,鎖定在這位主教身上。
然而,要如何扳倒這位主教,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特別是當身為長夏行省教區大主教的度迪卡女士到來以后,就更加困難。
蕾娜絲在第一時間將本.阿尼撒的事情報告給了度迪卡女士。只不過那位女士根本不相信圣武士的報告,甚至對于本.阿尼撒一點懷疑都沒有,立即就駁回了蕾娜絲對本.阿尼撒啟動調查的提議。
如果啟動調查,舉行一個特殊儀式,引起黎明女神梅麗迪亞的注意,那么本.阿尼撒的假面具肯定一下子就能夠戳破。不過很可惜,度迪卡女士對本.阿尼撒深信不疑,根本不相信這位十年如一日過著清貧生活,如同圣人典范一樣的主教,會是一個與邪教勾結的惡徒。
而且,度迪卡女士這種固執的人,不但自己對本.阿尼撒深信不疑,而且也決不允許其他人對本.阿尼撒展開調查。她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認為如今死亡一志教派大敵當前,整個弗萊瑞斯城,甚至整個長夏行省,都面臨著一場危機,所以大家應該緊密團結在一起,不能相互懷疑,自亂陣腳。
所以呢,高登就只能采取激進一點的方法,讓本.阿尼撒自投羅網。
所謂無欲則剛,如果這位主教真的如他所表現的那樣,是個人格完美無缺,沒有一切世俗和低級趣味的人,那么高登自然一籌莫展,無法下手。不過很幸運的是,高登知道對方有一個最大的弱點:本.阿尼撒深愛著一個女人,一個與蕾娜絲外貌氣質一模一樣的女人。
在安魂祝福日當天,邪教徒襲擊神殿的時候,高登親眼看到了在突發情況下,本.阿尼撒對蕾娜絲所展露的關切之情。所以他可以肯定,這位主教先生已經愛屋及烏,將自己對愛人的深切感情,轉移到了蕾娜絲身上。
這下子,事情就好辦了。
本.阿尼撒因為認同錯覺,而瘋狂的愛上了蕾娜絲。而蕾娜絲卻是高登的情人。不論是因為那份鮮血契約的關系,還是蕾娜絲自己那種遵守承諾的性格,總而言之,圣武士小姐都很愿意聽從高登的吩咐。
那么高登利用蕾娜絲來激起本.阿尼撒的嫉妒之心,讓這家伙恨不得立即殺死自己,就變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高登剛才與蕾娜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只是這個仇恨吸引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本.阿尼撒為人謹慎而且狡猾,要想坐等對方被動的犯錯誤,幾乎不可能。所以高登只能主動出擊,引誘本.阿尼撒自己主動犯錯誤才行。
“我自問對付女人很有一套,但是沒想到伯爵大人你也是一位高手。”杰洛特說道。
高登沒想到這位獵魔人還沒有離開:“過獎了。”
“一點也沒有過獎。”杰洛特看著高登,“既然剛才我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我也得提醒伯爵大人一下,度迪卡大主教對于任何企圖接近萊恩哈特小姐的男人,都會抱有非常強烈的排斥心理,甚至是敵意。”
高登剛才故意在神殿入口這種公共場合與蕾娜絲表現親昵,只是為了激怒本.阿尼撒,他可不想惹上那位度迪卡女士。他雖然不害怕度迪卡女士的實力,也不畏懼對方的身份,但是惹到了這種嚴厲而頑固的老女人,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他問道:“杰洛特先生,黎明神殿的圣武士并不禁止婚嫁,蕾娜絲與哪個男人交往,我認為度迪卡女士都沒有權利干涉。”
“你說得很對。”杰洛特聳了聳肩膀,“可惜度迪卡大主教卻不這么想。她對于萊恩哈特小姐,有一種超出了一般上級對下屬的保護欲。而且我還聽說,度迪卡大主教準備將萊恩哈特小姐培養為黎明神殿的圣女。
在安魂祝福日,埃拉西斯神殿與巴哈姆特神殿都排出了自己的圣女候補。而黎明神殿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既然讓蕾娜絲擔任了重要的持劍禮官一職,那么就算沒有正式宣布,其后的意義也不言而喻。
圣女及圣女候補當然都必須要保持純潔才行,所以如果度迪卡女士有意讓蕾娜絲去擔任黎明神殿的圣女,肯定不會對她身邊的男人有好臉色。
蕾娜絲曾經告訴過高登,她對成為黎明神殿的圣女毫無興趣。因為她并不是梅麗迪亞的信徒,平時靠著一柄破曉還可以偽裝,但是如果擔任圣女一職,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很難保證不穿幫。
而且她之所以留在黎明神殿,也是為了自己的復仇目標。讓圣女這種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作用的身份束縛住自己,蕾娜絲是絕對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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