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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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鳥高飛。(.BW.cc

筆下文學)位于提翁維爾的德國第五集團軍指揮所內，此刻已經是一片歡騰的景象。進進出出的德軍參謀們無不笑容滿面，競相談論著今天下午所發動的那場順利攻勢，就連西克特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一張枯瘦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輕松的神情。

一個小時前，來自洛林北部的一手戰況從前線迅速傳遞而來。由拉塞爾中將所指揮的德國第六軍官兵，在下午和傍晚的戰斗中向前推進了整整六公里的距離；他們不僅完全攻下了法軍的第一道塹壕防線，就連其核心防線中也被他們敲開了一個突破口。是役，德軍共打死或俘虜法軍官兵接近五千之眾，摧毀了三十余門法軍各種類型的火炮，而其自身損失僅有兩千出頭。若非是塹壕中的法軍殊死抵抗，德軍的傷亡人數還要減少一半以上！

盡管法軍在北部洛林反攻為守的怪異情況，讓德軍指揮部有些始料未及；但拉塞爾在正面所打出的那足夠堅硬的雷霆一拳，仍是毫無懸念地砸爛了這一橫亙在德軍進攻道路上的阻礙。兩個法軍師那現學表面而倉促構筑起來的蹩腳防御陣地，在配有空艇、飛機、重炮和坦克的德軍主力的進攻下根本不堪一擊。技術兵力集中使用所產生的巨大威力，讓清英這個始作俑者都有些始料未及；照這個速度打下去，他的南翼突擊大軍在明天rì落之前就能徹底打垮面前的兩個法國師，而后向前快速推進！

“根據飛艇部隊今天最后一次偵查所發回的消息，駐扎在蒙梅迪的一股莫約兩個師的法軍主力開始向南方戰線移動。目前，除了仍舊駐守在隆維的部隊之外，法國第三集團軍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到這片洛林省北部的南部戰區當中了。”西克特看著沙盤上那代表著法軍部隊的紅白藍三色小旗，話語中帶上了一絲從容和欣悅之意，“雖然我們還不清楚這支法隊是要到正面抵擋我軍的推進、還是要對我軍的側翼發動反擊，但對于我們而言，這些都無法妨礙我軍將維索朗城附近的法軍主力徹底包抄殲滅的既定戰略。”

清英嘴角含笑道：“不得不說，法國人的反應還是頗為迅速的。在拉塞爾發起攻擊后不久，他們就立即覺察到了情況有異，并開始做出臨陣部署，企圖用這支部隊來阻擋我們的進軍。不過他們的努力卻注定將是徒勞。以我們的推進速度，這支法團根本沒有修筑戰壕進行固守的時間，就會直接正面我軍的兵鋒；而在正面的野戰當中，法國人將不可能阻擋得了我南方軍群的進軍腳步！”

對于清英的這番自信滿滿的表現，生性嚴謹緘默的西克特雖然略微有些不適應，不過在他心中，卻也是頗為認同清英的話語。為了保證能夠將一部法軍主力順利聚殲于阿登山麓，德第五集團軍在南翼集結了三分之二的恐怖兵力；再加上大量航空兵的全圖偵查和雷霆轟炸，其戰力之威猛狂霸，絕非任何一支單獨的法團能夠與之匹敵。因此，此番即便是法軍又派出了近一個軍的兵力來增援他們的洛林防線，但依照德軍今天進攻所展現出的威力來看，法國人最多只能在野戰中阻擋自己一天的推進時間。而對于進攻勢頭已經遠超預期的德軍而言，這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延誤期限！

清英將目光投向身旁的西克特，道：“漢斯，擔任誘敵任務的第135師的情況怎么樣了？他們正面有超過九萬的法軍部隊，其壓力不可謂不重。”

“殿下，奧利將軍已經停止了對維索朗城的進攻，并將主力退至野外地區轉入防御。目前他們的傷亡在三千人左右，還有能堅持下去的空間。”西克特略一沉吟，隨即回答道，“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根據前方發回的戰報來看，前天那支從隆維趕來的八萬法軍主力卻似乎并沒有全力出擊。他們對我方的城外防線發動的一次浩大進攻被擊退之后，就沒有再度前來，而是選擇了將突破點放在城市中，和我們的小股部隊進行著推進緩慢的逐屋爭奪戰。”

清英目光一凝，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感覺再度倏然上涌；他眉頭皺起，沉聲道：“飛艇部隊的偵查報告呢，法國人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戲？”西克特道：“今天維索朗一帶帶出現了雷雨天氣，飛艇沒有像往常一樣進行正常的偵查巡視作業。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該部法軍主力在今天的攻擊中并沒有完全竭盡氣力；他們只對我軍陣地發動了一場不到三個小時的進攻，便是最明顯的證據。”

清英聞言默默點頭，腦中開始飛速盤算開來。

單從軍事的角度而言，法軍此次進攻乏力可以有很多的原因：后勤保障不力、指揮軍官猶豫、擔心重演薩爾布爾血腥屠戮的悲劇、或是意圖繞路來一個大包圍……等等諸如此類。然而經過一番分析之后，清英卻是又否決了是法軍內部自己出了問題的原因。法國人原本就要在阿登山區一帶發動攻勢，呂夫這位宿將定然是早就為此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法軍的物資準備和進攻意志都不可能缺乏，更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收回自己已經出鞘的鋒銳利劍。而如果法軍是想繞路對第135師來一個大包圍，那么德軍設立在阿登山巒上的瞭望哨也能夠很快察覺！

清英默默凝視著眼前的寬闊沙盤，上面維索朗附近的將阿登山麓的每一條道路都清晰地勾勒了出來。一個又一個法軍可能會采取的行動在他腦中倏然浮現，而后過不多時又被他給一一搖頭否決掉。他腦中隱隱有一團模糊的光點，仿佛觸手可及，但它卻偏偏像是坦塔羅斯眼前的涼水和瓜果般無情；每當清英的意念漸漸靠近，想要將其看清的時候，它都會閃動著光芒倏然逃離。

“漢斯，我們手上還剩下多少機動兵力？”清英定了定神，而后開口問道。

“回稟殿下，我軍目前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灑了出去，目前還在提翁維爾駐扎的部隊只有兩個預備役步兵團，以及您忠實的jǐng衛營。”西克特輕聲回答，話語中帶上了些許勸諫的意味，“殿下，請允許我說一句，我們現在手中的機動兵力實在是有過于偏弱之嫌。在目前的左翼突擊兵團已經展示出了它的強大威力、足以超額完成我軍既定任務的情況下，我希望殿下您能將一些部隊收攏回來。無論是接應增援阿登山麓擔任誘餌任務的135師，還是應付其他未知的突發qing況，都比我們現在什么都不能做要強。”

清英眼中神色復雜，似是在施利芬式的大膽增強側翼包抄部隊、和小毛奇式的可別過于膽大中猶豫不決。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削弱突擊部隊無疑是一個頗為不合時宜的選擇，畢竟法軍又有一個軍團的兵力開赴防守前線；然而那縷不安的感覺卻始終在清英心中盤旋縈繞，揮之不去，使他在小毛奇式的踟躕猶豫中想要選擇西克特的提議。過了半晌，他終于緩緩吐出一口氣道：“那就先讓最后面的第27步兵團回來吧。目前突擊部隊正面仍舊有為數眾多的敵軍，而他們能夠達成預定目標是此役的關鍵。”

西克特眉頭微微跳了跳。第27步兵團乃是上周才通過火車運抵前線的部隊，全團七成以上的士兵都是從預備役中新動員而來，戰斗力不比留守司令部的兩個預備役步兵團高多少。清英將這支部隊調撤下來，其為突擊部隊減輕后勤壓力的考慮明顯要高于提升后備機動部隊的實力。西克特嘴唇翕動，最終是沉默了下去，沒有再進行勸誡。目前中路戰局才剛拉開大幕，德法數十萬大軍交互扭殺，血光初現；等到局勢逐漸明朗之后，再行變動也不為遲。

嵯峨嶙峋，霧靄橫峰，高聳巍峨的阿登群山沉浸在茫茫的夜色里，參差錯立，黑影憧憧，宛若沉睡的兇獸惡鬼一般令人心中發怖。

巨木林立，枝葉繁密，幽深黑暗的荒僻山谷中，無數深色的人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著。他們一手緊扣袍澤的手心，另一手死拽住戰馬的韁繩，不時有人和馬匹被突兀生出的藤蔓和石塊所絆，掀起一陣陣細微的sāo動。

隊伍后方，車輪粼粼，人頭攢動。無數黑影圍攏在一個個被馬匹拖曳的鋼鐵物事旁邊，在奮力推動的同時竭力維持著它的左右平衡度。這些讓士兵們平rì里引以為傲的家伙，如今卻成了困擾他們前進的最大阻礙；偶有狹窄崎嶇的路段，更是讓士兵們為這些一噸多重的鐵疙瘩頭痛萬端。被束住唇口的戰馬響鼻連噴，和著士兵沉重的喘息聲，幽幽回蕩在整片山谷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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