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倒是沒什么奇怪,他更在意的是,“這蟒修的尸身,能給我嗎?”
以前他跟庾無顏是互相讓,表示自己不含糊,現在跟老易在一起,得互相搶。
“不怕死你就拿去,”老易沒好氣地回答,“人家有蛟龍血統,小心他爹媽找來。”
“我巧器門弟子,怕他?”陳太忠獰笑一聲,隨手發出個術法,擾亂天機。
前文解釋過了,探查天機需要很深的造詣,擾亂天機則要簡單得多,原因無他:建設總比破壞難。
“呃……也是,”老易沉吟一下,哭笑不得地點點頭,“便宜你了。”
蟒修的父母族人要追查,探查天機是不容易的,但是找出蟒修死在什么手段上,并不難——那必然是巧器門要背黑鍋了。
陳太忠并沒有很得意,事實上,他并不知道寂寞三嘆的根腳——老易也不可能跟他說,這話說出來,總有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感覺”。
所以他很疑惑地發問,“你說我這個寂寞三嘆……是半成品?”
老易少不得又解釋一遍,最后才說一句,“真正的寂寞三嘆,起碼要高階天仙才能掌握,而且各宗門議定,不允許巧器門隨便使用,你真的想不到其中厲害……寂寞之心使出來,玉仙之下莫能當,那是屠城之術!”
陳太忠冷笑一聲,“好像就他們有屠城之術,我有滅門之術。”
老易也冷笑一聲,抬手一拱,“老陳,別的不說了,小易我求你滅門之術……價錢你隨便開,牛皮不要吹得太大好不好?”
兩人交往已久,相互之間也了解了一些,不過老易從來都喊他小陳,自稱易哥,這一次,居然是“老陳”……
陳太忠側過頭來,默默地看著他。
他看一兩分鐘也就算了,直看了五六分鐘,老易有點扛不住了,“那個啥……哥們兒是異性戀,你別這么看我,我瘆的慌,火了我扁你啊。”
老易最近在看古惑仔,語言風格明顯地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陳太忠還是不說話,好半天才點點頭,“有朝一日,你家族有難,我傳你滅門之術……當然,你得占理才行。”
這一刻,他想到了庾無顏——若是當初,我把核彈給了老于,丫起碼還能多活個三五年吧?
他不允許類似的錯誤,再出現在自己的其他朋友身上。
“你……”老易無語地指一指他,最后才嘆口氣,“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其實他能說出來這話,已經是有點相信對方了。
不過他最終還是強調一遍,“我說這個寂寞三嘆,是想告訴你,雖然你可能有些手段,但是巧器門的底蘊,不是你能正面抗衡的,希望你能三思。”
“我有滅門之術,何須正面抗衡?”陳太忠不屑地一笑。
巧器門可是有玉仙存在的,他再狂妄,也不會想著正面扛玉仙——以他現在的修為,扛初階天仙尚可,但是玉仙……還是洗洗睡吧。
所以寂寞三嘆的真實威力,他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權當是好奇了。
他收起蟒修的尸身,兩人邊說邊行,走不多遠,老易的身子猛地一震,停了下來,低聲發話,“且慢……前方不對!”
“哦,”陳太忠點點頭,也不說話,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這里,他已經是兩眼一抹黑了,前方對不對,他根本不知情。
老易的身子一躥,悄然無聲地消失在草叢里,不多時,他又折返了回來,臉上帶著一絲不屑,“好了,咱們走咱們的,不用理會那些宵小。”
陳太忠怔怔地看了他好一陣,才微微一笑,“你還是要差一點。”
“你這話什么意思?”老易的表情藏在斗笠下,但是很明顯,他不高興了。
“比我朋友庾無顏,你差了一分雍容,”陳太忠微微點頭。
他這是真實的感受,在他的印象里,庾無顏就沒有為什么事情進退失據過。
庾無顏不是無敵的,但是他給人一種感覺——萬事不在心上的感覺,但是同時,大家可以體會到,他隨時可以做到玉石俱焚。
那一種灑脫的心境,沒有幾個人能學得來,雖然說起來,灑脫本身也是一種無奈。
“原來你說的……是他?”老易怔了一怔之后,很隨意地聳一聳肩,“那個瘋子……你是飛升到隱夏道了?”
只沖這一句,就知道他是真的知道庾無顏,三多魔修成名于積州,在隱夏道的名聲一般,而涯山郡遠在折龍道,還是折龍道的邊緣。
“飛升到了積州青石城,”陳太忠淡淡地回答。
自打此刻起,兩人的行動就越發地隱秘,又走兩天,來到了一處山谷。
這山谷的谷口,有兩個獸修把守,一個是熊妖,一個則是豬妖,見到兩人之后,那豬妖先搶前一步擋住了去路,“拿出通行令牌來。”
與此同時,兩人身后的樹木一陣亂響,陳太忠謹慎得很,扭頭看一眼,卻愕然發現:來路已經被樹木擋住了。
那熊妖也直立起來,如果兩人此刻想離開,恐怕都不能如愿。
老易摸出一塊玉符,沖著對方晃一下。
“原來……原來是您,”豬妖看了玉符,登時精神一震,不過下一刻,它猶豫地看一眼陳太忠,“這位的身份?”
“我是保人,”老易毫不猶豫地發話,“讓路!”
豬妖很明顯地為難了,“這個……不合規矩啊,要不您等我去請示一下八爺?”
“再嘰歪,信不信我扒了你煉油?”老易明顯地不高興了。
豬妖也不敢再多話,只能悻悻地讓出通路來。
甫一進山谷,入目的就是白茫茫的迷霧,不能說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能見度絕對不到五米。
“這是……陣法?”陳太忠眉頭一皺,疑惑地發問,對于一個修者而言,僅僅五米的可見度,跟睜眼瞎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給他的感覺,這迷霧還不像是迷陣催生的,不管怎么說,陳某人現在,還是有一定陣法造詣的,能讓他毫無所覺的陣法,絕對簡單不了。
“別用神識試探!”老易出聲警告,不過很顯然,他這話說得晚了一點,下一刻,陳太忠就悶哼一聲,顯然吃了點小虧。
下一刻,他惡狠狠地瞪過來一眼,卻是因為迷霧太大,看起來不甚分明,“以后這種事,記得提前說一聲。”
老易淡淡地問一句,“提前說一聲……你會不嘗試嗎?”
陳太忠登時語塞,好半天才哼一聲,“那我嘗試的時候,總會小心一點。”
對于周圍環境的警惕,是修者的本能,老易說得沒錯,在這種漫天大霧、看不清周遭的環境中,就算提前打招呼,旁人也忍不住要生出試探的心思。
下一刻,他就將這份糾結丟到了腦后,“可傷神識的陣法?”
“永霧谷的大霧乃是自生,霧氣來自于谷底,”老易淡淡地回答,“不過有妖王加以改動,練成了大陣,半是人為半是天生,不憚攻擊。”
“妖王布設的陣法,”陳太忠聽得暗自咋舌,妖王可是相當于玄仙的存在,布置的陣法,差得了嗎?
“妖王的游戲之作罷了,”老易對此陣法,也沒有多少敬意,“原本是獸修用來避難的,后來有妖修在里面加了傳送陣,可達中州一側。”
“妖修這么多會陣法的?”陳太忠聽得有點愕然。
“一旦化形,妖修的才智并不輸于人族,”老易一邊信口回答,一邊帶著他疾走,“尤其是猿族和狐族,更是以聰慧著稱。”
就這么聊著,陳太忠跟著他,在大霧里走了足足有四五個小時,這谷里不但有迷陣,還有幻陣,有時候看著明明是山崖了,直接撞過去,卻空無一物。
越走,陳太忠就越是咋舌,“我說,這路你還真記得住?”
“有什么難的嗎?”老易不以為然地反問一句。
不知道走了多遠,猛地前方出現一個老嫗,頭上長著兩支灰白色的鹿角,她面色不善地發話,“你怎么帶外人來了?”
“陸長老你好,我作保,保此人去中州,”老易悶聲悶氣地回答。
老嫗上下打量陳太忠兩眼,很不高興地發話,“才是個小靈仙,是你個人保,還是你家保?”
“個人保,”老易毫不猶豫地回答。
“個人保,”老嫗又看陳太忠兩眼,才獰笑一聲,“小靈仙,你可算攀上高枝了,不過你最好別玩什么花樣,否則你會死得很可憐。”
陳太忠聽到這話,心里真的有氣,不過他也沒法計較,就算不看老易的面子,他想要偷渡中州,也繞不開橫斷山脈——這山里全是獸修,他計較得過來嗎?
而且這老嫗是個化形妖族,雖然頭上的角沒有化去,但是按照常識,這起碼是個高階獸修,就算動手,他也未必打得過。
老嫗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身上,下一刻,她又看向老易,“個人保的話,成本可是不低,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老易微微頷首,“辦手續吧。”
“你跟我來,”老嫗點點頭,又看陳太忠一眼,“你呆在這里,不許動。”
說完,她轉身向迷霧中走去,老易也跟了過去,還叮囑陳太忠一句,“你別亂動,我馬上就回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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