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歷史上,周瑜也是利用了冬日里驟然而起的東南風,派遣黃蓋詐降,火燒了曹操的戰船,繼而火勢因風蔓延到江岸上,曹軍陸營也大多遭到焚毀,曹操乃被迫撤退——是為“赤壁之戰”。△,
可是在這條時間線上,江東和江夏的水師徹底控制住了江面,曹操既沒有得著劉琮的歸降,也沒有接收蔡瑁、張允等人的荊州水軍,故此無船可燒。可是沒關系,周公瑾可以直接燒你的陸營。
南軍七到八萬,其中屯駐江陵的不過五萬,曹軍卻有近二十萬眾,即便曹仁帶往竟陵四萬,那也還有十五萬啊,足足是南軍的三倍。以一敵三,想要靠通常方法極大殺傷敵眾,迫其后退,那是極不現實的,而最取巧的方法便無過于——放火。
只要火燒了曹軍營壘,焚其輜重、挫其士氣,那曹操還敢繼續頓兵江陵堅城下嗎?
可是放火得有兩大前提:一是風向合適,因風縱火,乃可建功;二是你得有機會接近敵營。好,你這邊士兵沖出江陵城,或者從舟船上登陸,無遮無掩的暴露在曹軍面前,即便只是遠遠地射火箭,那對方既可以對射,也可以派騎兵沖殺出來,瞬間就能把你給蹉踏嘍。就算有幾支火箭落入敵營,以這年月引火藥的燃燒水平,又能濟得甚事?
軍中防火,本為一大要務,只要火勢不大,曹兵很快便能撲滅,不足為害。周瑜倒是也通過奸細竊得了曹家的火藥配方——那年月根本就保不住密——只可惜原料不足。制備數量很少。再加上南方潮濕。火藥也容易失效,故此也很難提升引火的效率。
但就算他火藥充足吧,又都達到了曹軍的較高制備水平,倘若不能靠近曹營,這火仍然放不起來。
周瑜久在江南,身旁又是一票荊州人,對于江邊氣候那是很熟悉的,他確實預估到了這數日間將會驟起南風。所以預先做好了準備。演義上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今的情況亦然相同。所不同是時間比較緊張,不象原本歷史上,兩軍隔江對峙,曹操要想過來只有靠水戰,可是荊州的水軍又打不過東吳水軍——乃先有三江口之敗也——所以周瑜派黃蓋獻了詐降計以后就可以安心等著,什么時候風起了,什么時候再放火。
如今的時間卻相對緊迫,因為惑敵之計只能拖延一時。不可能瞞對方一輩子,曹操也不可能一直試探沒個完。他遲早還是會發兵江夏去的。若等到那個時候,即便風向合適,燒了曹營,那邊曹操拿下江夏,也仍然是個平局啊。
好在周瑜運氣不錯,才兩三天的功夫,就有南風驟起。他一覺得風向變了,立刻派兵登陸,趁夜向北方運動,從江陵以西涉渡南漳水,以接近曹營。
想要靠近敵營,最佳的時間是在晚上,也即發動夜襲。因為這年月的士兵也大多營養不良,不堪夜戰,又沒有足夠明亮的照明設施,所以一般晚間都會力圖鎮之以靜,能不動盡量不動。倘若沒有預先的細密籌劃,匆促而動便可能造成混亂——所謂“營嘯”多在夜間,即為明證。
加上周瑜又玩兒個花,故意讓士兵舉著火把前進,那么在曹操看來,此必惑我之計,或者擾我之策也,只會下令各營嚴密防守,而不會輕率出營來打反擊。周瑜便利用這個機會,借著風勢,逼近了曹營,隨即也不進攻,卻四面放起火來。
這火先從西營放起,最初是以火箭攢射,致敵混亂,然后步兵即以長鉤挑翻砦柵,沖入營內,各處拋擲火把。立砦的木料大多是才剛砍伐下來的,尚且潮濕,輕易難燃,但營帳多為布制或者皮制,卻要好燒得多。西面火頭一起,估計曹操必要派兵前來相援,于是幾乎同時,江陵城亦大開北門,無數南軍各執火把殺出——曹操你怎么辦?救還是不救?
曹操沒有辦法,只好放棄西營,不予救援,下令軍士們聚集在柵前放箭,不可使敵軍靠近。若是別的日子,曹操這番應對頗為得法,也肯定有效,最多西營被焚,受不到太大的損傷。問題此刻南風大起,南軍因風射箭,可以及遠,四面營壘,就此亦陸續燃起了火頭。
只見風助火勢,蓬勃而起,煙焰障天。曹兵大多還在睡眠之中,倉促被召喚起來防御,才剛穿戴好鎧甲,拿上武器,自家的營帳就給點著了,又要忙著救火,又被哨官喝令去柵前放箭,或者整列準備反擊,當即亂成了一團。倉惶之間,這火就撲不大滅,逐漸延燒,曹兵狼奔豕突,哭爹叫娘,喧囂聲把傳令的呼喝都給淹沒了。
曹操無奈之下,只得下令諸將推開鹿砦,沖殺出去驅散南軍。此舉正中周瑜下懷——曹軍是倉促應戰,陣列不整,南軍則有備而來,占據上風,各挺長矛,人人奮勇,甫一接觸,曹軍立刻落在了下風。惡戰將近一個時辰,曹操見到四面火頭越來越大,心知大勢已去,只得下令棄營后撤。
可是北軍終究數量龐大,曹操完全可以頂住呼呼上躥的傷亡數字,勒束各部陸續后退,退至營后再重整隊列,然后頂上去換下敗散之兵。就這么著交替而走,大約又過一個時辰,終于逐漸止住了敗頹之勢。
周瑜一見勝負之勢將易,一面暗贊曹操確會用兵,一面急忙下令后撤,緩緩退回江陵城中和停泊在長江上的舟船之內,曹軍也不敢遠追,趕緊回身來撲滅火頭,搶救物資。
一直忙活到天亮,曹操計點傷損——好慘啊,被南軍殺死或者燒死的士兵足有兩千多人,傷者數倍,高遷以下偏裨將校竟有十一人沒于陣中。
照理說十五萬大軍,死個幾千人算不了什么——倘若不計傷亡地猛攻江陵城防,有個一兩天,也肯定湊夠這點兒數了——問題營壘多被破壞,輜重焚毀無數,士氣因而受到極大的挫傷。再要逼城下營,沒個三五天恐怕立不起來,要重振士氣,再攻打江陵,又得十天半個月的準備——真熬到那時候,估計糧草就跟不上啦。
你合著不能等糧食都吃光了再臨時后撤吧。
干脆,曹操江陵城下也不呆了,退返當陽縣城,再謀后舉。
這仗跟原本歷史上的赤壁之戰很象,但結果不盡相同。其實赤壁之戰曹軍折損數量同樣不算很大,真正燒死和被殺的也就幾千人而已,關鍵曹操后來經華容而遁,那地方正在云夢澤的北端,密布沼澤,史書上說了:“遇泥濘,道不通,天又大風,悉使羸兵負草填之,騎乃得過。羸兵為人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眾。”為什么這么倉惶呢,就是因為敗兵收束不住,被孫劉聯軍咬著尾巴猛追,不敢不逃啊。
而且估計北軍還則罷了,荊州降兵即便僥幸逃生,那也收攏不起來,肯定都各回各家去啦,曹操這才只得被迫退回中原,光留下曹仁守備江陵。
而在這條時間線上,沒有華容道的敗逃,曹操的處境相對要良好得多,即便撤退也肯定從容得多。只是,咱要不要就此退兵呢?
劉放計點清楚殘存物資,建議曹操還是退兵吧——“若待糧盡而退,必為周瑜所趁。”頂多也就再支撐大半個月,您真有把握靠這點兒時間就能攻得下江陵城嗎?對于沒有勝算的仗,不打也罷。
賈詡卻說:“江陵必不可下也,然若遽退,則襄陽亦不可久守……”那咱們這趟不幾乎是白來了嗎?尤其,“今江陵軍盡入周瑜、劉磐之手,則荊揚合縱勢成,恐日后益難圖也。”瞧上去那倆貨還挺合作無間的,就此長江中下游聯為一體,一旦退兵,短時間內咱們恐怕再也殺不動啦。
曹操一拍桌案:“豈容周瑜小輩猖獗?吾當往攻西陵也!”
這江陵我暫且不要了,可是為了保障襄陽,我必得把西陵給攻下來。如今我兵馬尚存,只是士氣低點兒——不要緊,竟陵不還有曹仁完好的四萬兵馬呢嗎?還有糧草物資緊張點兒——我削減人數,肯定能多吃個三五天。一個月的時間打江陵打不下來,打西陵未必為難啊。
于是下令,將負傷兵卒,以及那些被打散的營頭都陸續北還,挑揀得精銳五萬,再在荊州多呆些日子。曹仁立刻涉渡漢水,直取西陵,曹操留下高順守備當陽,自己親率大軍繼踵而東。
我現在要跟周瑜搶時間,看誰動作快!從江陵到西陵,長江蜿蜒曲折,比陸路長了將近一倍距離,即便周瑜你有舟船可以載運兵馬,可是只要反應慢上一拍,我肯定比你先到啊。就黃祖那兩萬多人,我拼了多受死傷,也要將其徹底擊潰!
可是周公瑾反應一點兒也不慢,他這邊火燒了曹營,退返江陵城內,馬良等文吏已經準備下酒宴,打算慶功了。周瑜說曹軍雖受重挫,尚未退兵,有什么好慶祝的?馬良笑道:“今雖殺傷不眾,吾觀曹營多為火焚,恐輜重多壞,料曹操不敢再攻江陵也。”周瑜說他是不敢再攻江陵了,可他還可以去打西陵啊!
且暫歇一晚,明日一早我便要登船,前往江夏去救援黃祖。
話音才落,劉琦匆忙擺手:“不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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