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以找毛病的態度來看，而是最簡單的想要進一步了解心上人的念想。

“小碟子小碗？好像是過家家的小東西。”晴公主聊有興致地擦拭著一些殘存的碗具：“芷若是個念舊的人啊，居然還留著這些小時候的東西。”

晴公主此時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擔憂了，僅僅是抱著對心上人的好感而更像接觸一些她的兒時趣事。遺憾的是她不知道，現在的周芷若根本不是火災前的周芷若了。

當然她也知道：那個宅院深處養著的大小姐，當時也是經歷過被人劫掠的，也許心境有所改變。

“想不到她兒時也和我一樣喜歡瓷娃娃，特別是這樣胖墩墩的，也不嫌它們乖丑。”晴公主又擦拭好了兩件瓷娃娃。

胖墩墩的瓷娃娃是一對兒金童玉女的造型，過火之后即便經過擦拭，也殘留有灰黑色的沉積煙痕難以盡去。不過已經可以看得出原本的模樣，是一對兒胖墩墩的瓷玩偶。

這個時代的玩具自然是簡單便宜的，火災中殘留下來的也大多是這類瓷器等物。晴公主拿著端詳良久，不禁笑道：“當初你也想不到，未來這一對兒瓷娃娃可不是一男一女吧？”

她自然是以己相比，覺得現在的兩人可不是金童玉女的異性了。

性別不同怎么能戀愛呢？當然要相同才對嘛。晴公主輕笑著將瓷娃娃顛來顛去。

她很快詫異地覺，瓷娃娃的重量好像不太對？

認真掂了掂，不錯，瓷娃娃似乎是中空的。

晴公主開始仔細觀察瓷娃娃，很快覺瓷娃娃的底部有些松動的痕跡。

稍微挖了挖，覺底部是用泥土簡陋封好的。之前似乎被涂了一些白色的東西，再加上經歷了火災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樣，竟然在擦拭時被自己忽略了。

晴公主取下簪子，將尖銳的一端試著戳了戳瓷娃娃的底部。

果然是松動的，挖掉了一些泥土，很快露出其中藏著的東西。

是一小絹白布，其上有些許字跡。雖然有些許年份了，墨跡很陳舊，但勉強可以看出上面的字跡。

“寧乎鳥兒，無食自斃，亦歡。”晴公主輕輕念出了上面所寫的字。

字體清秀，筆法輕柔，顯然是年輕女孩兒的字體。

在另一個瓷娃娃底部，也是同樣塞了一個白絹布。拆開來也是同樣的字體。

晴公主又念道：“寧乎死矣，無覆自朽，亦樂。”

二十個字，都是一個年輕女孩的字體。幾乎可以確定，這是周芷若以前留下的筆跡。

因為在那個深閨大院里，只有她是能夠有資格舞文弄墨的。其她都是被安排圈養這位大小姐的丫環仆女，別說寫出如此文縐縐的話語，只怕是認識的字也不過巴掌數。

能把心意不直接表達出來，而是藏在瓷娃娃中的，只有周芷若這位大小姐才會做！

這兩句話的意思就是寧愿當個小鳥，即便沒有吃的餓死了也很高興。寧愿立刻死了，沒有什么鋪蓋棺槨盛殮悄然腐朽了，也會很快樂。

“寧乎鳥兒，無食自斃，亦歡……”

“寧乎死矣，無覆自朽，亦樂……”

晴公主輕輕將這兩句話重新念了兩遍，不禁嘆了口氣：芷若是打小被培養來嫁人的圈養大小姐啊，可憐的人兒，這份心境讓人聞之傷心。

可以想見，當初周芷若在周家被圈養，沒有自由的情況下多么傷心，甚至表達一下情感的機會都沒有，乃至于寫了心聲要藏在瓷娃娃中。

尋常人根本不會這么做，但在那種環境下的被軟禁的大小姐，卻會有可能如此。

但晴公主很快秀眉皺了起來。

她猛地將絹布鋪展在桌上，仔仔細細又看了幾遍。

晴公主臉色有些白。

很快，她將其他物件又檢查了一次，沒有新的收獲后，將之一股腦重新裝了起來。不過兩個瓷娃娃和絹布卻貼身放好。

“來人！”晴公主高聲呼喚。

外面侍女很快應聲。

“去東閣！”晴公主吩咐：“去！”

很快，晴公主特有的鳳駕輦車很快趕回了皇宮，去了存放大量公冊文書的所在。

晴公主進入了東閣，將近日批閱的奏章精心挑了幾本出來。

仔仔細細看過后，她臉色極差，幾乎是恍恍惚惚地出了東閣，有氣無力上了鳳輦車，回了自己的常晴宮。

這幾本奏章都是自己的心上人周芷若批閱的。她觀察后，現了非常驚人的一件事情……

晴公主是何等人？

除了周芷若，玄武皇就打算將之作為智囊當成左右手的聰明人！

鳳輦車剛在常晴宮門口停下，她已經想出了自己現問題所代表的所有可能。

其中最大的可能，也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種可能……

“公主殿下，周姑娘已經來了！正在殿內偏間吃著您親手做的點心呢！”

晴公主剛一下鳳輦車，就有值守侍女上前稟告。

但出乎眾女意料之外，晴公主卻沒有往日的欣喜。換作平時，只怕晴公主早就緊提袍裙、腳步輕快地趕進去了。

可今天公主殿下回來后，聽到這個消息竟然臉色慘白如紙，

晴公主急急地喘了兩口氣，目光轉向自己的幾名高手侍衛。

“晴公主請吩咐。”守護公主的幾名侍衛趕緊躬身待命。

但晴公主默然片刻，卻搖了搖頭：“沒什么。”

可以召來更強侍衛，甚至喚來皇宮玄武皇身邊絕頂高手的她，放棄了機會。

“請周姑娘去常晴宮的內間等我。”晴公主吩咐侍女，又轉頭安排侍衛道：“還有，用公主令牌去內務府調來百寶機關匣，我要和周姑娘在內間賞玩暗器寶物。”

“是。”侍女和侍衛頭目也沒有多想，各自遵命而去。

晴公主在宮外低頭靜靜站了一會兒，卻沒有去找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先去了沐浴更衣的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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