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無事,秦家無事。().
至少,只要江楓不主動找秦家的麻煩,秦家基本上是無事了。
盡管說,秦家第一家族之名,已經隱隱有了名不副實的趨勢,但是只要秦老爺子還活著,即便秦老爺子不再主事,秦家,依然不是誰都可以挑釁的存在。第一家族的余威,依舊尚存。
秦家無事,但是秦家上下所有人都是覺得憋屈,盡管,他們不得不將這份憋屈,深深的掩埋在內心深處,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
但是,秦家無事,只是表面上無事,內地里,卻是被一股極端壓抑的氣息所充斥。
書房內,秦老爺子坐在書桌后方的椅子上,保持著一個姿勢,已經差不多有十來分鐘,他的身前,有一杯泡好的熱茶,茶水都冷了,不再冒出熱氣,秦老爺子卻是至始至終一口都沒有喝。
沙發上,坐著三道人影,正是秦家秦管業秦問天秦國富三兄弟。
秦國富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秦管業和秦問天分坐在秦國富的兩旁,這是因為,如今的秦家家主,是秦國富的緣故。
盡管秦國富的能力,不足以掌控好秦家,但是,這是規矩,規矩不可廢,所有人都必須對家主保持足夠的尊重。當然,也是秦家三兄弟同心協力的一種表現。
不虛榮不妒忌,同心協力維持著秦家的運轉,互相扶持,彌補各自的不足。只有這樣,才能拯救秦家于風雨飄零之際。
自江楓崛起,秦家一直以來,都沒有過過好日子,秦君臨出事,秦道林死,秦老爺子退位,一樁一樁的事情,讓秦家節節敗退,往昔的風光,早已不再。好在,瘦死的駱駝依舊比馬大,即便秦家不再處于巔峰,卻也擁有足夠的體面。
但是,如今這份最后的體面,似乎也要被人給撕下,三個人的神色,都是無比的凝重。
書房內,靜寂無聲,除了墻上懸掛著的壁鐘的指針,不時發出一點聲音之外,就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秦問天抬起頭,看了看墻上的壁鐘,從他們三兄弟進門來,時間不過才過去十幾分鐘,可是卻仿佛,已經很長很長的時間。
秦問天收回目光,望向秦老爺子,有心開口說上幾句話,話到嘴邊,卻又是咽了回去,閉上了略有些干燥的嘴唇。
良久,才是見坐著一動不動的秦老爺子,微微動了動,秦老爺子調整了一下姿勢,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想要喝上一口。
但茶水已經冷卻,秦老爺子拿起杯子,又是放了回去,見狀,秦問天說道:“爸,我給你重新泡一杯茶。”
說著話,秦問天起了身來,要去重新泡一杯熱茶過來。
秦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秦問天坐下,還沒說話,就是先嘆了口氣。
嘆出一口氣,秦老爺子那張本就盡顯老態的臉龐,看上去更是老了許多。
“今天是第幾天了?”秦老爺子終于開口說道。
“算上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秦問天回道。
“都第四天了嗎?”聞言,秦老爺子蒼老的面頰上的肌肉,悄然抽動了一下,又是嘆了一口氣。
“都過去四天時間了,還沒查清楚都是一些什么人嗎?”過了小有一會,秦老爺子又是問道。
秦問天三兄弟相視了一眼,均是從彼此眼中讀出了苦澀的意味,繼而搖頭,秦問天說道:“查不出來。”
秦老爺子便是說道:“那就不要查了,或許,查出來也未必有用。”
秦問天不甘:“難道我們就這么坐以待斃?”
“不然還能如何?”秦老爺子嘴角流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但并非是譏諷秦問天,而是譏諷自己。
聽了秦老爺子這話,秦問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是啊,不然還能如何?
秦家被包圍了,秦家所有的人,都被變相的軟禁了,如今的秦家,盡管看不到太多的風吹草動,但實則每一個人,都是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種事情很不尋常,秦家不是沒有采取過應對的辦法,但是最終,他們還是放棄了。當然,如果秦家選擇暴力對抗的話,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那樣一來,很有可能會一手毀滅秦家,那樣的結局,是誰也不想看到的。
而且,公然對抗,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秦家自此將永無止境的陷入各種麻煩,而秦家,已經禁不起那樣的折騰。是以,如今的秦家,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獨自承受這份苦果。
“他們到底要做什么?”一直沒有說話的秦國富,憤憤的說道。
“你問錯了,他們不是要做什么,而是要的是什么。”秦管業說道。
秦國富一愣,問道:“那他們要的是什么?”
秦管業卻是沒有回答秦國富的問題,而是對秦老爺子說道:“爸,如今的形勢雖然不明,但那些人的身份,一看就極不尋常,他們想要從秦家得到的,肯定也不是尋常的東西。”
秦老爺子點了點頭,秦管業的話,說的很有道理,這個兒子,盡管沒有大將之才,但操持家業,事無巨細,對細節也是有著獨特的把握,這一番話,說的鞭辟入里。
“你的意思是,他們要的是那樣東西?”這幾天,秦問天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可是一直無解,如今反應過來,驚訝的說道。
“不然的話,此事很難解釋。”秦管業說道。
“可是他們怎么會知道?”秦問天疑惑的問道。
“世上豈有不透風的墻?”秦管業回復。
秦問天沉吟了一下,還沒說話,秦國富就是說道:“如果他們是沖著那東西來的,那這件事情就有解決的辦法了,將東西給他們就是。”
“怎么給?給誰?”秦管業無奈說道。
秦國富又是一愣,意識到自己將問題想的太簡單了,姑且不說那樣東西對秦家有著什么樣的意義,單單是就算給出去,怎么給給誰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并不是那么好給的。
“爸,你怎么說?”秦問天問秦老爺子。
“你們都說的很有道理,也算是終于明白了我秦家如今面臨的困局所在。”秦老爺子總結分析,說道,“但是問題依舊是存在的。”
那一件祖傳之物,對秦家而言,其實是紀念意義遠遠大過現實意義,因為秦家上下,沒有誰知道那件東西的價值是什么。
不知道價值,那就等于沒有價值,如果有人強行上門索要,秦家又得罪不起對方,忍辱負重,大可交出來了斷。
可是以秦家如今所收到的消息來看,圍困秦家的并不止一方勢力,而是多方勢力,不管是秦家將那件東西交給誰,都不可避免的將其他勢力全部得罪。
所以現在面臨的局面是,就算是得知了對方的目的,在得罪不起的情況下,交出去不是,不交出去也不是。
“要不再等等吧,我就不信,他們真敢拿我秦家怎么樣。”秦國富大聲說道。
這話是氣話,但也不算是氣話,畢竟燕京乃是一國都城,秦家又是影響甚大的家族,不是想動就可以動的,其中所牽涉的,關系到國家層面。
要不然的話,江楓也不會這么處理和秦家之間的關系,而李家的解散,說是解散,其實就是解散門庭,各種關系依舊存在,那是一種大家都存有默契的事實,輕易不會揭穿。
“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秦管業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
“那還能怎么辦?”秦國富鼓起了眼珠子,覺得分外憋屈,他簡直都要覺得莫名其妙,什么時候秦家變成了一塊誰都可以咬一口的肥肉了。
秦管業苦笑,說不出話來。
就聽秦問天這時說道:“或許可以想想從別的方面打開突破口,這種事情不能拖,只能盡快解決掉,不然我秦家就算是度過了此次危機,以后的日子,恐怕也是一天比一天艱難了。”
秦問天的話,誰都無法否認,秦老爺子眼眸微微闔上,閉著眼睛說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并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么辦法?”三兄弟立即問道。
“江楓。”秦老爺子嘴里,吐出了兩個字。
聽到這個名字,三兄弟的臉色,盡皆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秦國富甕聲甕氣的說道:“爸,你的意思是請求江楓幫忙?這怎么可能,我看他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對我秦家客氣了。說不定他要是得到了消息,指不定怎么在暗處看笑話呢。”
“你們兩個覺得怎么樣?”秦老爺子沒有理會秦國富的話,盯著秦問天和秦管業說道。
秦國富看事只看表面,看不清楚秦老爺子提起江楓的玄機,但是秦問天和秦管業,卻是捕捉到了秦老爺子這話的意圖。
“他會答應嗎?”秦問天皺眉問道。
“富貴險中求,他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吶,而且我想,這么多人感興趣,他應該也會感興趣的吧。”秦老爺子緩緩說道,聽不出在說這話的時候,他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可以一試。”想了想,秦問天說道。
“可以。”秦管業隨之點頭。
“你們在說什么?”秦國富干瞪眼。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書房內,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除了壁鐘指針的聲響,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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