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挾著勁風,準確掠到路平的脖頸,沒有尋常鐵器的寒意,卻有遠勝刀劍的鋒利。¢£¢£,蹭一聲響,山壁碎石飛揚,一道深深的切痕烙在了山壁上,當中斷開的地方,正是路平的脖頸,殷紅的鮮血似乎馬上就要飛出。
“謝謝。”
鮮血沒有飛出,傳來的是路平的說話。
早已不瞅這邊的玄武學院幾人聞聲猛然回頭,當中包括壁宿。而后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陳劍的身上。
陳劍有點茫然,他甚至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山壁上的切痕那么清晰,自己方才這一擊沒有任何問題啊!
路平的手臂,卻已經從山壁中掙出,又帶落了許多碎石。
“居然被卡住了,真是難為情。”路平說著,掙出的雙臂用力向后一揮,雙掌拍上山壁,沒有多大聲響,可是山石明顯又松落了很多,他嵌入山體的身體,總算也抽了出來。而后他便跟著那些碎石一起落下,拍了拍手,抖了抖衣服。
玄武學院的幾位就那樣呆呆地看著。剛從傳送通道進入山谷的三大學院門生,感覺到谷內氣氛的怪異,都不解地停在了原地。
現在不只陳劍,連壁宿都滿臉詫異。
沒能割下路平首級的,是陳劍的異能;可是將路平固定在山壁上的,可是他的手段。
壁宿確認路平不是冷休談,說話間對路平也頗不以為然,但如果有人以為他是真的沒把路平放在眼里,就大錯特錯了。
一個不懂得自負是多么危險的人,絕不可能活得這么久。
以為壁宿倨傲自負的人,都只是被他的表象給迷惑了。
看到路平的第一時間,壁宿就對這少年十分戒備。
因為他絕不會認為缺越學院的秋水島主和南天學院的東林門主是兩個面瓜。更何況這兩人這次還各攜了學院的超品神兵。如此狀況下還能讓兩人這么狼狽的人,不是冷休談,那也可以一并視之。無論眼前的對手看起來多么年幼,無論他看起來多么平凡不起眼,壁宿對路平都沒有半分小瞧。
他那看似很不以為然的出手,與其說是隨意。倒不如說是偷襲。
他在先下手為強。
發覺路平絕對不好對付后,不動聲色間就已經發動了極其強橫的一擊,那一擊,他甚至動用了神武印的力量。若真是一個他不放在眼中的對手,何至于此?
也正因為此,此時的危宿才更驚訝。
他沒有大意,沒有放水。他動用神武印施展了一擊,沒有將路平壓死就已經讓他有點吃驚,結果現在。竟然連定都沒定住,路平居然就這樣擺脫了神武印的印定?
說什么卡住了。好像被砸入山壁的卡嵌,竟比神武印還要讓他困擾?
壁宿想著又掃了山壁一眼,很快就覺得路平所說的恐怕并不是虛張聲勢。陳劍放出的斬首一擊,橫切路平脖頸,長出的部分切到山壁,那正是路平雙臂的上方。這一切下,碎了山壁。正好讓路平的雙臂得了自由。“謝謝”一說正是因此而來。
這小鬼,果真是有些棘手的。壁宿面露驚訝。心中的謹慎,卻又加重了幾分。
夾云谷。
九龍火封牢牢封鎖著鄺節和他的二十位門生。除了無法穿過火牢,九龍火封并不妨礙他們的任何舉動。
于是他們眼看著七星令出,心知學院必是出了大事,卻依然只能在火牢中暗自著急。
門生們商量出了幾個方案,倒都被鄺節給否定了。有門生暗自不服。偷偷去試,于是現在九龍火封中的,是鄺節與他十九位門生,以及一堆骨灰。
不去試圖闖出,九龍火封看起來便溫順異常。他們在火牢內無論施展什么異能,火龍火封都無動靜。但只要有一點試圖穿破火封的舉動,立即就會遭到九龍火封冷酷無情的反撲。
上次是一條手臂,而后是一條命,現在,沒人敢再輕舉妄動了。看到七星令出,所有人也都是看向鄺節,希望老師能有個主意。
鄺節卻只能流露出無奈痛苦的神情。眼見學院遇到大危機卻被困這里什么也做不了,對于一位忠實的北斗門生來說,沒有什么是比這更痛苦的了。
能做些什么呢?
鄺節其實一直都沒有停止思考,但是他終究還是無法想到什么破解的方法。九龍火封在他的認知中,無論從內還是從外,都是無解的。
所以他甚至讓門生們打消了盼人來救的期待,因為在他看來,有人來救,更高的機會,是讓更多的北斗門人被困在九龍火封中。
哪怕是能給這些同門一點提醒也好啊!鄺節想著。可是就連這點,他都想不出法子。這九龍火封將他們的魄之力完全屏蔽于內,他們發不出任何信號。只憑內眼,從外更是看不出任何。這九龍火封本就做了極好的偽裝,否則他們也不至于上當被困了。
結果,終究是什么做不了。
這種無力感深深地折磨著鄺節,讓他連頭都無心抬起。結果這時,忽有門生叫道:“有人來了。”
有人來?是敵是友?
鄺節聽到門生說話,連忙抬頭,而這一刻他心中期待的,甚至是可以給他們一個了斷的敵人,而不是又一批會受困九龍火封的門生。
可是事與愿違背,火牢之外,夾云谷的濃霧都被熱浪推凈了許多。出現在他們視線內的是七位北斗學院的門人,身著天樞峰的服飾。
“是天樞峰的。”有門生激動著。七峰之首的門人讓他們敢有些指望了。
天樞峰的誰?不期待是自己人的鄺節,看是天樞峰來人,心中也起了些希望,他仔細看向來人。
朱零、羅從寒、代南、樂楓山、李雅、青槐、樓靖。
來的七個人,每一個鄺節都認識。天樞峰首徒徐立雪門下,沒有哪個是不優秀的。不過有一點人盡皆知:徐立雪門下個頂個的優秀,可事實上真正算作徐立雪門生的僅僅有三位。其余的,那都是自己想投到徐立雪門下,徐立雪不收,可又不拒絕偶爾指導他們一下。于是就有不少人便這么含含糊糊的跟在徐立雪左右,成了他有份卻無名的奇葩門下。
即便只是如此,這些門人卻都變得很優秀,實在是因為徐立雪太會教人。而他真正的三位門生,自然更加優秀,有人甚至說那三位的實力已不在七首徒之下。
眼下這七位中,沒有徐立雪的真正門生。可是認得這七人的鄺廣,卻也多少從自己對這七人的了解中,意識到了這隊伍的構成。
這是一支專門填補他鄺節一門不足的小隊,派出這小隊的人,很細心地思考了鄺節他們可能遇到解決不了的狀況。
可是,這狀況是九龍火封啊!
鄺節他們對付不了,這七人卻能彌補他們的不足,可是只是這樣,還不足以應付九龍火封啊!
不要一起上來,千萬不要。
鄺節心中叫著。他們能看到火牢外的情況,但火牢外的人,此時看到的,就只是那根盤旋上天的粗壯火柱。
“停!”九龍火封外,在看到火柱后,朱零立即揮手止住了所有人的步伐。
他的目光移向左右,這火柱四周的迷霧都被熱浪推散,景象清晰,可是四下卻都沒有鄺廣與其門下的蹤跡。
“他們就是到了這里,便消失了。”羅從寒蹲下身,仔細看了一番這四周地面后說道。他們一路過來,都有鄺節與其門生走過的痕跡,但是到了這里之外,便沒有然后了。
“有古怪。”羅從寒起身,看向火柱。
“是什么陷阱將他們瞬間剿滅了?”代南說道。
“九龍火封嘛。”有人說道。
九龍火封?!朱零聽到這個名字,表情微滯,連忙再打量向那火柱,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可他身旁的羅從寒這時卻跳了起來。
“你誰?”他一邊叫著,魄之力已經張牙舞爪地從他身上爆發出了。朱零連忙轉身,其他幾位,接邊一般的爆發著魄之力,瞬間已將一人圍到了當中。
他們來的時候是七人,可是現在,竟然一共有八個人。當中一位,誰都不認識,不知何時到了他們當中,直到剛剛搭腔說了句話,所有人竟才察覺。
“別慌張,自己人。”被圍到當中,眼瞅就要被幾人的魄之力轟成渣的這位,看起來自己倒先慌張起來了,急忙舉手示意所有人冷靜。
眾人一看,這人倒真是身穿北斗學院的服飾,可是這時候了,服飾還能代表什么?這人所有人互望了一眼,只確認了一點:沒人認識。
“在下方倚注,是南山橫院的一位著名散修。”被圍的這位趕緊介紹著自己。
“方倚注?”羅從寒聽著這個名字,似乎是想起了一點什么。所有人聽到他這語氣,都看向他。
“是在七星會試與人打賭騙七星令的那個?”羅從寒說。
“誒,都說了是打賭,怎么還說是騙呢?”方倚注說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雖然識別出了方倚注的身份,但是他的出現實在詭異,眾人依然沒有掉以輕心。
“這不和諸位一樣來看看究竟嘛?”方倚注說道。
“這么巧也是來了這里?”羅從寒道。
“這不是因為近嗎?”方倚注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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