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薏瑜一驚,一怒,抬手用中指輕輕揉著被擦傷的眼角,漂亮的大眼睛瞇縫起來,俯視著梁安,道:“我的年齡,根本就不適合修行術法,終生也不可能在這方面有大的成就,所以你一直是在欺騙我……我害怕,也不想去追究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但現在,我似乎無路可退,那么,你能把我怎么樣?”
“你在提醒我,現代是一個法制的社會嗎?”梁安面露戲謔的神色,笑道:“哦,我當然不會去愚蠢地觸碰法律,不過我得提醒你,想要讓你在以后的生活中無時不刻痛不欲生,對于一名術士來說,似乎不是什么難事。”
黃薏瑜彎腰將落在地上的一萬元錢撿起來,放回到茶桌上,道:“為什么?”
梁安沒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不去看黃薏瑜,頗有些世外高人風范地說道:“剛才你說的那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你承認了。”
“沒錯,我確實是有目的的,看上你的美貌如花想要據為己有也好,受人所托加害你也罷,無所謂。這些絕不會放到臺面上說的理由,你認為有一個術士躲在后面給你出謀劃策提醒你,或許也是想籍此討好你,你就可以隨意棄師了?整個奇門江湖的術士,都不會去相信你,反而會站在我這邊,因為這是規矩,是江湖道義!”梁安笑了笑,他當然不會去在乎黃薏瑜的感受,也根本不在意這樣做會否給自己帶來什么不好的名聲甚至是人身危險——對于奇門江湖中人的處事方式,梁安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譬如這次提醒告誡黃薏瑜的那位術士,也不過是在私下里好心好意,卻不敢正大光明地站出來英雄救美。究其原因嘛,除了不愿意因為這種明顯不占據道理的事情而強出頭招惹江湖中人之外,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位術士修為不足,實力不夠強。
梁安覺得,在這個奇門江湖上,比自己的后臺更加強大的術士沒幾個。雖然,這個強大的后臺不一定會給他撐腰,但足以讓他狐假虎威,足以震懾絕大多數的術士。
黃薏瑜從沒有想到過,向來在她面前一直是儒雅謙和彬彬有禮形象的梁安,竟然翻臉之后會如此無恥蠻橫。然而就是這種無恥的自信和狠戾的蠻橫,偏偏讓秉性高傲,且心頭已然涌起騰騰怒火的黃薏瑜,愈發忌憚而害怕,以至于那股沖動的怒火似乎都被這當頭的一盆冰水給澆熄了。
“你,你到底想怎樣?”黃薏瑜怯怯喏喏地問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唉。”梁安端起茶杯不慌不忙地品茶,故意煎熬了黃薏瑜半分鐘后,才微笑著說道:“既然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再說什么想要傳授你術法的話,就不切實際了,我也不樂意收你這種混賬徒兒。這樣吧,十萬元錢……”
“好!”黃薏瑜立刻說道,似乎生怕梁安反悔。
梁安歪著頭看向黃薏瑜,戲謔道:“別急著答應,我還沒說完呢。除了十萬元錢的補償之外,你還得再做我兩年的情人,兩年后,你也正好畢業了。”
“你……”
“放心,兩年以后我絕不會再找你麻煩,到時候我們兩清,就算是你想繼續賴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同意的。”梁安故作開懷暢笑肆無忌憚的模樣,看著黃薏瑜氣極卻又不敢反駁惶恐羞憤的樣子,梁安更是感覺暢快無比,心頭愈發自信,他放下茶杯輕敲茶桌,道:“我可沒時間等你考慮好之后的回復,黃薏瑜,剛才我已經給過你反悔的機會了,可惜你沒有把握住啊。”
黃薏瑜橫下一條心來,咬牙恨恨說道:“你殺了我吧。”
“你想讓我犯罪么?不不不……”梁安擺擺手,道:“既然你非得撞了南墻才肯回頭,那么現在就可以走,相信我,現在你答應,不會受苦,可如果你走出這個門,再想求我時,那么我的條件會更高,而且你肯定,也必須答應。”
“我自殺!”黃薏瑜伸手把桌上的那一萬元錢拿過來塞進包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會為你超度的……”梁安對著黃薏瑜的背影輕松笑道。
房門關上了。
梁安撇撇嘴,一臉的厭惡和無趣,還有一絲失落。
靠這種強硬的手段去得到一個漂亮的、有性格并且家教出身良好的女孩子,梁安覺得委實沒什么成就感,他自認為明明有著出眾的相貌優雅紳士的氣度,偏偏要以術士的身份用術法去脅迫才能得逞,可惜可嘆。
不過想到那位曾經只能愛慕暗戀卻遙不可及,如今已然被自己獨占許久的美貌妖嬈女子,梁安心中的遺憾便稍稍減輕了些許,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很快接通后,他微笑著說道:“靈兒,黃薏瑜這姑娘也不知道是受到了誰的指使和提醒,竟然反悔不再修行術法,也不打算認我這個師父了,所以……我恐怕是無法完成你的心愿,讓她修行術法邁入祭符境了。”
“那就這么算了嗎?”手機中傳出清脆的,卻頗有些忿忿的女子聲音。
“唔,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我會讓她求我的。”梁安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我不著急,慢慢來嘛。”
“聽我的,馬上對黃薏瑜下手!”
“下什么手?”梁安皺了皺眉,心頭忽而生出一絲不安——他意識到自己從最開始針對黃薏瑜做這些事,直到現在,似乎疏忽了很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沒有親自去仔細地打探一下黃薏瑜的具體身份,以及與奇門江湖中人是否有聯系。當初他只是被師妹江靈兒色誘,為了得到傾慕許久的江靈兒,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并開始布局謀害黃薏瑜。當時,師父遲一正已經身死,師妹江靈兒也被廢掉了修為,所以她無法親自施術報復黃薏瑜,可以理解。而梁安也沒有去考慮黃薏瑜是否認識奇門江湖人士,一來尋常人認識奇門江湖術士的幾率很低,再者從正常角度來講,如若黃薏瑜與其他奇門江湖人士相識的話,那么又何必拜他這個陌生人為師修行術法呢?
就在梁安隱隱覺得不妥時,手機中傳出了江靈兒狠戾的話:“殺了她,如果下手再晚一些,恐怕就沒機會了……”
“靈兒!”梁安臉色鄭重起來,語氣認真地說道:“黃薏瑜很早就認識術士?”
“嗯。”
梁安雙眉不由得皺緊了,但想到自己的師承宗門,心頭剛剛泛起的一抹擔憂便稍稍平復了些許,故作平靜和自信地笑著問道:“呵,她還真認識其他術士啊,叫什么名字?我認識嗎?”問完這句話,梁安發現自己內心的擔憂不可抑止地愈來愈盛,因為他意識到,江靈兒應該很早就知道黃薏瑜認識其他術士,但江靈兒卻沒有告知他!
那么,江靈兒為什么要這樣?
她與黃薏瑜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仇恨,才肯付出整個人以色誘為代價,請梁安出手去長久謀劃,害黃薏瑜,也害黃薏瑜的家人。
“黃薏瑜有一個朋友,叫蘇淳風。”
“誰?”梁安大驚失色。
“害怕了么?”
“你,你怎么不早說?”梁安心慌失措,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這號在奇門江湖上委實連個名號都排不上去的術士,竟然能與如今在奇門江湖上絕對大名鼎鼎,威名如日中天僅次于天下第一縱仙歌的蘇淳風,掛上鉤,可這樣的掛連……誰他媽腦子抽風才愿意啊!但男人天生的自尊心,讓他不肯在心愛的女子面前流露出絲毫的怯意,壓制著內心的惶恐說道:“害怕倒不至于,只是,靈兒你應該提前告知我,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做出更周密的安排,你知道的,蘇淳風他,他……”
手機中傳出江靈兒毫不掩飾譏諷之意的冷笑,道:“我要是早告訴你,就你那點兒膽量,還敢去籌劃加害黃薏瑜么?”
“你……”
“好了,別生氣了,黃薏瑜又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江靈兒帶著些撒嬌的語氣說罷這句話,隨即語氣一轉,惡狠狠地說道:“從你剛才講話時自信的語氣,以及黃薏瑜主動提及要與你斷了師父關系的情況來分析,她應該還沒打算讓蘇淳風插手此事,你應該對黃薏瑜的性格有所了解了,她是一個比較好強的女人,能自己解決的事情,斷然不會去麻煩別人。但現在沒能與你談妥,就不好說了,所以你趕緊動手,一旦黃薏瑜把今天的事情告知了蘇淳風,就再沒有機會了!”
“我馬上去!”梁安掛了線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一邊拿著手機就要撥通黃薏瑜的號碼,只是江靈兒隨即又給他打了個過來。
梁安一邊快步往外,一邊摁下接聽鍵道:“又怎么了?”
“我提醒,也警告你一下,別幻想在黃薏瑜的面前道歉哀求幾句就能善了,你現在就是給她下跪都沒用……因為,蘇淳風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尤其是涉及到紅顏知己遭術士以術法加害的仇怨。”江靈兒語氣冰冷地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當初在豫州省,師父被蘇淳風所殺,我被蘇淳風廢去修為,就是因為這個叫做黃薏瑜的女人。還有,前些時日轟動整個江湖的事件你也知道,泰國那三名降頭師,僅僅是因為其中一人,誤傷了蘇淳風的女朋友,結果全部死在了晉西省!就連一位入得返璞境,成就地仙之實的世間仙人前去阻攔,蘇淳風都不惜與之一戰,而且還手撫仙人頂,迫得仙人跪!你覺得,你道歉求饒,蘇淳風就能饒過你?”
“我知道,這我都知道!”梁安越聽心里越是恐懼,也充斥著極大的憤怒,咬牙暗罵江靈兒害他。
“所以你必須殺死黃薏瑜,滅口!”
“……”梁安怔住,幾秒鐘后輕輕嗯了一聲,掛線。
頭腦一片空白的梁安失魂落魄地從百歲峰茶樓走了出來,然后遠遠地看到身姿窈窕的黃薏瑜,低著頭在樹蔭下的人行道上來回踱步。午后,行人車輛稀少,陽光透過樹木繁密的枝葉,斑駁地落在黃薏瑜的身上,愈發顯得黃薏瑜身影孤單落寞——梁安看得出來,黃薏瑜時而會抬頭望天,靚麗嬌美的臉頰上布滿憂慮和絕望。
也許,她在猶豫著是否答應梁安提出的苛刻無恥的條件。
也許……
可能下一秒,秉性好強高傲自負的黃薏瑜,因為絕望,就會沖到公路上偶爾駛過的車輛前,以死求解脫!
梁安伸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張時常備在身上的符箓,顫抖著想要施術。
他非常清楚黃薏瑜的生辰八字以及氣血五行之態,所以此時他如果想殺死黃薏瑜,簡直可以說輕而易舉——但梁安心里對于那位從未謀面,但赫赫威名絕對讓他如雷貫耳的蘇淳風,實在是畏懼到了極點——那可是一位能夠手撫仙人頂,迫得仙人跪,有資格讓天下第一的縱仙歌下戰書的猛人啊。
當梁安渾身禁不住顫抖,發現自己連靜心寧神默念術咒心決都做不到的時候,他差點兒哭出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
殺黃薏瑜滅口?
天殺的!
一輛黑色的奔馳s600轎車由西向東駛過,梁安看到黃薏瑜無意間往這邊看了眼,明顯也看到了他,然后黃薏瑜臉上浮現出了惶恐和畏懼,好像還有一絲決絕——黃薏瑜好似往道路上邁出了一步!
也許是無心,也許是站不穩才會側邁出一步。
但梁安卻因為黃薏瑜的這個小動作,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鬼使神差般猛地沖向了黃薏瑜,大喊著:“不要啊,薏瑜,薏瑜……”
本就惶恐畏懼又有些絕望的黃薏瑜,一看到梁安瞪著大眼朝著自己跑來,心里就更加慌亂了,她本能地就想要逃跑遠離這個恐怖的、卑鄙無恥的術士。可穿著高跟鞋的她猛地一轉身,腳下一崴,重心不穩不由自主地從人行道上歪倒下去。
“啊!”黃薏瑜驚聲尖叫。
“不……”梁安大驚失色。
吱嘎!
黑色的奔馳s600猛地剎車,方向急轉。
萬幸,午后公路上行人車輛稀少,萬幸,駕駛這輛豪車的司機反應機敏,提前也有所減速,所以黑色的奔馳s600幾乎是擦著從人行道上倒下來的黃薏瑜,險之又險地避讓拐了過去,然后剎車停下。
司機慌慌張張地從車上下來,看到車輛沒有碰到黃薏瑜,頓時松了口氣,隨即憤怒無比地破口大罵:“媽的,活膩歪了啊?”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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