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園中與焦芳的一頓暢談,使得焦芳徹底的對周重歸心,開始竭盡全力的輔佐周重完成大明未來的布局,一時間焦芳的那些門人弟子全都開始從大明匯聚到雙嶼港,畢竟自從焦芳倒臺后,他們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過,甚至不少人受到牽連被罷官,只能回老家種地,現在終于有了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這讓他們如何不興奮?
看到越來越多的焦芳一系的人進入到總督府供職,這讓張彩也是十分心急,畢竟官場上本來就講究拉幫結派,無論他個人的能力再怎么強,可若是沒有別人幫襯的話,那也根本成不了什么事,所以他也開始召集自己以前的一些故舊,并且開始與焦芳一系的人開始競爭。
嚴格來說,張彩也算是焦芳的學生后進,當初張彩之所以能夠與劉謹相識,還多虧了焦芳的提攜與介紹,不過張彩這個人的野心很大,以前焦芳做首輔時,他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所以張彩也早就自立門戶,以前門人弟子并不比焦芳少。
但是很可惜的是張彩以前的故舊大多都與劉謹有關,現在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能夠趕到雙嶼港的人實在不多,所以暫時無法與焦芳一系的人競爭,這也讓張彩憋著一口氣,開始拼命的在周重面前表現自己,希望能夠靠著自己壓倒焦芳一頭,這樣自己一方人少的缺點也就能夠得到彌補。
對于張彩的舉動和心思,周重都看在眼里,甚至平心而論,張彩的確做的要比焦芳出色,畢竟焦芳的年紀實在太大了,許多事情都是力不從心,不過周重卻絲毫沒有提拔張彩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像張彩這種人,只可以用其才。但卻絕對不能讓他得勢,否則他這個總督搞不好會被張彩架空,所以他對張彩的表現雖然給予了不少獎勵,但每次焦芳也都會得到同樣的獎勵。這使得張彩一心想要壓倒焦芳的打算屢次落空。
焦芳與張彩的到來使得周重身上的擔子一下子輕了大半,同時總督府的運轉也終于走上了正軌,他終于不用在政務上花費太多的精力,可以有時間多陪一下家人,順便更考慮一下自己在三個方向上對大明的布局。
不過焦芳和張彩的到來也并不完全是好事,比如他們將自己的門人故吏也安排到總督府中,這就使得總督府里的官吏被焦芳和張彩把持了近半,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特別是焦芳和張彩都是北方人,他們對南方的官吏十分排斥。結果這也造成了總督府中南北官吏之間的對立,甚至已經發生了數次的小沖突。
說起南北之爭,這并不僅僅只在后世出現,其實在明朝時,南北之間的紛爭就已經出現了。這種情況最先出現在官場上,當初朱元璋建立大明,收復了前宋失去的北方故地,這里的漢人幾百年間受到無數的戰爭摧殘,特別是文明的傳承,更是元氣大傷,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北方讀書人的才學要比南方讀書人差一些。甚至有一次會試之時,錄取上榜的竟然全都是南方的舉子。
對于這種情況,明初的皇帝也是大為苦惱,畢竟無論南人還是北人,他們都是大明的子民,若是朝堂上都是南方人做官。那對北方人也是不公平的,所以后來干脆就設了南北兩榜,每次會試南北分開錄取,錄取的比例也經常變化,但一般來說總能保證南北雙方都能有人出仕為官。后世高考的各個高校按比例在各省招生,也是向大明的這種科舉制度學習。
也正是有了這個南北分開考試,結果就使得官場上也就分為南北兩派,南方官員與北方官員彼此看不順眼,甚至出現南方人出身的高官提拔南方人,北方人出身的高官提拔北方人的情況。而且總的來說,南方讀書人在學問上的確高出一疇,因此官場上總體來說還是南方人占優。
比如當初的焦芳,就是飽受這種南北歧視之苦,本來以他年輕時的政績,早就可以進入京城為官,可就是因為幾位上官都是南方人,結果對他大加壓制,使得他是氣憤難平,這也使得焦芳在得勢后,對南方的官吏大加打壓,這也給他樹立了不少敵人,后來南方的讀書人對焦芳大加污蔑,使得焦芳在歷史上的名聲并不好。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當初焦芳之所以與劉謹勾結在一起,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劉謹也是北方人,兩人在官場上同樣要面對龐大的南方官吏群體,比如李東陽和謝遷等人,都是南方官員的代表,所以他們兩人就是天然的盟友。后來在焦芳倒臺之前,還特意提高了自己家鄉的士子錄取比例,結果這也成為了后來南方官員攻擊他的一個借口。
可以說官場上的南北之爭由來以久,大到朝堂上的高官,小到州府之下的官吏,都存在這種南北官吏之爭,周重的總督府自然也不例外,以前他手下的官吏大都是從寧波及附近調集而來,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北方來的官吏幾乎寥寥無幾,因此自然也形不成爭斗。
不過隨著焦芳與張彩的到來,使得北方官吏聲勢大振,一點點的開始控制總督府的大部分權力,這自然使得南方官吏大為不滿,比如像身為布政使的楊統,他就是南方官員的代表,不過他的官職雖然比焦芳和張彩要高,但是在能力和聲望上卻遠遠無法與焦芳和張彩相比,結果總督府內的南方官吏很快就被北方官吏壓在下風,一時間動彈不得。
對于總督府內的這種南北之爭,周重也十分糾結,他上一世是北方人,但后來卻在南方生活了相當長的時間。至于這一世,他從小生活在南方,但卻是正德的親弟弟,所以也算是北方人,這讓他根本不知道要幫誰,另外他對于這種地域之爭,一向都是十分的反對,畢竟大家都是大明的官員,根本沒必要為這種小事爭執。
可惜周重雖然覺得南北之爭是小事,但是焦芳和楊統他們卻不這么看,特別是焦芳,因為以前受過南方官員的不公正待遇,這使得他對南方官員十分敵視,甚至若不是周重地位太高的話,恐怕他會連周重一起敵視,所以這種南北官員之爭的矛盾很難化解。
周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下內斗,而且還是一方占據著絕對優勢,畢竟焦芳和張彩在這一點上處于同一戰線,結果總督府內的南方官吏是節節敗退,已經有幾個官吏開始頂不住向周重上交了辭呈了,雖然現在被周重暫且安撫下來,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
于是在這種情況下,周重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平衡總督府內的南北官吏勢力,換句話說,就是要引進一個或幾個能夠與焦芳和張彩相抗衡的南方官員,不過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能夠與焦芳和張彩相抗衡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朝堂上位高權重之輩,根本不可能屈節來他這個總督府里任職。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比如有一些歷史上才能卓著,但現在卻還聲名不顯的人,這些人都是周重眼中的潛力股,就算是他們還沒有特別大的聲望,但這些人既然能夠在青史上留名,自然都不是易與之輩,至少與焦芳和張彩爭鋒應該不成問題。
出身南方,而且又在歷史上才能卓著,最難得的還要是現在聲名不顯,這樣的人才周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王陽明,這位創立了心學,在儒家學說中與孔子、孟子、朱熹并立的人物,可以說是整個大明最為耀眼人物,縱觀中原上下五千年歷史,也就只出了這么一個王陽明,而且還是唯一沒有爭議的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圣人,甚至整個大明都因為王陽光而變得光彩奪目,對于這樣的人,周重自然一直銘記在心。
說起來當初周重剛剛出任四海總督時,就想通過正德把王陽光調到自己手下任職,畢竟王陽光可不僅僅是一個思想家和哲學家,同時也是一位軍事家,他從小就熟讀兵書,而且一直在兵部任職,若是能有王陽明這樣的人物相助,他打敗葡萄牙人也更有把握一些。
不過后來周重經過認真考慮后,還是決定暫時不去驚動王陽明,因為當時王陽明因為得罪劉謹,結果被貶到龍場任職,也就是在那里,他領悟了自己道,也就是后來的心學,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龍場悟道”。
周重生怕擔心自己的到來打擾到王陽明悟道,所以這才忍耐下來,畢竟王陽明與唐伯虎不同,他可以改變唐伯虎的人生軌跡,使得世上少了一個絕世的畫家,但卻多了一個經世為民的官員,這在周重看來還是官員更加實用。但是王陽明的心學卻足以改變世人的思想,特別是大明那些讀書人的思想,雖然周重沒有資格評判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但卻知道這代表著中華民族對世界的認識與思考,甚至可以影響到未來歷史的走向。(去讀讀.qududu.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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