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五十桶葡萄酒,便是11號王家忠王先生的了”拍賣員一錘定音,將手頭最后一批貨物拍賣完畢。筆趣窩
文圖拉船長喝了口馬黛茶,將身體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坐好,然后豎著耳朵聽拍賣會主持人和拍賣員在交流些什么。只可惜隔得太遠,會場內又有些嘈雜,他聽不真切,只隱隱約約聽到“舊船”、“改裝”、“五艘”等字樣。不過這些已經足夠讓他確認一些事情了,因此他又略顯緊張地喝了一口茶,然后下意識地摸了摸手邊的提包,里面放著他在西北墾殖銀行的銀行本票,總額超過了五千元——這是他和幾位相熟的商人共同湊出來的資財,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元老議員”的投資。
他背負著這么多人的囑托,向內河運輸公司請假跑來鹽城港參加拍賣會,為的就是將海軍從加勒比私掠回來的財貨——主要是那幾艘船——拍下來。要知道,海軍現在急于變現這些貨物,以便將資金投入到鐵肋木殼船和三層甲板戰列艦的研制之中。因此,這些貨物都將以市場價一半左右的價格拿來拍賣,便宜得很,是個發財的好機會。畢竟,你只要不怕資金被占用,低價拍下這些“贓物”后,只要花些時間,便總能逐漸把這些商品慢慢消化掉的,包賺不賠的生意!
前面拍賣的那些金銀珠寶、高檔皮毛、日常手工制品、酒類、絲帛棉麻等等,他都是淺嘗輒止,不過分參與。結果是一批貨物也沒拍到。讓人稍微有些郁悶。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一些拍了貨物的商人資金也被消耗得厲害,接下來恐怕無力與他對那幾艘舊船展開爭奪了——畢竟現在的華夏東岸共和國,還沒什么資金實力雄厚的資本家,很多所謂的“大商人,就身家而言還未必有在遠東參軍打仗的軍官士官們豐厚呢。
“下面展開最后一項拍賣,五艘舊船。”休息了十分鐘后,拍賣員果然開始了今天的壓軸大戲:“第一艘船,蓋倫船型。三桅橫帆,滿載排水量360噸。側舷、艉樓、艏樓均有不同程度破損,舵輪也需修理,帆布損壞兩面、帆纜艙輕微損壞,艏斜桅折斷。其余部分均完好,橡木材質、七成新,底價三千五百元,加價方式仍按老規矩,現在開始”
隨著拍賣員的話音落下,便有數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始了競價。競爭從一開始便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三千五百元的底價也在一瞬間就被刷新,文圖拉船長中途舉了次牌報出了“3950元”的價格。但很快就被人以四千元再度刷了下來,而現在這艘船的最新舉牌價已經刷新到了4300元了。而且看樣子還遠沒有到頭,一些人仍在躍躍欲試,似是對此志在必得,這讓文圖拉船長額頭上的汗珠頓時密集了起來。
“4550元!”又過了幾輪,文圖拉船長再次舉牌,報出了一個迄今為止的最高價。
價格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已經讓一些競爭者遲疑不決了。東岸國內一艘新造的400噸級運輸船,其價格也不過才一萬余元而已,你這一艘七成新且還有多處破損的船只竟然也拍到了四五千元,已經很讓人意外了,因此一些競爭者很明智地放棄了競拍,靜靜等待下一艘船的拍賣。
就這樣,隨著競爭者的驟然減少,當文圖拉船長用顫抖的嗓音喊出“4900元”的價格時,拍賣員連問三遍無人競價,終于一錘定音將這艘船記到了文圖拉船長的名下。而這個時候,即便是在寒冷的早春,文圖拉船長的衣服內襯依舊被汗水給浸透了。
尼瑪五千元的生意真是嚇死人,文圖拉船長抖抖索索地給自己點了個煙斗,深吸了一口氣后,這才略微平靜了點下來。此時臺上的拍賣員已經在進行第二艘船的拍賣了,一幫“牲口”們依然在樂此不疲地進行著舉牌競價。文圖拉船長看得有些眼暈,因此便慢慢走出了拍賣會場,準備到外面透透氣。
外面的天空很藍,海風也很清新。文圖拉船長愜意地坐在一塊石墩上,一邊抽著煙一邊仔細想著接下來回去后的計劃。向交通部申請經營東方港——鹽城港——興南港的定期輪船航線,專門在這三個港口間轉運物資和人員,已經是他們的既定計劃。這個計劃得到了穿越眾的首肯并大力投資,蓋因此時隨著秘魯貿易的愈發興旺,本土與南巴塔哥尼亞之間的沿海貨運客運頓時也緊張了起來,這便有了私人開展航運業務的生存空間。
而更重要的是,現在從本土前往南巴塔哥尼亞的船只都是不固定船只,即何時從本土出發、何時抵達興南港都是一個未知數,因為承擔此項業務的南海運輸公司的任務也很繁重,船只安排不過來。只能回來一艘船便安排一批任務,而且還得統籌規劃,不能輕易浪費了寶貴的運力,這便造成了船只出航時間的不固定。
文圖拉船長等人準備經營的這條航線就不一樣,那位“元老議員”投資者一再向他們強調著“固定航線”、“固定航班”、“固定時間”的重要性。為此,他們在國營鎮海造船廠一口氣訂購了兩艘客貨兩用縱帆運輸船,在聽聞海軍這里有繳獲的便宜船只出售后,又派文圖拉船長親自跑到鹽城港拍下來了一艘。這樣的話,三艘船形成固定航班,在拉普拉塔近海搞航運,差不多也能支應過來了。
正當文圖拉船長繼續思考著今后的生活,以及要不要最近就向內河運輸公司辭職一事糾結的時候,前面又傳來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文圖拉船長抬頭一看,竟然是老熟人:來自西湖縣的民間借貸人邵元義和已經入籍東岸、定居青島縣的荷蘭人庫艾特。
邵元義如今在南鴨子湖一帶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了,不但醫術高明,而且身家不菲——據說已經朝外面放出了超過一千元的款子。他的丈人畢德羅(彼得羅夫)因屢立功勛,如今也已經升到了西湖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寶座,他本人又和海軍的一些高官們有些交情——雖然走動不多,但多少有點交情。有錢有勢有名聲,說的就是他這種人,怪不得民間借貸生意能做得風生水起呢,這背景不是一般地硬啊。
“這次來鹽城,半是為了拍些便宜貨,半是為了走親戚。”只聽邵元義朝庫艾特說道,“老丈人年紀大了,對小女兒思念得緊。這次囑托我來鹽城看看安娜過得怎么樣,另外再把一雙外孫女接回西湖縣住上幾個月。至于說生意么,真的沒太過在意,唔,就拍了五十頭肉奶牛、十匹馬,花了一千七百多塊錢,運回去就在本縣發賣。這生意,擱在庫員外眼里怕是上不了臺面,呵呵。”
“牲畜在我國農村是硬通貨,這些牛馬運回去起碼能掙個六七百元,這就是上帝給你準備的財富。”庫艾特船長聞言笑了笑,說道。他也是來參加這場拍賣盛宴的,而且憑借著身家豐厚,硬是從中搶奪了相當多的份額。麻布衣服、葡萄酒、食醋、煙葉、干果、農具等等,反正能買的他都摻了一手,最后總計花出去了四萬余元現金,是拍賣會上風頭最勁的十幾個人之一了。
他拍下來的這些東西,下家也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就是新華夏島的種植園主們。屆時,他將親自駕駛船只經南非前往新華夏地區,然后再從那里拉一船劍麻、椰子、熱帶干果、干海貨、高級木材什么的回來,賺兩遍錢。
而跑完這一趟后,庫艾特船長也就準備正式退休了。這個人生大起大落的老人如今已經在青島港郊外買了一套大宅子,并且將家人都從阿姆斯特丹接了過來。從今以后,生意場上的關系及兩條船就將由他的長子繼承,次子則拿著一筆錢南下到興南港尋找出人頭地的機會去了;另外他還有一個小女兒,嫁給了本縣新來沒幾年明國移民裴欽,就住在歸義堡,也算是個很不錯的歸宿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然后便散去了。庫艾特船長的“泰瑟爾淺灘”號就停泊在碼頭上,他得搶先雇傭一批碼頭力工將他的這批貨物運上船。這事得抓緊了,看看港灣里停泊的那些清一色的笛型運輸船,那都是商人們包租的南海運輸公司的船只。這次海軍一口氣拍賣出去了將近六十萬元的物資,這些東西有的在鹽城港倉庫內,有的則還在繳獲的船上沒來得及卸下來,總之接下來碼頭上肯定會繁忙很久了。這時候搶先一步,雇好人讓自己的船先裝完貨走人,那便是賺了。
至于邵元義么,他和庫艾特船長告別后,又朝文圖拉船長點了點頭,然后步行朝郊外走去。他準備讓安娜在村里幫雇幾個人,將那些牲畜歸攏起來;另外,他還不想這么早走,難得來鹽城一次,當然要考察一番再說了。一門賺錢的生意,很多時候便是這樣發掘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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