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縣歇足三日,易貨完畢,是勛、是峻即辭別了是儀、是著,返回船上。③◆頂③◆點③◆小③◆說,w▽ww.23≤wx.co+m繼續揚帆的時候,就見艦隊后面陸陸續續又跟上來十多條規模較小的海船。
原來那些都是東萊本地,或者途經東萊的海商,聽聞有官家的船隊要繞過膠東半島,南下海、徐二州,專門等在港口,尋機跟隨。這年月海上還算太平,沒有太多海匪——雖說海商逮著機會也往往會撕破臉充一兩回賊寇——但結伴而行,終究多點兒保障啊。說句不好聽的話,萬一撞見狂風大浪,自家的船小翻沉了,人家官船大還能繼續漂著,那也有機會把自己打撈上來吧。
是勛在甲板上遠遠望見,不禁微微冷笑,當即吩咐劉煦,說逮個機會,你把這些船全都給我扣下,調為官用。這些商船雖然形質較小,也不能打,終究可以幫忙充充門面啊,真的航到吳會沿海去,這年月誰能瞧得出來戰艦和商船的區別?誰能瞧得出來船上有沒有載兵?
自家的艦隊足二十條“巨”舟,放諸今日東亞,乃是無敵的存在,問題根本沒人會湊過來跟你海戰啊,簡直是身負屠龍之技,毫無用武之地。此番遠征,主要目的是威嚇孫權,那么多一條船便多一分威嚇的力量——誰叫汝等湊將上來的?官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一路無話,不日即繞過半島,航至不其縣境內,是勛按查粗糙無比的海圖,詢問劉煦附近地形。劉煦就說啦。前有一灣極大。若遇暴風,乃可入灣避之。是勛猛然省起,我靠那不是膠州灣嗎?當即吩咐是峻,說你幫我記下來,此處可辟良港,必生財源,得著機會要稟報伯父知曉。
經過登州和海州交界處的時候,船隊遭遇暴雨狂風。好在衛循這條海路也跑過三五回了,麾下更有那積年的水手,走了十回還不止,當即指揮船隊靠攏附近小島暫避——也就是后世的靈山島,此時尚未有名。
風浪止息后繼續南下。瑯邪國瑯邪縣靠近海邊,有一小港可以暫泊,船隊就又在這里歇息了兩日,補充食水。是勛前一世也是乘過船的,并無太大不適,但手下這些參謀——諸葛亮、郭淮等人——才上船便頭昏氣悶。隨即嘔吐不止,好些天才勉強緩了過來。如今又經風浪。眼瞧著幾個年輕人面色蠟黃,整個兒瘦了一圈下去。是勛雖想盡快趕到廣陵,好與陳登一起策劃對東吳的戰事,但也不能坐視他們病弱——要跑這一趟把郭伯濟、諸葛孔明給累死了,那才是千古大悲劇哪!
故此在瑯邪又歇兩日,下一站是郁洲山——即后世的連云港,這年月陸地半沉,還只是一個海島——再下一站鹽瀆,又各歇了兩三日,等進入廣陵境內的時候,都已經十一月份了。這一趟海上遠航,即便沿岸算是側風、順流,也足足走了一個月的時間。
其間消息閉塞,不知道荊、揚兩州的戰事究竟如何了。是勛心說要是等我到了廣陵,曹操那邊兒已經被火燒了赤壁,狼狽逃回中原,而孫權也把主力調歸了吳會,那可就搞笑啦……
這時候的廣陵郡大致等同于后世江蘇省的江北地區,但面積要小很多——因為后世的海岸線往東延展了一百公里還不止,都是淮河、長江及其支流兩千年來攜帶泥沙沖刷出來的。如今海岸線內縮,沿海地區多為灘涂,并且礁石密布,本來并無港口。近年來因為是勛鼓吹海貿,在幽州任上也多次派遣船隊打通前往廣陵的商路,故而在長江口北側的大島上新開辟了一個小港。
此島亦無名也,其西端恰好是后世京杭運河的河道,東端則為南通市如東縣城所在地。
若非有這個小港在,是勛還真不敢行此遠襲之計,因為那就必須把基地設立在海州鹽瀆縣啦。開玩笑,從鹽瀆直指吳會,五六百里的海程,一來一去再加騷擾作戰,起碼得連續在海面上漂半個月,就這年月的航海技術、食水儲藏技術,根本就是拿自己和水兵的性命在冒險撞大運哪!
且說是勛靠港以后,即命衛循征發島上居民,協助擴建港口——他打算把這兒當作艦隊主基地了,而就目前的規模,可根本不敷使用啊。本打算乘坐小船逆流而上長江口,在東陵亭登陸,前往廣陵去拜見陳登,同時也商議貿易和物資補給的問題。卻不料他還沒有動身呢,廣陵太守徐宣便主動尋上島來。
這位徐宣字寶堅,也是史上有傳的人物。他祖籍舊廣陵郡的海西縣——如今劃歸射陽郡——曾一度避難江東,因為拒絕孫策的征辟而返回故鄉,協助陳登平定了海西的民亂,被署為五官掾。后來朝廷分徐州為海、徐二州,陳元龍出任海州刺史,即舉薦徐寶堅出任廣陵太守。
說起來,徐宣和陳矯并為陳登的左右手也,但這兩只手不大和睦,誰都瞧誰不順眼,見天兒“左右互搏”。所以陳登仍然把陳矯留在州府,卻把徐宣薦為太守,也有分開這對宿世冤家的意思。
徐宣只帶著一名屬吏,三名軍士,乘坐小舟翩然而至,跟是勛說丞相要我們配合您的公文早就到啦,吾等待之久矣。是勛這才知道,敢情曹操已經批準了他海道進兵的建議……
于是問起南方戰局,徐宣就自己所知娓娓而道,原來自九月間孫權、周瑜悍然發兵以對抗朝廷以來,戰事延綿不絕,曹家竟然未能寸進。廣陵方面,孫權率軍似欲從江乘以西渡江,陳登趕緊帶著陳矯前往抵御,雙方遙遙相峙,在江面上打了幾場小仗,各有勝負。陳登手里沒多少戰船,基本采取守勢,孫權要渡江而攻。可是每次出動的戰船數量也很有限。根本打不破陳登的防御。徐宣轉述陳登的判斷。說孫權手下不應該只有這么些江船啊,估計主力都已西進,跟著周瑜往援江夏去啦。
可是明知道孫權只是佯動牽制,陳元龍卻亦不敢不耐心應對,估計短時間內趕不回來了,所以請徐宣代他向是勛致歉。徐宣說我既為廣陵太守,則使君駐軍本境內的一應用度,皆由宣來籌措。可無憂也。
說著向是勛介紹他帶來的那名屬吏,姓邵名壹字子元,本博陵人士,仕于廣陵為掾史。徐宣說使君有什么需要,都直接吩咐邵壹就成。
再說九江方面,東吳的水師假模假式開進巢湖,威脅合肥,可是并不敢真正上岸。太史慈派魏延搞了回物資封鎖,他們沒等魯肅揮師來堵口,就主動撤退了。隨即魯子敬返回彭蠡。去封堵周瑜水師東返之路,暫時并未接戰。
至于荊州的主戰場。曹操又從中原調派了多路兵馬南下,兵力逐漸接近二十萬,陳兵于漢水以東,威脅襄陽。可是劉表就跟縮頭烏龜似的,只是嚴守漢水防線,毫無反擊的意圖。間中曹操又偷著去打了一回江夏,仍舊損兵折將。據徐宣估計,最后決戰估計得在十二月甚至翌年正月才會打響。
是勛心說得,這不又要到了火燒赤壁的季節了嗎?
不過對于西方的戰事,他遠在近千里外,終究無法對局面施加任何影響,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開展對吳會沿海的騷擾戰,迫使孫權撤兵回防。于是送走了徐宣以后,是勛便老實不客氣吩咐邵壹三事:
其一,盡快從大陸上再招募數千民夫過來,協助擴建港口——是勛是不記得小小的如東縣的,光記得后世往西一些,如今或許還沉在海水里,應該有個如皋縣,故此便定島名和港名并為如皋。其二,幽州的船隊,也包括途中挾裹的登州的商船,都將陸續駛往東陵亭,卸下攜帶的貨物,裝載擴建和維持港口所需的物資,希望邵壹盡快加以調配。
其三,是勛要求廣陵再出數百名水手或者善水的土兵,以作補充和調換之用。其四,將歷年來偵察所得吳、會稽二郡沿海的水文情況,以及岸上的勢力分布,盡快整理完備,交到自己手上——這件事,便派是峻去協助邵壹辦理。
是勛前一世是漢末三國迷,對于這一時期的歷史地圖是頗有研究的,他知道徐、海二州的海岸線與后世大相徑庭,揚州地區的海岸線變化卻并不大,唯一可擔心的,乃是沿海島嶼密布,若無明確的海圖,頗有觸礁之險。好在幽州的商船雖然最多只抵如皋,登州的商船可是有幾條曾經南下過吳會的,當即把船主們全都召來,要他們趕緊獻上海圖。
這些船主本來只打算跟隨著官船前往海、徐二州貿易,沒想到一場風浪,逼得大家伙兒都在后世的靈山島上暫避,而等到風停浪息,尚未提錨之際,卻被幽州兵搶上船來,喝令說:“汝等的舟船,今皆為官家所征用也,敢不從者,殺!”就此落入了是勛的魔掌之中。所以他們對是勛是滿肚子的怨氣啊,串聯商量著,何時能夠返回登州,必要通過刺史向朝廷告上一狀。
商人本身地位低微,別說朝廷了,就連太守、刺史,他們也未必真能夠見得著,然而擁有偌大海船的商賈,背后必然有官家或者地方大家族的支持,那些人若抱起團來,聲勢也絕不會小。倘若是陸地上帶著幾乘、十幾乘馬車的行商,碰上官家征用,那只能自認倒霉罷了,便絲毫也不敢這般起上訴、告狀的心思。
是勛召喚這些船主過來,一見他們的臉色,自然心中通明。他知道海圖可是商家秘寶,輕易不肯示人——某條航線要是只有我懂得走,那沿線物資貿易不就由我壟斷了嗎?豈容他人來分一杯羹?哼哼,他心說今日若不能降服了汝等,別提你們日后告我的刁狀了,就連海圖也必然索取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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