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一眾弟子追來的速度仍然快過了辛途等人撤離江都城的速度。一群人才剛來到江都城南郊,剎那間一道道流光便從天而降,將辛途一群人團團圍了起來。
為首之人正是不久前被辛途與風情雪聯手擊退的陵端,依舊一副盛氣凌人,趾高氣昂的架勢。或許是有一群天墉弟子做后盾與打手的緣故,陵端的氣勢更足,神情更顯倨傲。
看到陵端等人到來,辛途等人臉色各異。唯獨落于眾人之后的蔡銀鈴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而楚辭與宋升旭則是一臉陰謀得逞的得意微笑。然后這兩人便同時的瞥了一眼辛途的后背。陵端之所以如此快速的找上門,想來這三人出力不少。
梁幼蔓,秦堯慧,竇天力,吳子彤四人更多的是無奈。連一天消停都沒有就又要開打,這算什么事兒,難道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度過接下來的時間嗎?
倒是竇天力似乎有所察覺,鬼使神差的就扭頭掃了一眼,正好捕捉到楚辭嘴角殘留的得意笑容,心里嘀咕:“乖乖,該不會是他們搞的鬼吧?他們活膩了找死不成?還是說他們有什么依仗和底牌?”
“又是你們這些壞蛋!”襄鈴嬌喝說道,“你們干什么老和屠蘇哥哥過不去?簡直是太欺負人了!襄鈴絕不答應!”方蘭生雖然不爽百里屠蘇卻很樂意聲援襄鈴,叉腰哼道:“就是!子曰:適可而止。你們這樣窮追猛打,死咬不放,實在非君子所為。哪里像是修仙之人,與土匪又有什么不同?”
“百里屠蘇!”陵端一甩發,狠狠的盯了一眼,卻見其面色如常,心中更是惱火,便直指百里屠蘇大聲叱喝:“你這個喪心病狂,無情無義的混蛋!就算是養條狗也知道感恩,你簡直連狗都不如!”
陵端面紅耳赤,一臉悲憤,而周遭的天墉城弟子無論男女皆憤然盯著百里屠蘇,人人眼中閃爍的火苗,有的甚至已經拔出了寶劍,緊緊的握在手中,直恨不得沖上去劈砍一番。
百里屠蘇一言不發。實際上,面對同門的斥責和冤枉,百里屠蘇一直未曾辯解。就算面對關系較好的芙蕖的詢問,百里屠蘇的自辯雖然真摯但實在缺少說服力,讓對他有成見的天墉弟子根本不信他的話。
陵端重重的“哼”了一聲:“怎么了,啞巴了?百里屠蘇啊,百里屠蘇,我陵端還真的沒有看錯你,還真的小看你了。真沒想到你竟然喪心病狂到了這等地步。先是肇臨師弟,現在是陵越大師兄,再來你是不是就要欺師滅祖了?!幸好老天有眼!今天,我們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這個殺師弟弒師兄,滅絕人性豬狗不如的畜生!”
秦堯慧和辛途兩人皆心里一緊:他們知道陵越已經死了?
秦堯慧第一個想到的是找機會逃走,趕緊離開百里屠蘇5000米,離開這個浮屠界。
一轉頭,秦堯慧望向蔡銀鈴,眼中殺機與恨意一閃而過。不管是不是蔡銀鈴串通告密,既然陵越已死的秘密沒有保住,自己便不用再受到她的威脅了。
蔡銀鈴似乎看到了秦堯慧望過來的目光,竟然還回以一笑。
而辛途此刻所想的卻是百里屠蘇會怎樣。百里屠蘇得知了陵越的死訊,會否神智失控,被煞氣所趁?我又該如何阻止這一幕的發生?
倘若是以前的辛途,以利益最大化與自利為首要原則,只怕此刻想的會和秦堯慧一樣,是如何保全自身,帶著一身這個世界的相力安全離開這個浮屠界。反正已經獲得了“天墉清靈訣”,完全可以自行修煉以變強,短期內進不進浮屠界影響并不大。
此時的辛途,只要不危及自己,他卻是很自然的會為他人著想。
人群中,還有一個很隱晦的變了顏色的人,正是緊隨在風晴雪身邊的紅玉,一雙剪水明眸之中泛起一陣波動,望向百里屠蘇的眼中充滿的憂慮,以及一絲絲懷疑。
辛途扭頭望向百里屠蘇,然后對陵端喝道:“陵端,你胡說八道什么?休要在這里信口雌黃!”反正經過之前一戰已經結下了仇,陵端的面相也不是那種會相逢一笑抿恩仇的人,干脆就無須客氣,不要輸了陣勢。
百里屠蘇愣在當場,卻是滿腦子都回蕩著陵端所說的“弒師兄”三個字。
一個天墉城弟子怒指百里屠蘇,道:“百里屠蘇,既然敢做為何不敢當?!你殺害肇臨在前,又弒殺大師兄在后,虧大師兄處處袒護于你,我原本害覺得你也許是冤枉的,但現在看來,你分明就是喪心病狂,良心都讓狗吃了。我陵箜真是羞于你同門!今日若是不能將你拿下,我陵箜便自廢道術,下山入俗!”
“沒錯,勢要替大師兄報仇!”
“百里屠蘇你惡貫滿盈,難道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你這樣的也畜生也配修仙,分明修的就是妖魔!”
陵越溫文近人,待人真摯和煦,對師弟師妹照顧有加,遇事秉公而不失人情,極重情義,在年輕弟子中的聲望威信非常之高,很得眾天墉弟子敬重擁護,更有長老傳言陵越乃是天墉百年難得一見的資質人品之最,幾乎已經是天墉城下一任的掌門了。所以可以想像,陵越之死對于天墉城的打擊是多么的沉重。
而對于那些對陵越有很深感情的天墉城弟子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塌!
所以此刻一有人開了頭,便群情難以控制,一個個大聲的聲討百里屠蘇,并不停的向陵端請愿,不惜性命也誓要為陵越報仇。
看到這一幕,陵端很是滿意。雖然對于陵越的死,陵端也心戚戚,但一想到自己有機會成為天墉城的大師兄,乃至下一任的掌門,陵端心中燥熱激動不已,“大師兄啊,等我先除掉百里屠蘇這個礙眼的家伙,我再為你報仇,讓你死的瞑目,陵端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風晴雪緊張不已,拉著紅玉的手,道:“紅玉姐,現在可怎么辦?他們一定是誤會了。當日我們就和蘇蘇在一起,大家都可以作證。那個時候蘇蘇的大師兄只是受了傷,絕對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紅玉投以安心鼓勵的微笑,道:“妹妹放心,若百里公子真的是冤枉的,姐姐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被一聲聲不堪的喝罵包圍,襄鈴不由的面露恐懼,可是一看到自家屠蘇哥哥的樣子,襄鈴就漲紅著臉直跳腳,“住口!住口!你們都住口!屠蘇哥哥絕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屠蘇哥哥是好人啊!”只可惜襄鈴的聲音在激奮的吶喊中顯得格外的無力。
這會兒方蘭生也不敢多嘴了。
歐陽少恭面色如常的看著這一切,完全看不出看不出喜悲,整個就是一個極有涵養和學問的教書先生一般,外人根本無法忖度其內心的究竟在想什么。
看到場面一面倒的失控,在一群人的吶喊之中,己方根本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辛途也越發的焦急。眼前這種情況正是他一直擔心的,沒想到最終仍然無法阻止。
如此下去,似乎只有全力準備一戰了。
二十三個天墉城弟子,無一不是道法劍術高超之人,而己方能戰之人不過寥寥幾人,更有歐陽少恭這個壓根就不知道打著什么算盤的最后oss,至于自己這些攀登者,在這些強大的修仙者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勝算能有幾何?
“百里屠蘇……”
陵端剛要說什么,一聲“住口”突然平地一聲雷一般的炸響。
全場登時寂靜,只余下那一聲炸吼的余音。
喊出住口的人正是百里屠蘇!
原本靠近百里屠蘇的辛途,方蘭生等人都退開百里屠蘇好幾米,只因為剛才百里屠蘇那一聲怒喝實在太過暴戾霸道,震耳欲聾。
只見百里屠蘇臉若冰霜,雙眼隱隱有血光凝聚,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百里屠蘇逼視陵端,陵端心頭一顫,隨即惱怒道:“百里屠蘇,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百里屠蘇踏前兩步,周圍的包圍圈也緊隨著挪動兩步,大戰似一觸即發。
百里屠蘇道:“你說!大師兄究竟發生了何事?”
“大師兄怎么了你不是比我更……”
“說!!”
陵端閉口不言,卻有一名女弟子道:“大師兄自與你相見之后便再無消息,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當日我們在江中島方圓百里內搜尋依舊全無收獲。大師兄是絕對不可能突然失蹤的,更不可能沒有絲毫的通知便消失不見,大師兄若不是遭遇不測……又怎會杳無音訊?只有你是最后見到大師兄的人!百里屠蘇,難道你還要說大師兄的失蹤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百里屠蘇仿佛遭遇了一記重擊,直接后撤了一步,面色慘然,蒼白如紙。
歐陽少恭適時的站出來,道:“諸位,當日情況頗為復雜,然陵越真人與百里少俠一戰之后,我們便離開了。當時陵越真人雖有傷在身,但遠不至于危機性命。況且在下也為其服下療傷靈藥。或許陵越真人并未有什么不測,只是因其他事情而脫不開身呢?若是沒有確鑿證據,又豈可誣蔑百里少俠?”
辛途聽了暗想,這哪里是在幫忙,分明就是在挖坑陷害。
“沒錯,沒錯!常言道‘死要見尸’,你們就那么盼著你們的大師兄死嗎?”竇天力忍不住插上一句話。在這些厲害的npc面前,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跑龍套的,能夠趁機說上一兩句話,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陵端“哼”了一聲,道:“百里屠蘇,你還想狡辯?還有臉狡辯?大師兄本就有傷在身,你為什么要與大師兄交戰?縱然大師兄不是被你直接殺死,也是因你而死!你還有何臉面茍活?”既然沒有確鑿證據,陵端也退一步,反正他就是要一個搞定屠蘇的噱頭而已。
辛途道:“屠蘇,你別理會他們,這其中必定有別的隱情……”
然而百里屠蘇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轉身邊走。
“百里屠蘇,你站住!”
“滾!”百里屠蘇頓了頓,看向歐陽少恭,“歐陽先生,在下要去尋找陵越師兄,不能與你通行了,望你見諒。”說完,也不等歐陽少恭回答,便繼續走出。
陵端心頭大喜,提高聲音道:“百里屠蘇,你再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眾弟子聽令,拿下百里屠蘇,為大師兄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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