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前線僅10公里的戰地指揮部內,魯登道夫正站在一張地圖下全神貫注地思慮著戰局;不時有參謀軍官推門而入,將一封封電報呈遞到他的手中。言情每當這一時候,他的身上都會透露出一種迫人的凌銳和崢嶸;其思維敏銳清晰、決斷準確果決,無不彰顯了這名49歲的中將那屬于世界頂級指揮官的絕世姿容。
咫尺之外,清英只是默默注視著魯登道夫的帷幄運籌。復雜詭譎的戰場一線,在他的剖析之下很快就變得清晰明確;而無論是軍隊調度的時機,還是兵力變動之多寡,都完全能稱得上是妙到毫巔。做為前后也在軍隊中服役了近半年之久的指揮官,清英完全能感受到要將如此多的部隊做到如臂指揮是有多么的不容易。看著面前之人那雙永遠都是炯炯有神的眼眸,清英終于體會到了興登堡的感受:不是司令官有意要當甩手掌柜,而真的是“我已經沒有比參謀長更好的主意了”!
似是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目光,魯登道夫轉過頭來,向清英報告說道:“殿下,截止到目前為止,我軍各部的攻勢都進行得相當順利。2個輕裝突擊團已經廣泛滲透進了法軍陣地,在切斷通訊、襲擊對方指揮部的同時,還大量毀壞了橋梁、兵營、炮兵陣地等關鍵性目標。而2個重裝突擊師的進攻也同樣卓有成效,法軍防御陣地被他們的兵鋒切割成了互不相連的一塊塊碎片,機槍碉堡、工事塹壕都不能攔阻他們的腳步。現在我們的11個主力師正在坦克的支援下發起最后的總攻,包括轟炸飛艇、重型列車炮在內的所有武器都投入到了其中。預計在四天之內。我軍就能攻下埃夫里。殲滅在這片戰區中防守的8個法國師。”
“我們的傷亡情況呢。突擊部隊的人員折損到了什么樣的程度?”清英微微一頓,而后向魯登道夫問道。根據后世的經驗來推斷,這種強攻的損傷絕對不會少,即便是當前德軍占據了空軍、炮兵和步兵裝備上的優勢也是一樣。
魯登道夫雙眸中光芒微斂,聲音也變得沉重了一些:“目前我軍的具體傷亡人數尚不明朗,但經過一天的戰斗之后,初步估計的數字當在2萬人以上。突擊部隊的傷亡比例更高,畢竟他們承受的是完整的敵軍火力:剛剛第6輕裝突擊營傳回消息。他們的1024人中只剩下不到一半人沒有掛彩。我已經命令他們暫停進攻,等待擔任預備隊的第11突擊連前去增援。不過最為艱難的前期突破戰斗已經過去,相信部隊在今后的戰斗中應該不會有這般嚴重的損失了。”
“將軍,或許我們所面臨的考驗才剛剛開始。”清英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慨然開口道。面對魯登道夫那有如實質的凝練目光,清英隨即解釋道:“相比于戰斗部隊的人員損失,更令我們需要注意的是軍隊的后勤補給;現在步兵的推進速度還在我們的支援范圍內,而那些突擊隊員的腳步卻即將邁出我們所能掌控的邊緣。彈藥補給、傷員救治、后備增援,這其中每一項對于突擊部隊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事情。現在才僅僅是戰斗的第一天,而我們所需要的是在此后的一周甚至半個月內。都保持與當前相同的進攻鋒銳。”
聽得這番話語,魯登道夫微微點頭。凌厲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了幾分溫和的認同。在這次進攻拉開序幕之前,清英就已經在作戰計劃中著重闡述了這一領域的重要性,而對戰場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嗅覺的魯登道夫,也在詳加捉摸之后領略到了其中的作用。畢竟在去年爆發的馬恩河戰役,就是步兵推進速度超過了補給和輜重的典型案例;而當前裝備大量自動武器的突擊部隊在擁有暴風雨般的火力的同時,本身對于彈藥的消耗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面對這一情況,魯登道夫選擇了全盤采納清英的策略方式。除了組建專門的運輸部隊之外,德軍還將充分利用起他們的空中優勢,用運輸機和飛艇來空投補給和彈藥。僅有的傘兵力量也被集中起來,用于在一些特定的縱深地段搶占先機,以避免突擊部隊再進行長距離奔襲、所造成的耗費體力和拉長補給線的行動。雖然德軍從高空拋下來的降落傘包難以保證精度,甚至會出現將補給彈藥空投到法軍陣地的情況,但對于武器制式完全不同的法軍而言,即便是他們收獲一籃彈藥,也基本上是毫無用處。實際上,這也是德法兩國在戰前長期敵視的產物:為了避免對方在戰場上繳獲本方武器加以自用,雙方的軍工廠都很有默契地錯開了彼此武器的口徑,這使得雙方軍隊都無法有效使用戰場繳獲。
“不過殿下,我們也同樣給予了對方以猛烈的殺傷。目前各部確定的斃敵之和已有1.2萬,俘虜人數也與此相當,法國人的損失人數完全不比我們的少。更為關鍵的是,我軍這次是成功沖開了法國人的塹壕防線,這和以往半年內的西線戰斗是完全兩個不同的場面!”魯登道夫的眼眸中又恢復了那招牌式的鋒銳,語氣中也流露出了一絲振奮之意,“只要對方的防線被突破,那么接下來的一切就都好辦了。我們可以像在東線那樣實施大范圍的機動包圍,也可以和法國人進行一場久違的集團野戰,而現在的他們卻已經沒有和我軍繼續耗下去的資本了!”
接下來的數日戰斗中,德軍繼續在雙層徐進彈幕的火力支援下,以突擊部隊為矛頭向前推進。每當白天的戰斗結束之后,部署在后方的德軍炮兵就會連夜轉移陣地,前進到更為接近戰場的邊緣,以便在次日天明之后實施更為有效的支援。憑借著空中部隊的視野壓制,德軍炮兵穩穩成為了戰場上的主角,幾乎鮮有炮兵在轉移到前線之后反被對方炮火摧毀的場面。盡管他們在步兵完成塹壕突破后按計劃減緩了火力支援頻率,但其彈藥消耗量也毫無懸念地突破了80萬發。德軍飛行員從空中鳥瞰望去,只見廣袤的山川平原上滿是密如蜂巢的漆黑凹洞;滾滾升起的硝煙遮蔽了天空中的紅日,取而代之的是戰場上那奔騰不息的蓬勃烈火。
草木焦枯,雜物遍覆。大量殘破扔棄的武器、衣物、水袋、彈殼……將這片戰地肆虐成了一座滿目狼藉的垃圾場,而更令人觸目驚心的,則是無數具斜躺橫陳、支離破碎的尸體血肉。盡管德軍已經打掃了部分區域,但雙方士兵之間的搏殺痕跡卻仍是隨處可見:在一些戰斗激烈的地點,德法兩軍士兵的尸體更是能鋪成一條怎么也踩不到地面的血肉之路。為了國家的尊嚴與榮耀,他們已經無畏生死,只求能在這場民族圣戰中留下屬于自己的一片絢爛花火。
在清英的綢繆準備之下,得到充分支援的德軍突擊部隊,宛若一柄柄尖刀銳矛一般于法軍的防線縱深處恣意刺割。而在失去通訊指揮和后援之后,孤立于塹壕當中的法軍部隊,也很快便被德軍的主攻力量所消滅。雖然德軍在正常情況下難以啃下完整嚴密的塹壕陣地,但卻并不代表他們對這種肢端神經壞死的龜殼也無能無力:幾番拉扯之后,法軍陣地上就露出了破綻,大量德軍隨即便以泰山壓卵之勢一擁而入。這種集中力量、對各自為戰的敵方部隊逐個擊破的策略屢試不爽,那曾經令德軍畏如天塹的法軍陣地,如今便被他們所結結實實地踩在腳下了!
面對德軍的猛烈攻勢,驚怒交集的法軍司令部也從各條戰線上調集了大量部隊趕來增援,這無疑在相當程度上遏制了德軍繼續突破的勢頭。不過饒是如此,德軍仍然在為期一周的戰斗中,在法軍防線上砸進了一個深達60公里的大洞。法軍的傷亡和被俘人數高達12萬,并有800門火炮受損或被毀,光是由奧斯卡胡迪爾指揮的第18重裝突擊師就包辦了其中四分之一的戰果。德軍則損失7.4萬人,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難以用普通部隊取代的精銳突擊軍士。不過他們的攻勢仍舊在繼續,總參謀部所下達的命令是將最后一份進攻氣力都全部使出:德軍必須給予對方以足夠沉重的打擊,并以此作為在談判桌上最為有效的武力威懾!
德軍的進攻又持續了一周的時間。相比于前一個星期那雷霆閃耀般的戰斗,他們在后半段的進攻則頗顯乏力,其中主要的原因還是人員體力和后勤保障的時代局限。4月9日,清英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除了突擊部隊的傷亡已經增加到了一個迫切需要休整補充的程度的原因之外,德軍在另一片區的進攻也將拉開序幕:隨著法軍力量向中路集結,其北部戰線上也出現了力量薄弱的真空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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