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7年6月20日,大豐鄉,晴,氣溫10攝氏度。
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顯得格外舒服。來北方鴨子湖流域視察的農業部副部長鄭斌等一行人在大豐鄉副鄉長的陪同下,進入了新建成沒多久的糧食深加工基地。這個基地擁有數條生產線,全部都是由農業部獨家投資,用于對本地收獲的谷物(主要是小麥)進行深加工。
來之前鄭斌就已經知道這里的所謂加工企業都是什么貨色了,因此他對呈現在他眼前的一些“慘不忍睹”的奇怪機器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他參觀的第一條生產線便是小麥制粉生產線,和后世現代化的自動化面粉生產線所不同的是,眼前的這條磨粉線鄭斌看了半天,實在發現不了其與傳統的水力、風力磨坊相比有多大的技術革新。
所謂的小麥制粉,其實就是利用浸水潤麥后小麥胚乳與皮層之間的各種特性差異,通過研磨、篩分、風選之類的工序,將小麥麩皮、胚芽和面粉區分開來,然后再分別對其進行加工。這條生產線采用的生產原理仍然是古老的、代代相傳千年的制粉工藝,只不過在細節上進行了一些革新。
擔任這家小麥深加工基地主任、兼大豐食品公司總經理的穿越眾蔡德老臉一紅,在咳嗽了兩聲后便上前解釋道:“其實我們這條小麥制粉線還是做出了許多工藝革新的。比如,我們對收來的小麥會進行預先處理。你看這里,這是一個平面回轉篩。小麥落入篩子后會先進行篩選。將一些大顆粒如石子等異物篩選掉。如今有些賣糧的農民很不老實。會故意在小麥中摻雜一些石子、土塊什么的,這些如果不事先清楚都會影響面粉質量。”
蔡德之前一直是個醬油穿越眾,學歷也只有初中文憑。在各個部門間廝混了十來年后,便主動請纓到農業部里幫忙。這次小麥制粉生產線的研發成功他也算是出了大力,至少這個項目最先是他提起來的,研發人員也是他四處挖來的,因此這次政務院便將他任命為國營大豐食品公司總經理,以示獎勵。
“在經過初道篩選后。我們還設計了由一個鼓風機和一個抽風機組成的風選系統,這個風選系統可循環運作,將小麥中的一些密度較大的物質剔除出去。經過風選的小麥再加水浸潤——這個由人工操作,然后再進入麥倉準備開始研磨。”
鄭斌上前看了看,果然有蔡德所說的一些前道處理工序。在這些工具之后,就是核心的磨粉設備了。而這個所謂的核心設備,在鄭斌看來,不過就是幾對鑄鐵輥子而已。這些鐵輥以一定的速度相向旋轉,將通過的小麥碾成粉末狀。有時候可根據加工要求的不同,分別使用一對磨輥、三只磨輥、四只及更多磨輥(不同磨輥線速度可以不同)。
磨出來的粉末狀物質再經過一道方篩進行篩分。留在篩上的物質便是麩渣,而從篩網上落下的便是面粉。麩渣里一般還存有大量沒研磨干凈的小麥。因此可收集起來再次倒入磨輥之間進行研磨,一般需要反復三五次才可,以盡量提高出粉率,減少浪費。
“這條小麥制粉生產線出粉率為5060之間,嗯,是有點低了,不過我們也在繼續改進設備。整條生產線的動力由一套功率為25馬力的蒸汽鍋爐系統提供,每小時煤耗為60千克(標準塔城精煤)。每日可處理小麥三十噸,如果每年生產時間按三百天來算的話,那么一年大概可以處理約九千噸小麥,出精制面粉五千噸以上。”蔡德看了看鄭斌的臉色,見對方在認真地聽著,略有些放心地繼續說道:“整條生產線包括設備、廠房、工人培訓在內共總計花費了現金八千五百余元。花費較高的主要原因還是大部分設備都是特別定制的,不過這樣也好,定制的設備不存在公差問題,對零部件加工精度要求低,就是以后維護起來麻煩了些、成本也略高昂了些,不過這都是小問題了。”
“整條生產線只需要四十多名工人及少數管理人員,一年薪資支出不過三四千元。塔城精煤按照新華夏島出售給我們的協議價,每噸八角錢,一年才不過花費一兩百元。再算上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如維護、裝運費用等等,每噸精制面粉的生產成本不會超過一元錢。”蔡德掰著手指頭算著說道,“如果真要進行市場競爭的話,目前遍布在國內的一些風力、水力磨坊怕是要全部歇業了。他們單位時間內的生產成本比我們高,而生產效率卻遠遜于我們,質量也沒有我們經過革新后的工藝生產出來的產品強,被淘汰是自然的選擇。”
“嗯,這么低的生產成本,即便是用汽船、火車運到內陸地區去銷售都很有競爭力,鄉村水力、畜力磨坊大量倒閉是必然的了。”鄭斌這時候也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好事。我們可以解放出來不少人手從事別的工作。在人力緊缺的東岸,更高的生產力水平是我們永恒的追求啊。”
“雖然這種設備看起來‘落后’了點,丑了點,但在這個時代也是了不得的技術革命了。”看到自己的秘書們離得還遠,鄭斌也和蔡德開起了玩笑,“不過你們不會只整出了這么一個玩意吧。得,我知道了,先給我看的肯定是比較有把握的東西,下面要看的多半不是什么好東西。”
“還真讓你猜著了。”蔡德的老臉又有些紅了起來,只聽他說道:“我們這個糧食深加工基地目前還整了幾條生產線,主要是對制粉線產出來的精制面粉進行深加工。比如在隔壁目前上了一條掛面生產線,設計的時候看起來還像模像樣的,但真正進行設備制造、調試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堆問題,目前還在進行緊張的整改呢,錢已經砸下去好幾千塊了,但啥時候出成果我還真不敢打包票。
“另外,我們還在搞方便面、餅干生產線的研究,不過目前尚處于理論研究階段,成果寥寥。而湖西農業區種植的作物還有許多,比如大豆——嗯,這個產量很大,但我們目前還沒上機器榨油廠的項目,后期可能會上;有的時候本地農民們也會種一些土豆、紅薯之類的雜糧——當然現在很少了,因為無法機器收割,太費勞力——土豆、紅薯可以用來制造粉絲;還有就是本地的玉米種植面積很多時候并不低,當然產量也不小,這可以用來釀酒。”
“玉米這種玩意營養差,要是當主食吃的話可能會讓人得糙皮病,不過它卻也是一種非常優良的飼料。無論是玉米稈還是玉米棒子,都可以拿來當飼料,也許我們以后會上一個玉米飼料加工廠吧。就利用玉米、豆粕以及麩皮等殘渣來生產飼料,供應給廣大農戶養殖雞鴨,應該會有不小的銷路。”
鄭斌聽蔡德滔滔不絕地說了很多項目,只是笑了笑:“別畫那么多大餅來忽悠我,騙項目資金也不是像你這么騙的。你先給我把制粉生產線整利索了,年底前大豐機器面粉廠要正式掛牌成立,生產出來的廉價面粉可供應全國。另外那些麩皮之類的物質可出口到巴西,巴西的那些擰主們很樂意買一些廉價的麩皮來制造黑面包,供應給契約奴或黑奴們食用。”
“至于你說的什么掛面生產線、餅干生產線、方面便生產線……”說到這里鄭斌有些無奈,“拜托你們先做下市場調研,看看有沒有需求再說。餅干、方便面海軍可能會采購一些,但數量有多少真的很難說。你們總不能上了個生產線,結果卻發現一年十二個月里只需要生產一個月就完成全年任務了,其余十一個月就無所事事吧?這成何體統!”
“哪有那么夸張……”騙項目經費的小把戲被人家一眼看穿,蔡德也有些尷尬,不過他很就調整好了情緒,正色說道:“其實我們下一個想上的項目是大豆深加工項目,無論是做豆制品(豆腐、豆皮等)還是榨油,抑或是做飼料(榨油副產品),都可以搞一搞。現在湖西地區夏收后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種植大豆,這種作物既能肥田又便于收割、脫粒,營養也很豐富、用途還很廣。今年秋收湖西四鄉鎮不是就收了一萬噸大豆么?看來上大豆深加工項目是勢所必然了啊。”
“這還差不多啊。”鄭斌這才贊同著說道,“豆油項目其實大有可為。我們的生產成本低,即便是海運到巴西、拉普拉塔、新西班牙、秘魯、南非甚至舊大陸都有賺頭,何樂而不為呢?荷蘭人每年從奧斯曼帝國進口大量橄欖油,然后分銷到整個歐洲。我們豆油的質量這么好,生產成本也低,完全可以和荷蘭人談談嘛,打進外國市場應當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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