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何大吉再一次說道。
梁瑾的眼睛紅紅的,但她沒有再哭出來,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林川的軀體就放在隔壁房間的不銹鋼臺子上,門開著,站在這里一眼就能看到他。他緊閉著眼睛,身上一點傷也看不到,但就是沒有呼吸,什么活著的跡象都沒有。
但梁瑾知道他還活著,何大吉曾經劃破他的皮膚,傷口周圍的皮膚和組織會馬上從沉睡中醒來,飛快地聚合在一起,只要幾秒鐘的時間就能愈合傷口。
他只是完全沒有意識。
就好像這里放著的只是一個空空的軀殼,而他的靈魂早已去了別的什么地方。
“這是為什么?”李明峰仍在喃喃地自問著。
他們已經試過了能夠嘗試的每一種方法,何大吉從吳淞港那邊收集了幾十升鮮血,把林川在導彈攻擊中殘留下來的軀體修復成現在這個樣子,但當他痊愈后,即使再多的血滴上去,他也只是把它們全部吸收進去,卻絲毫沒有一點變化。
即便是滴上了孫靜和何大吉的血也一樣。
血脈者也會死嗎?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這并非通常意義上的死亡,在場的人們已經目睹過林川兩次從一點點殘軀復活,對于他們來說,他應當是不滅不死的存在。
所以他現在的狀況讓他們變得束手無策,也無法接受。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他明明還活著!”冷素安搖著頭說道。林川最初是以對手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他甚至一度想要消滅他,但當他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了什么。他馬上就意識到了林川的價值。
他是足以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存在。
對于冷素安來說,這是一生中極少的機會。只要能夠牢牢攀附在林川這課大樹上,有朝一日就一定能取得不可限量的成就。
他一直堅信這一點。
但他現在該怎么辦?轉而攀附這個自稱何大吉的血脈者?
姑且不論他會怎么看待自己,接不接受這樣的攀附,陽山港數十萬人,他又為什么要接納站在這里的這些籍籍無名的幸存者?
冷素安很清楚所謂的人情是什么東西,或許他現在還會因為林川的原因對他們額外看顧。但如果林川一直這樣下去,人情很快就會淡漠,疏遠。最終變成陌路。
沒有了林川,他們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新鮮食物的提供者而已。
必須要盡快想出辦法來!
冷素安對自己說著。
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他于是開口說道,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可怕。
“也許過幾天就好了。”孫靜安慰他們道。
林川的死活對于她來說沒什么關系,他曾經想要殺死她。所以死了活該。但如果能讓大吉哥高興一點的話,她還是希望他能活過來。
“有架飛機……有架飛機從西北方向飛過來了!”突然有人慌慌張張地從頂樓跑了下來。
“應該是一架運8。”王博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他是這里最熟悉這些武器的人,于是被人一路催著跑了上來。“涂裝看不清楚,但應該是從集寧來的。”
“為什么?”冷素安問道。
“雖然這種飛機很常見,但它的噸位和體積在那里擺著,起降需要的跑道長度、寬度和承重是有要求的,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用。據我所知,現在只有集寧和迪化還有這樣的條件。”王博答道。“但迪化離這里太遠了。已經超出運8的飛行半徑了。”
“它能投彈嗎?”曾羽問道,崇州遭到轟炸的那一幕他一直無法忘懷。
“沒聽說拿運輸機來投彈的。”王博感覺有些好笑。但他轉過頭,卻看到很多人同曾羽一樣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這時,有人看到那架飛機下面出現了幾朵白色的傘花,王博很快就告訴他們,那是空投重型裝備所用的投物傘。
“一共兩組。”他指著天空對他們說道。
“又有了!”曾羽驚訝地叫道。
在那兩組投物傘下面大約距離地面不到三分之一的高度,一朵紅色的單人傘突然打開,那個人影太過于細小,以至于剛才被他們忽略了。
“瑪的!這是要干什么?”即使不使用望遠鏡,何大吉也能清楚地看到降落傘下的物體和人,那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男子,而且從他的動作,何大吉感覺他應該是一名血脈者。
“難道是黃安德來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一下子收緊了。
“這會和你們被攻擊有什么關聯嗎?”冷素安臉色慘白地問道,很顯然,他也想到了同何大吉一樣的問題。
人們驚慌起來,但即便是面臨危險,他們也無路可逃。
“我去干掉他!”何大吉突然變得憤怒起來,不單單是對之前莫名其妙遭到導彈攻擊的憤怒,也有對于林川之前死亡的憤怒和對自己一次次膽怯、逃避的憤怒。
這讓他變得亢奮起來。
“我去干掉他!”他再一次大聲地說道。
人們看著他,他沒有從他們的目光里看到信任和放松。
“大吉哥……”孫靜低聲地說道。這里只有她曾經見過集寧的高層們,也只有她深知何大吉不會是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何大吉知道她想說什么,但這讓他變得更加憤怒。
“我會干掉他的。”他說道。“大家都是1級血脈者,都是一樣的。這是我的主場,我能干掉他!”
他突然消失在陽臺上,孫靜驚呼了一聲,隨后跟著他跳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在城市的廢墟中快速穿梭著,孫靜在后面一路叫著何大吉的名字,但他卻越跑越快,把她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籠罩著孫靜,她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跟天上落下來的那個人有關。這種不安很快變成了恐懼,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渾身變得冰涼,動作也變得僵硬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那朵單兵傘下降得很快,看上去距離地面只有幾百米了。
“大吉哥!”她驚恐地叫了一聲。
何大吉早已經消失在了城市中。
“大吉哥!”她再一次叫道。
正午的江海城,如墓地一般死寂,什么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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