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各省、直轄市負責環保工作的領導，還有一些地方環保廳的廳長。潘部長不在，這些人就在他的辦公室里等，一邊等著的當口，一邊兀自在那里爭論個不休。

“我說這次凈靈一號的安裝，一定要讓我們海津先來，我們海津地區的情況也很嚴重啊，當地的群眾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來政府反應，你們燕北就發揚一下風格嘛，早兩天晚兩天有什么關系？”海津主管環保工作的副市長和對面的中年人說道。

聽了他的話，對面的官員一翻白眼說道：“憑什么要可著你先來？我們石市的污染情況更嚴重，現在老百姓上街天天都要戴口罩，我這個環保廳長都快被罵得抬不起頭來了，我說老胡啊，你也得體諒體諒我們省里的不容易啊。”

他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很是腹誹。剛剛聽到那句“燕北發揚風格”的話，他的心里就不舒服。這么多年，燕北作為環京津的省份，發揚了多少風格？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再“發揚風格”了。如果再發揚，估計莊里的那些老百姓們，一百個饒不了他這個環保廳長。

“哎，我說你們兩個吵什么吵？一會兒潘部長來了的時候，你們爭取一下，大家一塊兒上馬凈靈一號就好了嘛。”說話的是滬海市的副市長，他也是為了凈靈一號的事情來的。

用腳想想都知道，燕京作為華夏的首都。能夠率先上馬這套系統，能不經過嚴格的論證？如果真有那么嚴重的負作用，中科院敢把這套工程放在燕京？那可是天子腳下！

所以，他們一點也不擔心這個。最擔心的是，凈靈一號這么好的東西，下一批能不能夠先在他們的城市里安家落戶。

群眾的眼睛也都是雪亮的，網絡上的那些言論，糊弄不了明白人。他們能想到的問題。很多人都能想得到。幾天過去了，凈靈一號系統得到了時間的檢驗。這幾天，燕京的空氣質量每天都是一級優，那藍天白天的圖片，在網絡上傳得到處都是，簡直是把周邊幾個省市的人們看得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沒錯，燕京是首都，是天子腳下。這么好的東西，自然要可著首都先來。可是現在首都已經安上了，下一步總該輪到自家了吧？

特別是受空氣污染影響較為嚴重的燕北、西山等省份。更是急得眼睛都紅了。治理霧霾這么長時間，各種方法都用過了，甚至連關停工廠這種傷及自身發展根基的動作都使出來了，可是霧霾還在那里，不多不少！這樣的情況，不知道讓多少地方的官員頭疼！現在中央大力提倡綠色gdp，不再提倡唯gdp論，高污染高耗能的企業不吃香了，環境問題成了紅線。面對這樣的情況，哪個地方的領導不著急？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突然出現的“凈靈一號”系統，無異于這些地方的一根救命稻草！眼看著實實在在的效果擺在那里，幾乎所有飽受污染之苦的省市的頭頭腦腦，都找過來了！

他們沒辦法直接去找中科院和華音科技。前者和他們關系不對接，后者在他們看來，根本不是能做得了主的。所以這事還是直接找環保部靠譜。誰都能想得到，這樣的工程，肯定是由環保部主導的。

而且他們心里也清楚，這么好的系統。下一步肯定會在全國普及。但這個普及需要一個過程，誰先來誰后來，這才是關鍵問題！

有了燕京的示范，接下來如果這些人再不積極，就是政治敏感性太低了。

潘部長剛剛參加完中央的一個會議，聽到秘書說有很多地方的環保部門官員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等著他，心里不禁一樂，心道這些家伙們的反應倒是挺快的。

今天的會議，上級領導也重點聽取了他關于這項工作的匯報。說來慚愧，如果不是前兩天同楚揚那個小伙子有了一次深入交談，對于這個計劃他幾乎還是一無所知的。

親眼看到了“凈靈一號”的神奇效果，潘部長的心里也很是激動。這樣神奇的系統，如果大面積推廣開來，無疑意味著環保問題可以得到徹底的根治！對于他這個環保部長來說，這可是他任上的一個重大的成績！能夠看到華夏的環保工作走在世界的前列，身為環保部長的他，心里也是無比興奮和激動的。

不過，激動之余，他對楚揚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也產生了新的認識。上級領導指示，關于凈靈一號的采購、安裝事宜，一切都要以華音科技方面為主，環保部只起綜合協調作用，絕對不允許動用行政力量，干涉華音科技的任何正常工作！

當聽到這樣的指示的時候，潘部長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華音科技很可能是國家的一個秘密企業，那個楚揚，不過是國家推在前臺的一個代言人而已。如果不是這樣，怎么也解釋不通國家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態度！

這么一想，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凈靈一號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甚至連國外都沒有類似的科技出現。這樣厲害的東西，如果不是國家搞出來的，真的很難讓人相信。甚至有的時候潘部長會覺得，這個凈靈一號根本不應該是屬于這個時代的產品！

每每想到國家的科技居然已經強大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的心里就有著很強烈的自豪感！作為環保人，沒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國家的環保技術走在世界前列，更讓他感到激動和開心的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潘部長還沒等喘口氣，就被那些地方的官員們一窩蜂似的圍上來了。

這些人平時在地方，都是高官，在人前絕不至于表現出如同市井之徒這樣的一面來。但那是要分什么樣的場合，在這里。他們如果還端著自己的架子，那就是太不會做人了。再者說，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急些。恐怕連湯都撈不到了。這個時候還講什么官儀官體，那就太可笑了。

潘部長眼看著這些人亂哄哄的，心里暗自有些好笑，臉上卻是一沉，對著幾個環保廳的廳長說道：“起什么哄。有什么事情一個一個說！”

這個辦公室里不止有地方的環保部長，還有各省市的副職。那些人的身份雖然比自己還低一個級別，但也算是平級的了。潘部長自然不好和他們沉著臉，不過對于這些環保廳的廳長們，他就沒有那么客氣了。這些人都是他手底下的兵，到了這里，他說上幾句還是管用的。

果然，那幾個叫得最歡的環保廳長，眼看著老大發火，一個個立刻都老實了。

眾人都落了座。秘書又給大家上了茶水，這才算是看上去正常了些。

潘部長的秘書，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了，像這樣的“盛景”，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

“行了，你們不用一個個說，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凈靈一號的事情來的。正好今天我去上邊開會，也說了這個事情。上級領導有指示，關于凈靈一號的系統安裝問題，環保部不做統一安排。一切以華音科技的意愿為主，環保部負責組織協調工作。你們誰有意愿想要上馬這套系統的，一會兒都在我這兒備個案，然后我拿給華音科技。讓他們綜合考慮一下。”

潘部長的這番話一出口，直接讓眾人傻了眼。弄了半天，這件事的根子還在華音科技那里。這個華音科技，到底是什么來頭，居然連環保部的帳都不買？

在他們想來，這樣的一套系統。絕對是高科技的產品。這種東西，也只有國家有力量能夠研究出來。這種級別的科技，不由環保部掌握，卻交給一家公司？這是什么道理？

不過眾人畢竟都是老官場了，只要腦子一轉，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個大概。他們和潘部長的猜測都差不多，都以為這家華音科技，多半是哪個國內的大勢力支持的企業，或者干脆就是國企之類的。

話說明白了，接下來這些人不消多說，立刻一窩蜂似的又都跑去備案了。過了沒一會兒的功夫，秘書把各地的備案情況統計了一下，潘部長粗略看了看，涉及最多的還是西山省和燕北省，此外，老工業基地的關東三省也有不小的需求，另外就是幾個沿海的直轄市，這些城市因為工業化發展速度快，受到的霧霾困擾也很嚴重。

報上來的城市名額一共有兩百多個，這么多地方，潘部長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禁有些慶幸這個活沒有安排自己來分配，這可不是個好干的活兒。

這些家伙們備完了案，一個個卻還是磨磨蹭蹭地在那里不走，有請潘部長吃飯的，有說要單獨和他匯報工作的，看著這些人的表現，潘部長心里有些好笑。對于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明白得很。雖然自己表面上說，這件事情不歸環保部管，可他們心里一定不是完全相信的。這樣的事情，如果說環保部門沒有一點決策的能力，那完全就是騙人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不說別的，就說他和華音科技溝通的時候，對方也肯定會尊重環保部的意見。畢竟，他們擅長的是技術，對于各地的基本情況，卻是不太了解的。

面對他們一個一個的邀請，潘部長不勝其煩，最終還是在單位的食堂統一安排了一頓飯，把他們這些人都叫在了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詳細地聽了聽他們各自的訴求，同時讓秘書記錄了下來。

各地的環保情況，基本上都在他的心里裝著呢，但不管怎么說，了解最詳細的還是這些主管的“現官”。當然，他們對自己所說的話，肯定有夸張的成份，但是綜合性地聽下來，也能在心里形成一個大概。

吃過飯之后，潘部長就召開了一次部務會，專門就這項工作進行了分工與研究。他的想法是，先出一個指導性的方案，按照各地的需求程度，排出一個層次來，最后再拿著這套方案，同華音科技商談。

方案很快做出來了，潘部長又打電話給楚揚，約了他一起吃晚飯。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太不簡單了！想要把這件事情做成，關鍵還是在他的身上。

楚揚接到了潘部長的邀請，也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畢竟這件事情是自己挑起的頭，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自己收尾。雖然具體的事情都是由丁婷在做，不過像這種拍板的事情，還是需要他親自出面的。

兩個人吃飯的地方，是在碧姬所開的漢唐盛世。雖然潘部長說的是由他來做東，不過楚揚還是把這頓飯請了下來。畢竟不管怎么說，人家是給自己帶生意來的，這點規矩，楚揚還是要遵守的。

漢唐盛世，一間精致的雅舍里，看著滿桌的佳肴，潘部長笑了笑說道：“小楚同志啊，現在中央正在反對奢侈浪費，你這是讓我犯錯誤啊。”

聽到潘部長的話，楚揚笑笑說道：“潘部長，這是我女朋友的產業，也算是自家的地方了，沒有誰規定，在自家招待客人，也是違規的吧。”

潘部長聽了楚揚的話，大笑起來，指著他說道：“小楚啊，你這個嘴，就是厲害！”

他同時又打量著在一旁陪坐的碧姬，不禁暗自感慨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美麗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身上隱隱透出的氣質，也是非常特別，是他生平僅見。

“這個楚揚，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啊。”潘部長心里感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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