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年11月1日,春播的籌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給力文學網魚兒鄉外的遼闊土地上,一群從沿海地區遷移而來的牧人正放牧著大群烏江羊,他們騎著馬匹,帶著狗,迎著朝霞,肆意馳騁在開滿野花的草原上。
而在他們旁邊,一群穿著破舊亞麻布衫的蘇格蘭農民只是略微瞟了他們一眼,然后低聲地嘆了口氣,蒙頭忙活了起來。他們雖然對那些東岸老居民的生活十分羨慕,但也知道這還不是自己現在能享受的生活,他們還需要再在這片土地上工作五年,然后才能夠申請東岸國籍,而在此之前,他們只能忍耐。
不過說真的,他們現在絲毫不后悔遠渡重洋到東岸來謀生,因為他們以前的生活實在是太糟糕了。貧瘠的土地、貪婪的商人、殘暴的領主,幾乎榨干了他們最后一點財產,為了能夠繳納賦稅,男人們不得不出外打工,而女人也要留在家里辛苦干農活——即便是懷孕的母親也要到地里去干活。
而由于營養和過度勞累,母親們生下的孩子往往很虛弱。至此,優良的人種退化了,疾病、貧困與饑餓籠罩了整個家庭。再加上動蕩不休的局勢,英格蘭人強加在他們頭上的賦稅也日益沉重,因此出外謀生就成了必然——大部分人去了荷蘭、西班牙、葡萄牙,少部分去了北美新大陸(一般是單身男子)。當然也有部分來到了東岸這個異教徒國家。
相比于到北美新大陸的同胞們朝不保夕的生活(東岸宣講隊宣傳),來到東岸的蘇格蘭人的境遇要好上很多,至少這里沒有歧視兼仇視他們的英格蘭人。雖然活一樣很重。但你可以吃到東方面包(帶麩皮的便宜面粉制作的饅頭)、魚湯、咸肉、蔬菜,有時候(一般是一個月一次)還能喝到些酒,這就比大部分時間內飽受饑餓威脅北美同胞們強上太多了。因此,他們相對很知足,干起活來也不會特意偷奸耍滑,因為這不值得。
“碼頭、城墻、倉庫、炮臺、辦公場所、住房全靠他們建造,部分水渠也靠他們來。”烏江地區警備司令廖逍遙騎在一匹神駿的戰馬上。(給力文學網最穩定)望著那些佝僂著身體,辛苦勞作著的蘇格蘭外籍勞工們。用略有些贊嘆的語氣說道:“他們任勞任怨,只要極少的物資就能滿足,如果再有一些酒和肉的話,那么他們能高興地跳起來。國家現在進入了高速發展期。各個建設工地上大量缺人,我無法想象缺少了這些外籍勞工要耽誤多少事。”
“我們國家發展至今不過區區二十年,很多事情其實本就不是二十年內就能完成的,是我們自己太急了,要求太高了。”準備出發再去前往河間地區購買奴隸的田星騎在戰馬上,把頭頂上的河貍皮帽往上抬了抬,說道:“不過,奴役這些異族本算不了什么,事實上我們已經對他們很寬厚了。他們在蘇格蘭能活下來嗎?他們有的人還帶著妻兒家小。我看過那些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副營養的模樣。如今能夠進兵團堡預科班一邊學習一邊調理身體,將來還有改變自己及家庭命運的機會,老天對他們已經夠寬厚的了,他們沒理由抱怨什么。”
廖逍遙點了點頭,策馬向前跨了幾步,一些正在路邊勞作的蘇格蘭人立刻退到了一旁。他們摘下了頭上的草帽,將腰彎得很低。滿是汗水的臉上掛滿了不安和疑懼。他們被跟在廖逍遙身后一大群穿著黑色制服的內務部警察們嚇著了,這些兇狠不近人情的“黑皮”警察們一直是他們心中的惡魔。
“本地的國家開拓總局一年才兩三萬塊錢的經費,這點錢夠干什么?不過好在有了這些廉價的消耗品,開拓總局避免了因為支付不必要的高工資而造成的財務狀況。”廖逍遙看著這些畏縮的蘇格蘭勞務工,心里明白隨著建設工作的深入展開,國家開拓總局和烏江地區行署對這些人的壓榨與掠奪會進一步深入。
華夏東岸共和國沒有任何一部法律來保護他們的權益,他們在法律上處于事實上的無權狀態,簽訂了半奴隸性質的勞務工契約的他們是如此地無助,只能被動面臨工頭們的壓榨。也許,只有上的物理性損傷才是他們被壓榨與掠奪的極限吧!廖逍遙甚至懷疑,如果不是考慮到要吸引更多的移民來東岸謀生的話,開拓總局的那幫孫子們一定會像壓榨河間奴一樣死命壓榨這些蘇格蘭勞務工,他們會殘忍地只提供能夠保證其“動物性的最低生活水平”的食物供應,然后讓他們日夜干活,直到累死或者病死。
“最近西班牙人在巴拉那與圣米歇爾(羅薩里奧)設立了市鎮,并且開始駐軍操練,據說是準備清剿位于河間地區的克蘭迪反抗者。這次你帶人去江對岸,還需多加小心,必要時刻可果斷撤回。那些克蘭迪人的死活不用管得太多,只需注意帶回我們的有生力量。”廖逍遙此時已經將目光從那些蘇格蘭人身上收了回來,只聽他向田星叮囑著說道。田星手底下帶著的這小兩百個武裝巡警、內務部警察,差不多已經是烏江地區大部分的武裝力量了,不容任何閃失。
西班牙人在巴拉那、圣米歇爾設立定居點已經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他們從舊大陸遷移了數百名“紳士”(半島人,主要來自安達盧西亞),然后在這兩地設立定居點。據某些與東岸人交好的西班牙商人那里流傳出的消息得知,這兩地目前已經各設立了一個用粗大原木建立的要塞,一個新編練的梅斯蒂索人團(約一千二百余人)就屯駐在圣米歇爾,其用意似是為了控制巴拉那河中下游之間的聯系,以確保拉普拉塔地區最繁華的巴拉圭——圣菲流域的安全。
至于說布宜諾斯艾利斯,這里雖然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將軍的駐地,但顯然不是西班牙人布防的重點,蓋因這里迭遭戰火,精華盡失,且易遭東岸人利用優勢海軍包圍攻擊,因此西班牙人不想浪費寶貴的兵力,果斷將防守重點撤到了圣菲——而圣米歇爾,就是圣菲的門戶。
而在巴拉那,一個尚不滿編的克蘭迪人團也在積極訓練——囿于《巴拉多利德和約》,西班牙人在巴拉那河以東最多只能駐軍五百人——他們的目標顯然是在此地扎下根來,然后依托圣菲城給予的后勤援助,向東逐步滲透,清剿本地多如牛毛的克蘭迪武裝,以應對東岸人可能對本地區的滲透。
話說這兩三年來,也許是戰爭期間東岸軍隊在拉普拉塔縱橫馳騁的行為,嚴重刺痛了西班牙國王敏感的神經。他開始下令往拉普拉塔加大移民,重點經營這個之前一直被他們所忽略的地區——大家的目光之前似乎都集中在了富饒的秘魯身上。
國王都下令了,底下人自然無不遵從,因此從1649年下半年開始,西班牙人便把重新征服的加泰羅尼亞地區的眾多市民流放到了新大陸——加泰羅尼亞人之前曾一度宣布投靠法王路易——以加強這里的力量。這些被流放過來的加泰羅尼亞人,目前散布在從亞松森到圣米歇爾之間的廣闊區域內,他們種地捕魚、修建要塞,同時與相對富饒的巴拉圭及圖庫曼地區展開貿易。
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的這種大舉措自然瞞不住東岸人,不過他們并不在意,西班牙人手頭的那些部隊無論在人數、訓練、裝備還是后勤補給方面都沒法和東岸人相比,想要收拾他們還是很容易的。只不過現在東岸人與西班牙殖民地官員之間因為秘魯走私貿易的緣故,雙方關系尚可,因此暫時不予理會罷了。
不過萬事小心也是對的,在混亂不休的河間地區,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雙方做生意歸做生意,但不代表一點摩擦和小動作都沒有,因此小心一些還是對的,田星對此也表示認可。那個地方數量眾多的克蘭迪部落正在彼此征戰不休——這是多多少少有些東岸人的因素在內,因為他們大量購買的河間奴在客觀上助漲了這種征戰——田星帶的這小兩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若是遇到西班牙人的小動作,還是有可能會遭遇危險的。
“我會對此多加注意的,也不會去那些陌生可疑的部落進行交易,天知道那些部落有沒有被該死的西班牙人所收買。”田星緊了緊手里的馬韁,看著一支滿載貨物的馬隊正緩緩靠近,因此便轉頭向廖逍遙說道:“謝謝廖司令關心了,我還是盡快率隊出發吧,爭取多買些河間奴回來,支援本地區的建設項目。另外,還請司令的船只隨時做好接應的準備,以應對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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