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拉法蘭渾渾噩噩地拼命往回跑著,腦海不斷浮現出剛才的一幕幕……
這是一場如同噩夢般的戰斗,己方射出的彈全被板甲擋住,而對方的彈卻肆無忌憚地收割己方士兵的生命;還有對方那仿佛永不停歇、一直閃耀著死亡火焰的炮口;沒有任何軍隊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維持住士氣不崩潰。
想到這里,肖恩真的很理解英格蘭人和荷蘭人率先撤退的舉動。不過,失敗的苦果卻是要由自己來品嘗,這一點尤其令人沮喪。
肖恩踉踉蹌蹌地走著,他年輕的大副——來自弗朗什—孔泰的于連·德埃布洛爾在一旁攙扶著他。身后不斷響起排槍齊射聲,那肯定是該死的韃坦人的追兵。是的,他們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這些野蠻人會砍下自己的頭顱以炫耀自己的勇武,就如他們數百年來一直所做的那樣。
清脆的馬蹄聲在身后響起,肖恩和于連頓時臉若死灰地轉過了身,肖恩下意識地拔出了他的軍官佩劍。
列昂尼德·費奧多洛維奇駕馭著一匹雄壯的安達盧西亞馬。看著前方四處亂竄的法國人和荷蘭人,他終于找到了一絲昔日縱橫南俄平原時的快意感覺,哈哈,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嗯?”列昂尼德微微瞇了下眼,前面不遠處兩個衣著光鮮的家伙似乎是軍官嘛。其一個居然還敢抽出他那把裝飾性作用遠大于實用性的細小佩劍,他腦壞掉了嗎?
“噗。”鋒利的三二年式指揮刀劃過肖恩·拉法蘭的脖頸,噴涌而出的鮮血濺了于連一臉。于連呆呆地看著失去頭顱的指揮官尸體,仿佛驚呆了般沒有反應。
列昂尼德打馬返回,滴著鮮血的鋒利軍刀指著于連。于連此時才如夢初醒,下意識地往后退去,卻不知道緊張還是什么原因竟然一下摔倒在地。
列昂尼德輕蔑地搖了搖頭,繼續前進。
法國佬的士氣已經完全崩潰,他們現在一門心思想著跑回登陸點,然后坐船回到停泊在海的大船上。一開始他們的逃跑還有那么一些秩序,但是在感覺到背后韃坦人越來越近的槍聲和馬蹄聲后,他們為了遠離這個該死的地方,幾乎丟棄了一切能丟棄的東西開始撒丫跑,秩序就此崩潰。
這為哥薩克們殺戮驅趕敗兵創造了絕佳的機會。他們將自己的后背讓了出來,手的武器也已經丟盡,就算沒有扔掉武器也沒時間裝彈射擊,哥薩克騎兵們盡情地揮舞著手的軍刀,如同趕羊一般將他們驅趕成一堆。這些喪失戰斗勇氣的士兵們成片成片地投降,武器扔了一地。
短短兩公里的逃亡之路仿佛沒有終點一般,當跑得最快的“老好人”號船長約翰·斯頓和四五名氣喘吁吁的士兵被列昂尼德的軍刀攔住的時候,這場追逐游戲終于畫上了終點。
列昂尼德帶著幾名烏克蘭老鄉將這些英國佬一頓胖揍,并且搜走了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財物。海上停泊的敵軍船隊似乎也發覺了岸上的動靜,不過他們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證實這場戰斗的結果。而且由于4艘船里面有3位船長失陷在岸上,他們還需要進行一番內部協調,反正短時間內是無法做出反應了。
廖猛帶著48名官兵幾乎是以行軍速度接管了這些已經投降的法國、荷蘭士兵,緊隨其后的第一營主力將把這些人押回去看管。
早在小溪濕地處兩軍主力那不過幾分鐘就決定勝負的戰斗結束后,執委會的各位委員們就知道今天的戰斗已經穩操勝券。在主力部隊前去追擊敵人后,內務委員焦唐組織了一批新來的愛爾蘭、挪威移民,到城外去打掃戰場,這其實一種變相的立威舉動。
兩軍交戰過后的戰場異常血腥。散落一地的尸體、缺胳膊少腿的傷員、隨處可見的內臟和人體組織等等,都能讓初上戰場的人吐個稀里嘩啦。這些愛爾蘭和挪威移民也不例外,年紀大點的還好些,有些十幾歲的半大小孩直接就腿一軟跪在地上開吐了。
幾名留在戰場附近看守鐵甲的第一營士兵也是臉色蒼白,顯然剛剛也吐過。剛才打仗的時候無暇他顧,這會兒閑下來了顯然也補上了這一課。
焦唐繃著一張臉看著戰場,他是刑警出身,什么樣的尸體沒見過,所以這會走在滿地血腥間也是安之若素。地上倒著上百具尸體,大部分是被火繩槍打死,少部分被火炮殺傷。
尸體死狀可怖,畢竟是被大口徑火繩槍擊的,身上一個大窟窿是最輕的。要是彈丸不巧在身體內翻滾的話,那死得還要難看。
除了尸體外還有少量傷員,這些到現在還沒死的人被擊的都不是要害部位。不過他們比死也好不到哪去,這年頭被火繩槍打如果不死的話,基本上打哪哪截肢;截完肢還要過傷口發炎這一關,如果僥幸過了這一關的話才可以說算是活下來了。
焦唐冷眼看著一些躺在血泊里的傷員,并沒有去救助治療他們的意思。這些歐洲的“戰爭牲口”救活了也是個殘廢,焦唐是個極端冷血理智的實用主義者,沒有價值的東西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尸體要盡快掩埋。因為如今已經進入夏季,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可能會釀成疫病,這對大家絕對是個災難。焦唐指揮人手在附近找了塊荒地,就地挖坑掩埋。
第一營士兵也有7人戰死,其一人還是名穿越眾。這7人都是在對射被亂飛的火繩槍彈擊面部,當場死亡,算是比較倒霉的了。他們的尸體將被安葬在國家公墓之,到時候還要舉行葬禮的。
此時陸陸續續有一隊隊垂頭喪氣的俘虜被押解著趕回。戰場上正在干活的人,看到此情此景,無不大聲歡呼,仿佛這場大勝,他們雖然沒有參加戰斗,也一樣與有榮焉。俘虜們將被暫時關押在城內的一些空房內,等待他們的將多半是漫長的礦工生涯。
到了下午三點鐘。俘虜已經全部押解回來,接下來他們將由內務部的警察們接管。
彭志成帶著第一營的士兵們在城門口再一次集合列陣,這是執委會的要求。執委會組織了一場盛大的慶祝勝利活動,除了發放大量食物及庫存酒水外,最核心的活動就是為得勝歸來的新建陸軍第一營官兵們舉行入城儀式。
“嘿!這幫家伙還挺會折騰。”彭志成笑了笑,他當然不會拒絕執委會的好意。畢竟這事能增加軍人的自豪感和榮譽感,順便還能加強移民們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你們這幫兔崽都給我聽好嘍!”真刀真槍和人干了一仗的彭志成現在說話也豪邁了很多,“執委會給咱們安排了入城儀式,一會都給我精神著點。這可是給大伙兒漲臉的機會,都他媽不許掉鏈。炮兵第一哨和…嗯…騎兵也一起參加。”
“現在全體都有,向右看齊!向前看!”彭志成大吼道:“橫隊變縱隊!托槍!開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第一哨走在隊伍最前方,常開勝和江志清又走在第一哨的最前方。常開勝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嘴角微微翹起,臉上布滿了紅暈;和他并排的江志清也差不多模樣。當第一哨出現在城門口的時候,震天的歡呼聲猛然爆發起來,不管是穿越眾還是新老移民們,他們這一刻絕對是真心實意地感謝著這些捍衛他們的人。很多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激動地摟在一起,嘴里喊著無意義的音節,宣泄著滿腔的感情。
緊跟在第一營身后的是野戰炮兵第一哨的弟兄們,此時他們空手排成隊列跟在步兵后面,一起接受大家的歡呼。
接著是戰前臨時編組的40名騎兵,他們的馬已經被畜牧局的人收走了,這些烏克蘭老鄉們只能排在炮兵第一哨后面步行入城。同樣興奮得滿臉通紅的他們,身上掛滿了各種戰利品,隊伍走得歪歪扭扭,還不時豪邁地哈哈大笑。
列昂尼德卻沒有和他們一起笑鬧,左手扶著三二年式指揮刀的他高大英挺,安靜地在人群轉動著視線,仿佛在尋找著什么。在來回掃視過很多次后,列昂尼德有些失落地轉過了頭,突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黎小薇和一群年歲相仿的女孩一起擠在角落,對著道路間走過的隊伍指指點點,不時還發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突然,這群女孩發現一個高大的烏克蘭人朝他們這邊快步走了過來,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右手插在褲兜里微微有些顫抖。
“是你?!”黎小薇看著這個貌似有些眼熟的烏克蘭人恍然大悟,顯然記起來了他是誰。
列昂尼德走到黎小薇面前,下意識地將視線避開了黎小薇大大的雙眼,然后仿佛是用盡全身力氣般將右手從褲兜拿出,伸到黎小薇面前,用不太熟練地漢語說:“送…送給…你的!戰…戰利品!”
黎小薇的嘴頓時張成了O形,那是一串璀璨奪目的紅寶石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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