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十分奇怪,把治所遷移到臺灣,以及把軍校也搬到臺灣都是十分正常的事,但卻都遭到了王守仁和焦芳的反對,而且兩人也都沒有當面給出解釋,只是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不同意,這讓周重也很是無奈,畢竟總督府不是他一個人,他也需要考慮別人的意見,所以這兩件事只能暫時擱置下來。
散會之后,周重自己回到書房,然后悠閑的坐在那里喝茶等人,因為他知道,焦芳肯定會來找自己解釋一下其中的原因。然而讓周重沒有想到的是,焦芳沒有等來,等來的卻是王守仁。
“總督大人好悠閑啊!”只見王守仁進到書房后,笑呵呵的坐下品了口茶道,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周重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知道這位總督大人平時十分隨和,也從來不擺什么架子,可以說是一位十分好相處的上官,所以他在與周重私下相處時,也表現的很是隨意。
“伯安兄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坐坐,你們按察使司這段時間可有的忙了,畢竟不光三大艦隊要變,總督府治下的三個州府也會隨之相應的做出調整,這對你們按察使司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啊!”周重也是笑呵呵的道。
王守仁與周重聊了幾句不相干的公事后,這才開始進入正題,只見王守仁主動開口道:“大人,今日下官提出將治所從雙嶼港遷移出去,張大人提議遷到臺灣府,下官卻覺得十分不妥,所以這才沒有同意,而且焦芳焦大人看樣子也是同樣的想法。”
“哦。這件事我也在奇怪,在總督府的治下三府中,就只有臺灣距離我大明最近,而且那里也都是漢人,發展起來十分容易。為何你與焦大人都不同意呢?”周重這時終于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這個疑問他想了很久,但卻一直沒能想通。
王守仁來找周重,本來就是就是向他解釋其中的原因,不過在解釋之前,他還是躊躇了好一會兒。最后這才臉色一正道:“總督大人,下官有一個問題可能會冒犯總督大人,所以在提出這個問題之前,希望總督大人不要怪罪!”
“伯安兄有什么問題但問無妨,我周重雖然年輕,但肚量還是有一些的!”周重知道王守仁的問題肯定有之前他反對將治所遷到臺灣府有關。所以他也急于想要知道王守仁到底在顧忌什么。
“大人,下官想問的是,您是否有造反之心?”王守仁一臉肅穆的問道。
“轟”周重聽到這個問題像是被人在腦袋中扔了顆手雷,因為他根本沒想到王守仁竟然會這么問,不過緊接著他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可是正德的親弟弟,而且正德沒有兒子。他的兒子日后就將是大明未來的皇帝,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造反?
“伯安兄,你這個問題問的實在讓我哭笑不得,我大明雖然遇到一些問題,但是在陛下與我們這些臣子的努力下,大明情況正在一天天好轉,這時候造反簡直是自尋死路,難道在你看來,我像是自尋死路的人嗎?”周重不能把自己與正德的關系說出來。所以只能哭笑不得的用其它的理由辯解道。
不過王守仁聽到周重的話并沒有放松,而是依然表情肅穆的道:“大人,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也知道大人沒有謀反之心,一心只想為我大明百姓謀福。想必也正是因為如此,所陛下對大人才會如此的信任。”
王守仁說到這里時長吸了口氣,接著開口道:“不過大人雖然對朝廷忠心耿耿,但是卻也要有自省之心,現在大人雖然沒有謀反之意,但您睜開眼睛看一看,總督府治下的土地全都在海外,那里有錢也有人,同時您手中還掌握著三大艦隊,這些人加在一起足有十幾萬人,而且這些人名義上朝廷的軍隊,但卻一直由總督府自己養活,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對總督府的忠心遠比對朝廷的忠心要大,可以說您已經有了造反的實力,只需要總督大人一聲令下,整個大明海外都將成為屬于您一個人的王國……”
“不要說了!”沒等王守仁把話說完,周重就已經聽的是冷汗淋漓,他之前總是想著盡可能的增強大明的海上實力,所以發展艦隊的時候也是肆無忌憚,朝廷的軍餉不夠,那就由總督府自己籌措,再加上他與正德是親兄弟,所以他覺得自己與朝廷其實是一體的,根本沒想過朝廷會對自己的實力產生顧忌。
可是現在王守仁的話卻一下子點醒了他,就算他是正德的親弟弟又怎么樣,大明對于皇族的防備一向都是最嚴的,現在正德信任自己,但信任這東西是最靠不住的,萬一哪天正德忽然發現周重的實力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掌握,甚至已經威脅到他的皇位,那么現在的信任恐怕就會變得無比脆弱,甚至日后還會出現兄弟相殘的事。
想到這里,周重也感到一種無力的恐懼,他從來都沒有什么造反的心思,以前參加走私只是想讓家中過的好一些,后來生意越做越大,他就希望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對大明做一些微小的改變,可是后來隨著被正德任命做了官之后,他對大明的影響越來越大,甚至連他自己也將自己視為大明的救世主,可是他卻忘了,自己畢竟不是大明的皇帝,他的頭頂上還有一個正德,若是他再這么肆無忌憚的發展下去,恐怕遲早會引來正德的猜忌。
“多謝伯安兄仗言提醒,周重在這里拜謝了!”這時只見周重一臉鄭重的站起來,向王守仁行了一個大禮道,他與王守仁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是現在對方卻冒著風險向他發出警示,這讓周重也是十分的感動。
對于周重的拜謝,王守仁并沒有閃躲,而是站在那里受了周重的一拜,然后這才笑著開口道:“總督大人現在醒悟過來還不算晚,陛下對您也依然十分的信任,不過想要讓陛下保持這樣的信任,那就需要總督大人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事情,比如總督府的治所,就絕對不能立在海外之地,最好是在大明的沿海地區選一個合適的地方,這樣一來,總督府的活動都在朝廷的監視下,朝中的大臣也不會說什么,陛下自然也會對大人更加的放心!”
王守仁和焦芳之所以不同意張彩將治所遷到臺灣府的意見,其實就是顧忌朝廷的反應,畢竟現在周重的實力增長的太快,而且整個四海總督府幾乎不怎么依靠朝廷,可以說是獨立于朝廷之外,現在靠著正德對周重的信任,這才沒有出事情,但若是現在周重將總督府的治所遷到臺灣,雖然臺灣距離大明很近,但在朝廷眼中,那里依然是海外之地,總督府搬到那里,幾乎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控制,就算周重沒打算造反,但肯定也會引起朝廷的猜忌。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王守仁和焦芳才會反對張彩的意見,至于張彩為什么提出將總督府遷到臺灣,這其中的意味可就十分耐人尋味了,要知道以張彩的才能,他不可能看不到將總督府治所遷到臺灣的意義,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主動提出來,這其中的用心光是想一想,周重都感覺心中發涼,張彩這是要準備逼著自己造反,然后他好做開國之臣啊!
想到這里,周重再次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然后對王守仁道:“伯安兄,治所肯定是不能遷到海外的,還是按照你的意思,在大明沿海找一個合適的地主,然后我們聯名向朝廷上奏,盡快將這件事定下來,只是現在我的心很亂,不知道你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看到周重現在的表現,王守仁更加肯定對方沒有造反的心思,這讓他也徹底的放下心來,想了想這才回答周重的話道:“大人,我們總督府以管理大明沿海為主,因此總督府的治所最好是一座優良的海港,而我大明沿海的海港以廣州、寧波、泉州等地為最佳,只是這些港口也十分受朝廷的重視,很難讓朝廷同意劃給我們做治所,所以我們不如找一處最有發展潛力的沿海地區做為治所,而在下官看來,長江出海口一帶,也就是大人的老家松江府那里,是最合適不過的地方!”
聽到王守仁竟然選定為松江府,周重也是大贊一聲道:“妙啊,松江府雖然以桑蠶棉布出名,但是在海貿上卻是聲名不顯,若是我們聯名上書,應該可以說服朝廷將松江劃歸為總督府治下,最為難得的是那里處于長江出海口,不但可以借助長江溝通四川、兩湖,同時這里位于大明沿海的中段,也可以溝通南北,而且那里的港口也十分優良,只要加大投入,很快就可以建造出優良的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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