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擊仍在繼續,并且陸上火炮也加入了進來。
當然了,說是陸上火炮,其實多是艦炮。海軍陸戰營因為是就地防守,并不怎么需要移動,因此他們裝備了大量沉重、巨大的海軍重炮。這些重炮被野戰工事嚴密保護著,口徑大,身管長,因此射程很遠,威力巨大,對敵人的威懾力毋庸置疑。
上午對海岸執行炮擊的停泊在海上的幾艘東岸軍艦。其中,輕巡洋艦和護衛炮艦發射的是實心鐵彈、空心鐵彈,主要用來制造混亂,摧毀碼頭設施。這些船上裝備了大量80毫米、105毫米、120毫米、135毫米、150毫米口徑的艦炮(分別對標歐洲的6磅、8磅、12磅、18磅、24磅火炮),總數超過一百門,輪番齊射的話,堪稱碼頭摧毀者:西班牙人布置在碼頭附近的少數海防火炮最先被摧毀,緊隨其后的是碼頭建筑,在一上午的蹂躪中,基本上已經損失殆盡,甚至就連停泊在附近的十多艘漁船、商船都遭受池魚之殃,受到了嚴重損壞,整個港灣一片狼藉。
“汴梁”號鐵甲戰艦的炮擊就大為不同了。這艘強大的戰艦雖然只有八門火炮,但均是先進的90式后裝線膛炮,分別是四門100毫米艦炮、兩門120毫米口徑艦炮、兩門150毫米艦炮。這些火炮,既可以發射實心彈,也可以發射“特種彈”。當發射實心彈時,其尖形炮彈的質量分別達到了24磅、40磅和90磅,威力那是相當之大,破壞船體簡直如摧枯拉朽一般;而當其發射爆炸彈時,如果使用帶碰炸引信的炮彈的話,那么除了在破壞船體上能發揮作用外,還可以大量殺傷敵方的人員。
今天上午西班牙人就領教了這些特種彈的威力!“汴梁”號前后打了一百多發,幾乎把船上武器庫內儲存的特種彈都打了個精光。這些炮彈落在住宅內、落在農田里、落在大街上、落在人群中,給這座寧靜的海濱小鎮帶來了巨大的破壞。小鎮內建筑物七零八落不說,這大火還在熊熊燃燒著呢,如今西班牙人正大呼小叫著滅火,處于一片胡亂之中。
禍不單行的是,在海軍炮擊的同時,中午時分,東岸陸軍也加入了炮擊大合唱。海軍陸戰營拆下來的長身管艦炮、陸軍部隊的大口徑重炮、守備隊及葡萄牙人的輕型火炮,全都在向西班牙控制區內傾瀉著炮彈。猝不及防的西班牙人——喂,明明是我們威脅要打你們,怎么你們還先動手了——損失慘重!他們的軍營和物資庫是受到優先照顧的重點區域,幾日來東岸人早就從望遠鏡里了解清楚了其位置,西班牙人自己也沒什么隱蔽的意識,因此被一打一個準!
最先被炸垮的是一個駐扎了大概三千余名士兵的軍營。那里有一個大操場,非常好辨認,東岸人發射的炮彈如雨點般落下,破壞了房屋、砸壞了倉庫,同時還在西班牙軍人驚慌亂竄的時候大量殺傷了其有生力量。據觀察哨上的士兵們講,在炮擊后兩小時內,這個軍營的西班牙人至少死傷了“七百多”。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了,即便扣除掉可能存在的夸大戰果的因素,西班牙人死傷了四五百人,大概還是有的。
西班牙人還被破壞了一個不小的倉庫,里面儲存著許多來之不易的物資。東岸人觀察他們好幾天了,那片有著十幾間房屋的建筑群里總是有大車進進出出,看樣子還盡是些載重大車,那不是倉庫是什么?直接打就是了!不光要用實心彈洗地,爆炸彈也砸了不少過去,雖然沒能引起大火有些遺憾,但破壞了敵人的不少輜重器械,卻也是大功一件。
總之,東岸人先聲奪人的炮擊還是起到了很大的效果的。不專業的西班牙軍人措手不及之下損失慘重,不但前后死傷了千余名軍人(平民也死傷了數百),各類輜重、器械、補給品也損毀不少,更別提小鎮滿目瘡痍所導致的急劇下降的士氣了——敵人的面還沒見到,自家就遭了這么當頭一棒,這仗還怎么打?
下午兩點鐘,在穿越了擁擠慌亂的街道后,吉梅內斯宮廷伯爵的馬車終于抵達了小鎮北邊的一個莊園。這里是西班牙陸軍的指揮部,由一位來自安達盧西亞的貴族恩里克伯爵指揮,同時也是西班牙軍隊最大的一座軍營,大概駐扎了六千余人的樣子。
吉梅內斯伯爵抵達的時候,這里正處于一片混亂之中。軍營門前的空地上東倒西歪著不少馬車,一些傷兵躺在地上呻吟著。數十名被強征而來的小鎮市民抬著擔架,挨個收容這些傷兵到后方進行治療。此時炮擊仍未停止,時不時一顆炮彈落下,未經充分訓練的市民們心里一慌,擔架就不由自主地落地,給躺在上面的傷兵造成了嚴重的二次傷害。
“伯爵去哪里了?”吉梅內斯抓住一名如無頭蒼蠅般亂竄的小軍官,怒聲問道。
“他去莫拉萊斯將軍那里了,督促他們打一次進攻戰,我們太被動了……”小軍官非常驚慌,本來不欲回答問題的,但看到吉梅內斯伯爵衣著得體,看起來像是個大人物,于是不得不耐著性子說道。
“進攻戰?”吉梅內斯伯爵下意識覺得有些問題,正欲再問時,卻見一顆炮彈如有神助般砸倒了旁邊一個木架子,架子上掛滿了槍械,嘩啦啦倒在了地上。小軍官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般跳到了旁邊,堪堪躲過了架子的重擊。隨后,驚魂未定的他再也不理吉梅內斯伯爵,一溜煙地跑了。
“就這樣的軍心士氣,也能打仗?”吉梅內斯伯爵憤怒地將手杖扔在地上,滿是失望地說道:“東岸人這個時候不需要派多少人,只有有個三千騎兵,就能把這些蠢貨像趕鴨子一樣趕入大海!西班牙,真的完蛋了!”
“東岸人,就只會有大炮欺負人么?炮彈就像雨點一般落下,自己躲在后面,這不是男人戰斗的方式!這是懦夫的行為!”吉梅內斯伯爵的怒氣越來越大,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般在院子內走來走去,只聽他碎碎念道:“你們不是一直強調軍人的勇武么?不是一直強調士兵要敢于白刃格斗么?怎么這會一個個都縮在家里了?這是哪門子的勇武精神!”
“閣下,我們快離開吧,這里太不安全了!”馬夫兼何塞看不下去了,只見他沖到吉梅內斯伯爵身邊,好說歹說才把這位陷入暴怒狀態的談判代表給勸進了馬車,然后直接向北駛去,遠離了炮擊中心。
而就在吉梅內斯主仆二人倉皇離去的時候,經過恩里克伯爵的一番努力,莫拉萊斯將軍成功地組織了四千余名士兵,朝東岸人的控制區發起了一次試探性攻勢。西班牙人也搜羅了手頭所有能弄到的火炮,大概三十多門的樣子,為這波沖鋒的士兵進行了炮火掩護。
“轟!轟!”周亞夫中校甩了甩頭,將頭發上的木屑和灰塵甩下,嘴里罵罵咧咧個不停。剛才打在工事頂部的兩發實心彈,大概是東岸人今天下午遭到的第一次還擊。西班牙人的動作太遲緩了,這要是在野戰戰場上,就他們這被大規模炮擊后就陷入混亂的破德行,估計早就被敵人的騎兵軍團插入陣中,全軍崩潰了。也就東岸人這會是固守陣地,前面還有個挖了一半的壕溝,出擊不便,不然今天就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營長,西班牙人打不過來的。他們的步槍射程沒我們遠,精度也很差。為了躲避炮擊殺傷,還不敢排成密集陣營。這小子彈打到哪兒,可不就是隨緣么?”副營長不知道從哪里貓了過來,笑瞇瞇地說道。
確實,西班牙人雖然集結了數千人,但他們裝備老舊,基本都是滑膛槍,還沒有排成密集隊形打排槍,只能以小股為單位交替前進。反觀東岸人,舒舒服服地躲在工事里,以班為一個最基本的戰斗單位,在班長的指揮下,打出一陣又一陣的齊射。被“照顧”到的西班牙軍人,基本都跑不出他們的火力圈,一個接一個倒在前進的路上。而最氣人的是,這個時候西班牙的步槍手們還夠不著東岸的小伙子們,滑膛槍的射程是硬傷,么得辦法。
唯一能對東岸士兵造成些微傷害的,大概就是西班牙人的火炮了。但東岸人有工事防御,這大大削弱了敵人的炮擊效果,偶有幾個倒霉蛋被敵人的炮火殺傷,也無關大局。他們看不出一點慌亂,依舊慢悠悠地瞄準著,用線膛槍子彈穩、準、狠地招呼著敵人。
周亞夫看了大概半個小時就撤了。西班牙人根本通不過東岸官兵用線膛槍和輕型火炮組成的火力網,每往前一米都要付出數十人死傷的代價。若他是西班牙指揮官,早就下令撤退了。與其這般送死,還不如采取圍困的戰術隔絕東岸人,讓那個他們不能繼續擴大占領區。至于說奪回失地,不是不可以,但你準備付出多大的代價呢?這兩萬人全部死光嗎?
火力和技術上的代差,有些時候光靠人命是填不回來的!西班牙人該好好想想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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