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天明。。。
天空被黑云遮蓋,只是從厚厚的云層后面透出一點點暗淡的光亮。
森林之中,陰森可怖。風在高高的樹頂吹過,枝葉搖晃中,發出一陣陣緩慢的沙沙聲。空氣中蘊含著冰冷,被風帶到皮膚上的時候,就會一陣雞皮疙瘩。
樹下,星星篝火散發出一絲熱氣。
篝火旁,有三人背靠背休息。又有三人并排躺在地上,面色刷白,直如死尸,一眼望去毛骨悚然。
秦峰已經兩天沒有喝到水了,他終于知道缺水是個什么狀態。身體仿佛在燃燒,意識直如半睡半醒的狀態。
典韋、許褚打著呼嚕,偶爾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珠子轉悠一圈后又合上,看模樣意識已經不清楚了。
“典韋、仲康!”秦峰呼喚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
“必須要活下去……。”
“一定要找到水……。”
秦峰艱難的爬了起來,只是挪動了兩步,啪的一聲,就砸在了地面上。潮濕的地面,散出一絲水汽進入肺部,令他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下。但這些還遠遠不夠,沒一會,眼睛就開始打架。
“不能睡……。”他深知,若是睡過去,恐怕就醒不過來了。但大腦傳來的眩暈,令他抵擋不住,眼皮漸漸合攏。最后一刻,仿佛有腳步聲傳來。
“水……。”
甘甜令秦峰大口吞著,仿佛初生的嬰兒吸吮著乳汁。
清涼的水,退去燥熱。讓他的意識開始蘇醒。恍惚間,眼前出現朦朧的面龐。散發著淡淡出塵的氣質,秋水般地眸子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少女見到秦峰醒來。有些慌了神,便將水囊在他懷里一塞,轉身離去。
秦峰抬手胡亂一抓,便捏住了少女露出的腳踝,“別走……。”
秦峰深知自己這條性命,估計就在這少女身上了,說什么都不能讓她走掉的。所以無論少女怎么掙扎,也無法擺脫攥住自己腳踝的可惡大手。
少女顯然不愿意傷害秦峰,那作惡的大手傳來的溫度。令她心里發慌,嬌呼道:“你快放手……。”
“不放!”滑嫩的腳踝就在手中,秦峰說什么也是不會放開的,心說這一放開,你走了,爺走不出去,必死無疑。
“這就是一個漢子的作為嗎?”
少女顯然知道秦峰的身份。
秦峰聞言,虛弱一笑,道:“就算是英雄。落難也不比凡人,如今落難在此,好不容易有救星出現,是無論如何不會放手的。”
少女沒有想到他這么賴皮。蹲下身子后,掰開秦峰的手扔在一旁。直言道:“我無法引你出去……。”
在秦峰看來,這少女出現在這里。顯然是在樹林里生活的,居住的地方一定安全。秦峰生恐她就此走了,也不好意思再去抓玉足。慌忙道:“無妨,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到這個時候,秦峰的眼神才清晰起來。
便見少女頭戴瓦狀的青布一疊,有兩條發辮纏繞其上作髻。身穿曳至腳背的棉布長衫,外套羊皮褂子,裹著綁腿。小褂上繡著美麗的花邊,衣領上鑲有一排梅花形圖案銀飾,腰系飄帶,一雙玉耳戴著耳環。
玉足上,踏著狀似小船,鞋尖微翹的鞋,鞋幫上繡有各色云彩式的圖案。
清秀的面龐,雖不是最美麗的,但卻是秦峰見到過的最可愛的異族少女。只是眉宇間,好似有抹不去的淡淡憂傷。
“你是昨日被花豹圍住的姑娘!”秦峰認了出來。
少女揉了揉被秦峰抓過的腳踝,又走到一旁挑了挑篝火添了添木柴,這才說道:“你跟著我,會在這里很長時間……。”
一定是昨日的善舉,今日有了好的結果。這位羌族少女回頭,反而救下了自己。秦峰勉強坐了起來,“你去哪里?”
“我去神山……。”少女一指遠方。
西域的游牧民族,自古就有崇拜大山的習俗。高大巍峨的山,在他們眼中是神創造的奇跡,被他們賦予了神性,他們膜拜郁郁蒼蒼的高山,因為他們只以為那里是萬物的起源。
“神山……。”秦峰隨著望去,卻只見昏暗繁茂的樹冠遮蓋了天際。“你去神山做什么?”
少女沒有回答秦峰,但她圓潤的額頭,再添一絲哀愁。她的眼睛突然濕潤了,晶瑩的液體在閃爍。
秦峰望著沒來由的鼻子發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羅……。”
云羅揉了揉眼睛,放手的時候,已經多了一絲堅強。
迷今是一個仁慈的王者,而充滿野心的迷當為了權力,做出了令人發指的弒兄之舉。迷當對兄長舉起了屠刀,而云羅發誓,她會為父親討回公道。她孱弱的身子因此迸發出力量,她會走進神山中的圣地,揭發迷當的殘暴。而羌族的長老,一定會主持公道吧。
而眼前這個男人……,善良的云羅是不會拋棄恩人的。
“凡毒物,七步之內,必有解藥。這種食人花,我只聽爺爺說過一次。而這種小草,專門能解食人花之毒。”云羅拔回來許多竟然有五個分叉的小草,她就放到櫻桃小口之中,一陣咀嚼。
秦峰一見,大驚失色,急忙踹醒典韋和許褚!
“有賊人!”典韋、許褚腦子不大清楚,但還是拉開了架勢。
秦峰將水囊遞了過去,道:“喝口水,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去救曹孟德三人,這是藥草……。”
“哦!”典韋、許褚撓了撓頭,這才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便又對云羅一禮,“多謝姑娘相救……。”
云羅小嘴吐出嚼爛的小草,“混在水中灌下去……。”
秦峰見狀。心說這一口若是到了曹孟德嘴里,爺一定要嫉妒死了。于是乎。他飛起手,立刻接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塞到了自己嘴巴里。
云羅吃了一驚,道:“你也中毒了?”
秦峰滿口是草,不過十分芳香,也不是是草香還是人香,急忙點頭。然而,他嚼了兩下,又突然膽怯問道:“沒中毒也能吃吧?”
云羅驚訝的捂住小嘴,點了點頭。
秦峰這才放下心來,一口咽了下去。美人嚼過的東西。吃到嘴里面味道就是不一樣。他立刻對典韋兩人呼道:“你們還等什么,豈能讓恩人動手。快快嚼過藥草,和水喂給曹操三人……。”
典韋、許褚頓時五官糾結在了一起,大王吃美人的,我們倒是要去喂五大三粗的漢子。誰叫秦峰是大王呢,兩人無奈,只好大口咀嚼起藥草,再去喂曹操三人。
云羅仿佛明白了什么,臉龐紅潤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只剩下淡淡的哀傷。
云羅的到來,為秦峰等人帶來了好運氣,不多一會時間后,曹操三人依次醒來。
咦。這不是那天那位菇涼嗎?曹操在典韋那里得知詳細后,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走了過去。對云羅行禮道:“多謝姑娘相救。”
只見其躬身十五度,標準的公子禮。秦峰這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曹操行禮行的這么標準。都可以拿到太學當典范用了。這可惡的人妻曹,心里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孤王一定要看緊了,前往不能讓這么好的姑娘,落到人妻曹手里。
“你好。”云羅玉手在胸前回禮。
曹操樂開了花,急忙上前就要攙扶。秦峰一步走過去擋住,眉毛一挑,“孟德兄,你有臨病,不要接近了!”
“我沒毒!”曹操心里一驚。
“沒毒就更不行了!”秦峰笑道。
“算你狠!”曹操嘟囔了一句,剛才竟然是忘了還有秦王這位大爺在這里。他這才想起如今的處境,尷尬中笑了笑,便閃在了一旁。
又過去半個時辰,眾人收拾妥當便跟著云羅出發。秦峰同她走在前頭,曹操望了望依舊烏漆墨黑的天,忍不住問道:“子進,咱們怎么不往外走,反而往里面去呢?”
秦峰懶得搭理他,只是與云羅并肩行走,頭也不回道:“你走不走,不就,你這鳥東西就死在這里吧。”
“唔!”曹操聞言頓時臉黑。
云羅則是露出吃驚的模樣,秦王竟然也會說“鳥”這種凡人才會說的粗鄙之語,原來她也是早已經認出了秦峰,只是沒有當面說出罷了。在她心里,成吉思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這也是云羅救秦峰的原因之一。
曹操一邊晃著腦袋,一邊帶著夏侯兄弟跟了上去,道:“子進,公是公,私是私,如今咱們兩人落難一起,只說私情。為兄看來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給你一般見識。”
秦峰冷笑,“孟德兄,你以為若是為公,你還能夠活著在這里大呼小叫?你不進巨蟒的肚皮,也是已經被食人花吃掉了。”
“為兄感激你……。”曹操黑著臉,拱手道。
黑幕一般的天空上月光皎潔照亮四周的一片,從沒有絲毫云彩遮蓋高空向下望去,一片靜謐的原始森林中間,雄渾的山脈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長蟲,靜靜臥在大地之上。所在之處,巨林交錯斷裂,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大犁頭鏟過一般……。
這座龐大的山脈,后世不知叫個什么,但此時,被稱呼為羌山,是羌人心中的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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