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8年1月6日,鎮海港海軍基地。
歡快的《海軍進行曲》中,一艘接一艘東岸海軍主力艦開始出港:“八月十日”號、“東岸主義”號、“堅強不屈”號、“石首魚”號、“哲羅鮭”號、“食人鯧”號、“秋刀魚”號、“槍烏賊”號、“無須鱈”號……
每一艘戰艦出港,碼頭上的禮炮都會鳴響一次,岸上觀禮的人叢中也會爆發一聲喝彩。而在總共九艘戰斗艦只與七艘輔助艦船(一艘運煤船、一艘運兵船、一艘修理船、一艘醫療船、一艘食水補給船、兩艘彈藥補給船)一字排開下錨停泊在鴨子湖入海口外時,執委會主席強全勝、軍部總參謀長莫茗、海軍部長李毅等乘坐蒸汽近海聯絡船從這些船的船頭依次駛過,算是進行了一次簡單的閱兵。
閱兵儀式結束后,強全勝現行坐船返回首都,而莫茗、李毅與此番帶隊的海軍少校韓德智在碼頭邊進行了一番簡短的交談。
“此番北去圣胡安港,主要目的有三。其一、乃是多多打擊走私船,為我國商品擴大在新西班牙、秘魯的市場份額做出貢獻;其二、在陸軍第四營的配合下多多打擊海盜,肅清當地的海上治安形勢,為下一步加勒比航運公司在當地展開業務打下基礎;其三、在西班牙各大開埠港口巡視一圈,震懾各種潛在的敵對分子,以使我國派往當地的海關雇員的生命安全能夠得到保證……”莫茗首先代表聯合參謀本部對韓德智分艦隊提出了要求,而這基本也都是執委會的要求,涵蓋了政治、經濟利益以及國家未來多年的戰略布局,從這也能看出此番東岸派遣艦隊北上加勒比海的重大意義。
“你部十多艘艦船北上,已然集中了我國海軍相當部分之精華,一旦遭受損失,必將嚴重削弱我海軍實力。故你部在選擇敵人時應多加考量,堅決不能被西班牙人當槍使,以致與英國主力艦隊正面廝殺,我記得英格蘭的佩恩艦隊至今依然時常在牙買加一帶晃悠。希望你們小心謹慎,盡量以保全自身實力為主,不要主動尋釁——當然我相信英國人也會比較克制的,他們不是瘋子。也不是傻瓜,知道該怎么避免同時卷入多場戰爭。”海軍部長李毅也從海軍的立場上對韓德智進行了一番叮囑。
韓德智也是在海軍里廝混多年的老人了,對這些東西本就了然于胸,此時聽到兩位上級的囑咐,自然是拍胸脯保證只做自己該做的。不該做的絕不出頭,并且會將局勢嚴密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不影響本土到歐洲的海上貿易線。
話都說清楚后,兩位軍部大員便示意艦隊可以出發了。韓德智在行了一個軍禮后,乘坐交通艇回到了旗艦“八月十日”號上,當即下令拔錨并掛起了綠色跟隨旗。全艦隊將在南下至拉普拉塔河口偏南的海域后,捕捉到西風橫渡大西洋,然后前往南非河中港裝運部分人員和物資。
前往南非的旅程一路風平浪靜,安達十五與全營一千余名官兵擠在一艘運兵船上,起起伏伏十余日后還算順利地停靠在了南非河中港。然后被允許上岸休整個三天,順便采購征集下物資。
等待的日子單調而無聊的,或許只有當一隊隊垂頭喪氣的黑八旗士兵拖家帶口來到碼頭聚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了那么一丁點的樂趣。是的,沒錯,這些黑八旗就是即將被遷往北美建國的所謂自由邦的國民——東岸老爺們將那里吹得跟世外桃源一樣美麗,說那里水草豐美,不像南非這里這么干旱,森林里食物多的吃不完,河流里流淌著牛奶與蜂蜜。周圍的印第安部族也盡是友好的鄰居云云,可事實上黑八旗官兵及家屬們仍然對此將信將疑,突出的表現就是南非河中地區行署用盡了一切手段,嘴皮子都磨破了。還許諾了不少牛羊糧食農具做搬家費,可目前愿意搬遷的黑八旗官兵仍然只有一千多人,即便算上家屬也不過七八千,和其十多萬的總數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君不見,截止目前河中、高達兩個黑人扎堆的鄉鎮郊外,大批黑八旗武士家屬仍在按部就班地放牧牛羊。侍弄地里的高粱、花生和芝麻,嘴里談論的也多是今年東岸老爺買花生的價格漲了、買芝麻的價格降了、收購的羊毛或皮子的數量又多了之類,一點挪窩的意思都沒有,著實讓確立了“和平搬遷”宗旨的河中地區行署眾官員們愁白了頭發。
不過也沒辦法,上頭說了,黑八旗勞苦功高,動用南非駐屯軍施壓可以,但如果鎮壓就有些難看了,所以盡量還是做好兩手準備,明面上以利誘之(一方面給足搬遷費,另一方面讓從北美返鄉探親的黑八旗現身說法),暗地里則用大軍威懾施壓,爭取軟硬兼施之下將這些黑八旗弄走。
安達十五等人管不了朝堂上諸位老爺們的想法,他們同樣也看不大起那些黑八旗武士,所以一直對此抱無所謂的態度。不過考慮到今后他們可能會在密西西比河口一帶長期駐留,與加勒比航運公司、黑八旗自由邦打交道的機會都不少,因此總體上還是保持了一個友善的態度——他們從軍需物資中撥了一些咸魚、罐頭、煙草給這些黑八旗,黑八旗則回了一些軍中的硬通貨烈酒,雙方皆大歡喜。
1月9日,河中港碼頭港務局內,陸軍第四混成營的后勤參謀拿著支票本開始給河中港的各位供應商們結算貨款。這個時候,各類物資的裝運已近尾聲,數十頭南非黃牛在哞哞叫喊聲中被吊上了各艘船只,一桶桶高粱米、面粉也已早被整整齊齊地堆放在船艙內,蔬菜更是第一時間被送進了廚房——差不多是時候出發了!
當天下午,由整整22艘船只組成的龐大船團(包含加勒比航運公司的6艘舊船)依次拔錨離開了南非河中港。這些船只在南非外海略略整理了下隊形,然后揚帆,順著強勁的本格拉寒流一路向北,中途在新庫爾蘭的雅各布港稍事休整并補給了一些物資,然后再度開啟了橫渡大西洋的旅程,并最終于1月28日開進了處于一片混亂之中的累西腓港。
由于來自東岸、新庫爾蘭的雇傭軍相繼撤離,再加上葡萄牙人近年來孤注一擲的進攻,如今的荷屬巴西的日子過得相當艱難:蔗糖、煙草等高價值的商品產量受到局勢影響日益下降,移民至此的荷蘭布爾在長期的拉鋸戰爭中傷亡頗大,累西腓、奧林達、福塔萊薩等城市的人口銳減,整個荷屬巴西都籠罩在一片愁云慘淡之中,幾乎成了西印度公司身上一個巨大的失血口,該公司本就不甚健康的財政(因為攤子鋪得太大,殖民據點遍布整個美洲大陸和西非海岸)現在更是有崩潰之憂——據不甚可靠的小道消息,荷蘭西印度公司這家主要由澤蘭省商人投資的殖民企業目前已經撐不住了,股東們厭倦了長期的虧損,打算向曾經被他們憎惡的荷蘭省商人低頭,以獲取東印度公司的注資,只可惜東印度公司目前也正在進行多場戰爭和殖民活動,資金鏈也繃得很緊,已是多年只有象征性的分紅,因此很干脆利落地拒絕了澤蘭人的請求。于是,西印度公司的股東們現在已經在考慮清理一些不良資產以重組債務(東岸共和國的新大陸友好互助銀行近些年已先后貸給該公司多筆款子,目前尚有本息合計20余萬元未償還),不然該公司很可能將不堪重負導致破產。
作為南方新大陸的區域性強國,華夏東岸共和國今年來也一直密切關注著荷屬巴西的局勢,他們尤其關心累西腓等地的未來——執委會內部甚至已經有了向荷蘭西印度公司購買累西腓的動議,雖然這可能違背了當初與葡萄牙人的約定,性質比較嚴重,不過這又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比如,葡萄牙人可以拿緊鄰東岸的領土來交換嘛——當然這很可能會激怒葡萄牙人,畢竟累西腓這種破地被東岸人拿手里賣了兩次,是人都會暴跳如雷的。
2月1日,東岸船團低調地駛離了累西腓港,然后順著近岸風輕松切入了北大西洋環流之中,一路向西航行十數日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下午悄然抵達了波多黎各島的圣胡安外海。守衛海港的西班牙殖民軍團士兵被外海密密麻麻的外國艦只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一邊大喊“英國佬來了”,一邊胡亂開炮射擊,也不管射程夠不夠得到。守衛炮臺的士兵如此,正駐泊在港內的三艘西班牙軍艦同樣不敢出港迎戰,只能橫過船身,打算充當活動炮臺,整個場面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
最后結束這一切的還是東岸人,陸軍第四混成營一千多名官兵在一個偏僻的海岸登陸,然后將附近幾個小炮臺強行繳械,并升起了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旗幟,西班牙人這才如夢初醒,繼而頗為欣喜地迎接了東岸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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