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螨清的反應
初夏,黃昏
雄偉恢弘的紫禁城內,宮闈樓閣綿延迤邐,永遠都是那么莊嚴肅穆,金碧輝煌。從太和殿通向養心閣的青石大道上,一駕16臺大轎正沿著筆直的路徑緩步前行著;鮮明的紫金蓋傘下,隱隱可見一個年輕的身影端坐在里面。轎子兩旁,十余名身著藍色服裝的太監一路小跑跟隨。時值五月,京師正是暑浪滾滾,酷熱對于這些體質偏弱的人來說更是一種折磨。雖然他們一個個熱得如沐湯水,但誰也不敢伸出手稍稍擦拭頭上的汗珠。
年輕人中等身材,兩頰微陷,雖然五官還算端正,但臉色卻有一些病態的蒼白;他扶了扶由于震動而變得歪解的錦冠,開口道:“養心殿沒有什么異常吧?”
聽的年輕人發話,一名衣繡瑞獸,服飾明顯與周圍眾人不同的老太監立即湊上前來,無需任何做作,皺紋橫生的臉上已經露出了至為誠摯的諂媚笑容:“回主子的話。翁大人已經在養心殿恭候,就等主子您了。”如鴨公般尖細的聲音,登時讓后世扮演太監的天朝一級演員們統統自慚形穢。
“嗯?”年輕人一怔,眉頭逐漸擰在了一起,沉默不言。此時已近rì落,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會有重臣在養心殿等著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只是他想要去播撒螨種所做的鋪墊。見年輕人面色不善,老太監自知是自己的答復觸到了他的霉頭,忐忑了半晌,終于聽到年輕人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翁師傅這個時候來見朕,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朕立志仿效圣祖,豈能因兒女私情而不顧我大清國運?傳旨,擺駕養心殿,讓珍妃先候著吧。”
老太監心中大石落地,高呼道:“皇上素謹堅韌,圣明燭照,如圣祖再世,誠天下之幸!”
年輕人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達不到老太監口中的那個高度,可是他那張笑得比菊花還燦爛的臉和通紅的雙頰,無一不顯示了他非常受用這番馬屁的大肆吹捧:“這個老東西不愧是活了這么久,居然有這份眼光,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年輕人心里樂開了花。
正自YY大清在自己的英明統治下重現天朝雄風,拳揍英吉利腳踹法蘭西的時候,華轎已經到達養心殿殿前。螨清皇帝光緒戀戀不舍的結束了美好的意吟,起身走下了轎子。不遠處的宮門內,一位身著一品朝服的白胡子老頭靜靜站在龍案前的毛絨地毯上,見光緒走進這座螨清最高權力的殿宇,精神矍鑠的翁師傅雙膝跪地,向螨清最高統治者行了一個大禮。
“翁師傅快快請起,來人,給翁師傅看座。”隨著光緒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宮殿中,一個小太監端著一個錦墩放在白胡子老頭跟前。白胡子老頭謝了一聲,將半個屁股擱在錦墩上,開口道:“陛下,身在西夷的薛福成傳回消息了。”
不知怎么的,聽得“西夷”二字,光緒的脖頸忽然向后微微一縮。他臉上流露出復雜的神色,羨慕、畏懼、緊張、期待,不一而足。良久之后,他緩緩挺直腰板,身子前傾,小聲的問道:“泰西列強對rì本在朝鮮的挑釁做何立場?”
翁同龢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光緒的這個樣子了。身為螨清帝主,光緒對自己國家缺乏信心,反而對西方列強向往崇拜、畏若獅虎,然而,光緒的這個崇洋畏洋的性格,卻是由于他的成長經歷和國家的疲敝所共同造就的,翁同龢心中雖然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默默接受。面對光緒的詢問,翁同龢沉聲道:“根據薛福成發來的消息,法蘭西、意大利、俄羅斯和美利堅都只是在口頭上對rì本的狼子野心進行了譴責,英國更是不置可否,直接找了個借口把我們的使臣禮送出大門外。依臣看,這些蠻夷多半是想作壁上觀,完全沒有介入調停的意愿了。
雖然早就猜到可能會是這個結果,但聽得自己的老師親口說出來,光緒蒼白的臉上難掩失望與憤怒。沉寂半晌,光緒忽然發現翁同龢的話語中好像漏了一個國度,有些疑惑地道:“薛福成不是身在德國么?為什么不在電報中說明德國的態度?”
薛福成是李鴻章手下的能臣,自然也就是翁師傅的死對頭,之所以要把德國留在最后,就是為了給光緒上點眼藥水,讓他憤怒的心緒先入為主。見目的已經達成,翁師傅登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頓首道:“老臣糊涂,居然把這一茬給忘了,萬請皇上恕罪。德國雖然也如其他蠻夷一般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但他卻派出了一艘新式大型兵艦來訪問我大清,隨行的還有他們國家的皇子。”
“大型兵艦?訪問?”光緒喃喃重復了幾遍,忽然想起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那段慘痛的歷史,下意識的問道:“他們不會是來趁火打劫的吧?”
為了在電報中挑出點毛病,扳倒李鴻章的得力助手,翁師傅對薛福成發回來的電報咬文嚼字,召集幕僚商討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此刻光緒發問,翁師傅回憶起電報上的文字,徐徐道:“應該不是。隨同那艘大型兵艦的,只有一條醫療補給船,這并非戰時艦隊的構成。另外,他們的皇子也在船上,這也是一個和平訪問的信息!”
光緒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連連點頭道:“不是趁火打劫就好,不是趁火打劫就好。朕現在是真有些怕那些泰西列強跟著rì本一刀和大清作對,縱然北洋艦隊有2艘鐵甲巨艦,但比起列強來說仍是相去甚遠!”他目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翁同龢一遍,開口贊道:“翁師傅憑借電報中的寥寥數語,便可料敵于千里之外,真乃我大清股肱棟梁之臣也!”
“如果沒有和幕僚商量好,我怎么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翁同龢心下暗自得意,臉上露出了一副理所應當,寵辱不驚的神情,正色道:“陛下過譽了。身為臣子,豈能不盡心竭力,為君分憂?”
光緒心中感動,相比于和慈禧相互勾結的李鴻章,果然還是自己的老師靠得住。他低低嘆了口氣,道:“難道這一次,我大清和rì本之間非開戰不可了?朕就不明白,那rì本扶桑上哪借的狗膽,竟然敢捋我天朝上過的逆鱗?”
翁師傅雖然和李鴻章不對付,但他身為全國清流領袖,在仇視rì本這一點上卻是和李鴻章難得的相似;聽得光緒低語,他忍不住哼了一聲,話語中滿含對rì本的不屑與蔑視:“倭寇東夷于此時發難,無非是想趁太后六十大壽、普天同慶之際,從我大清身上大撈一筆罷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然而我們豈能讓他們如愿?”
光緒試探性的問道:“那翁師傅的意思是?”
“打!”翁同龢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江河魚蝦,不知四海之大。我大清就算是在奇伎吟巧之上不及英法蠻夷,但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倭國就能夠威脅的!當年圣祖爺面對沙俄襲擾和準葛爾叛亂,就是以雷霆之力將其誅滅;對于這些惡狗豺狼,大炮的轟鳴是同他們對話的最好方法!”
光緒在骨子里其實是很想打一仗的,翁同龢以他最崇拜的康麻子舉例也極大觸動了他的內心,但一想到慈寧宮里面的那位,光緒心中好不容易燃燒起來的好斗烈焰,登時如同一塊被滄海澆沃的熛碳般,熄的不能再熄了。見翁同龢仍然在那里滔滔不絕,他有氣無力的反問了一句:“那太后的壽辰怎么辦?”
話語如箭,字字誅心。
望著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的大清帝師兼戶部尚書,光緒苦笑一聲,正yù安慰憤青老師幾句,心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的開口道:“翁師傅,德國人派一艘兵船來訪是何用意?他們有無調停這場迫在眉睫的戰事的可能性?”
關于這一點,翁師傅下去也是做了一番準備的,遲疑片刻后,徐徐道:“德國人此番來訪,其最終目的應該是向我大清推銷裝備來了。自光緒14年北洋水師成軍以來,就沒有再向德夷購進片板,僅僅是rì常彈藥的購入顯然無法滿足德夷的胃口。因此這番他們把本國最好的戰艦派過來,就是為了趁現在這個時候,讓我們眼見為實,好出錢買船而已。如果德夷真想調停的話,就會派一支艦隊,而不是1艘兵船過來了!”
光緒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原本就顯的有些蒼白的容顏又少了幾分血色,有氣無力的道:“這幫德國人真是想多了,朕手里窮的叮當響,哪還有錢買他們的兵艦?當下,太后的生辰才是我大清國的頭等大事,戶部需要優先保證供給,不可讓太后的生辰慶典出現半分差池。讓李合肥無論如何穩住rì本人,等太后生辰一過,再找他們算賬。”
翁同龢心中雪亮,rì本在這個大清最虛弱的時候大肆挑釁,早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怎么可能再退回去?不過他并沒有在光緒面前點破。能借這個機會打擊一下李鴻章,又何樂而不為呢?
“對了,還有那個德國皇子。”光緒端起桌上的玉質水杯喝了一口,道,“就算德國無意介入大清與rì本的爭端,但我們還是可以以他為突破口,促進大清與德國的關系,以震懾宵小,那可是在正面戰場完勝法蘭西的國度!具體該采用什么辦法,翁師傅應該比朕更清楚吧?”
“老臣明白,陛下盡管放心。這種事情李合肥最為在行,不妨就讓他去辦吧。”翁同龢點頭答道,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昨天秋月學校里回家了,顛簸了一整天,故而沒能更新,實在抱歉。就快到海戰的情節了,求點推薦和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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