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并不認為,老易能給他毒藥——這是人家看家的本事。
不成想,老易果真拿出五種毒藥來,一五一十地給他講解,什么是血毒,什么是口腹毒,什么是氣毒,以及對付精怪的腐蝕毒。
他的毒藥有個特點,殺傷范圍大,不是那種非常精細,一點就要人命的,而是可以大范圍施為,但是效果要略略地差上一點。
若說其他人的毒藥,是純粹為了殺人害人,老易的毒藥則是有點為戰斗服務的意思,施放得好了,弄垮一個戰斗小隊不是問題。
解藥也有,但是有一種腐蝕毒無藥可解,正是他當初用來脅迫樟樹修的那種黃色粉末。
陳太忠自然是照單全收,他笑著發話,“我還以為你不會給我呢。”
“為什么不給你?”老易聽得一愣,很不解地發問,“就算你不開口,我都打算給你一點……你要對付巧器門了,需要這些東西啊。”
“啊?”陳太忠愕然地張大了嘴巴——合著你用打算給我的東西,換走了雁行幡?
要不說老易這家伙,氣人就氣在這里了,好好賣個人情不好嗎?非要說一些影響心情的話,他沒好氣地說一句,“你不怕我殺人太多?”
“其實你殺人與否,對我來說,還真是意思不大,”老易無所謂地抖一抖肩膀——這個動作,他應該是學自多媒體的,“我只是自己不喜歡殺人。”
這一刻,陳太忠有一點點的失神——你怎么不早說?早知道你對自己的毒藥無所謂,我就跟你要點了,刀疤沒準也就……
“你怎么了?”老易的聲音,似乎從很遠處傳來。
“沒什么,”陳太忠搖搖頭,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下,“接下來,我要安頓于海河和老吳了,先去辦幾個假身份……要不要我幫你辦一個?”
“我?”老易訝異地問一聲,然后搖搖頭,“不用幫我辦,我不用真實身份,只是怕麻煩。”
四處偷身份證明不麻煩嗎?陳太忠撇一撇嘴,也懶得再多說了……
接下來的幾天,四人一直在山野走著,后來陳太忠實在忍受不住那四級靈仙的唧唧歪歪,讓于海河干掉他。
他沒注意到的是,小于一刀砍斷對方喉嚨的時候,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走了十幾天,三人又換了一艘沒寫“陳”字的靈舟——這艘靈舟,是得自血沙侯府的。
靈舟飛行一段,停在青旺道激水郡的一個城市,這里離金烏道足夠遠,離雁行派也極遠,甚至不是它的上門紫桑門的地盤,相對安全多了。
陳太忠先獨自進城,找到市場之后,擺個攤坐在那里,將前些日子搶到的各種低階靈器,擺放上去。
他好歹也是殺過不止一個天仙了,能拿出來的低階靈器,絕對是搶眼貨色,周圍瞬間就圍上了一堆人來。
不過他沒全賣,只賣了兩件之后,一打包就要收攤,結果旁邊有人不樂意了,“你這擺出來不賣……是打算調戲我們?”
陳太忠現在顯露出來的,是二級靈仙的修為,可這里是中州的城市,擺攤的人里也不乏靈仙,大家還真不怕他。
“我只是靈石緊缺,換點靈石而已,”陳太忠冷哼一聲,鐵青著臉揚長而去。
果不其然,他出城之后沒多久,就發現身后綴著三個尾巴。
三個尾巴的修為都不是很高,其中有倆是低階靈仙,一個中階的。
這三人跟著跟著,猛地發現不對了:咦,前面怎么景色變了?
陳太忠從迷陣里拎出一個來,下了禁制之后,一腳踢給老易。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嗎?”這位還在大聲恐嚇,冷不丁地就聽到一句,“搜魂吧!”
“諸位大哥……饒命啊,”這時候他再求饒,顯然有點過于晚了……
老易不會搜魂,但是吳伯會,隨便一搜,就查出了相關信息——城里能做假身份玉牌的,還真有不少。
所以第二天,吳伯和于海河的新身份牌就做好了,至于說被搜魂的人成了白癡,陳太忠沒有一絲的歉意——從你們開始跟蹤哥們兒的時候起,結果就注定了。
正經是這些城狐社鼠,平日里作奸犯科極多,最是熟悉城市的陰暗面,用他們尋找假證販子,再合適不過了。
小于的名字依舊是于海河,不過歲數改小了一歲,至于吳伯,就直接叫吳明式了,兩人都是青旺本地人。
當然,具體的履歷檔案什么,那是沒有的,比不上陳鳳凰那個假身份專業,不過這也足夠了,除非有人來原籍調查,否則不會發現什么。
尤其難得的是,老吳居然非常精通這個,他仔細研究了好一陣身份玉牌,然后點點頭,“沒問題,拿到道治也不會有人看得出來。”
做好身份之后,四人再度啟程,又來到了遼原道,在那里的沙洲郡停歇的時候,陳太忠去任務大廳轉了一圈,猛地發現,居然有土地賣。
路上他們經過的城市不少,掛任務賣地的也不少,但總是存在一些手續、位置之類的麻煩,要不然就是價格不對。
只有這一次,什么都合適,手續沒問題,價格也公道,地段離郡治也不遠,就在旁邊的小鎮上,離沙洲城不過二十余里。
陳太忠當即拍板,就買下了這塊地,契約上寫明,地主是青旺道于海河。
這就是他為于海河找的存身之所了,地不大二十多畝,每年要交稅若干——非常非常不起眼,有點類似于小于在前屯鎮的地產。
看過地塊之后,陳太忠問一下老易,“能幫我看他們一段時間嗎?”
老易很干脆地搖頭,“就算你不說,我都要走了……我有事。”
“海河聽話,在這里待最多一年,”陳太忠沖于海河笑一笑,又遞個護符給他,“你爸的護符,你最好少用,你爸留下的東西,用一點少一點,倒是叔父的護符……嗯,你也少用,男子漢,要靠自己的力量。”
他留下的護符,絕對頂得住高階靈仙半個小時的狂轟濫炸,但是他不能說得太明白,要不然,容易讓小家伙生出怠惰的心思。
他原本還想,在小院里搭設一個防御陣,可是再一想,這實在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于是只能告誡吳伯,“老吳,你就跟著小主人,忍氣吞聲,一年以后,我帶你們去好地方。”
吳伯的可靠性,他不會考慮,因為這是庾無顏選擇的人,出了事兒也是老于的問題,他只是負責,把后續的事安排好。
老吳點點頭不吭氣,倒是于海河出聲發問,“叔父,一年以后……你真的能回來嗎?不會像我老爸一樣騙我吧?”
“你得多念叨,我才能回來,”陳太忠隨手抓一抓他的頭發,笑瞇瞇地回答,“能讓叔父毀約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他是一個習慣踐諾的男人,而距離王艷艷的死,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他要在她周年忌日的時候,送上巧器門覆滅的消息,那就一定要抓緊了。
于海河的眼珠轉一轉,將他扯到了一邊,低聲發話,“叔父,我爸還給我留著個藏寶庫,里面有靈符,還有寶符……你帶一點走吧?”
“你叫我一聲叔父,我能搶你的東西嗎?”陳太忠又笑一笑,抬手去撥弄他的頭發,“叔父手里,還有你爸留下的東西,不過不能馬上給你,你先認真地修煉吧。”
他在鎮子上待了十來天,眼見一切情況正常,于是在一個早上,走出了小鎮,祭起靈舟疾馳而去。
他已經了解清楚,巧器門的山門,在烏法道,現在去的話,時間還算早,但是他去了那里,不得先了解一下情況?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靈舟消失在遠方之際,一個人影冒了出來,影影綽綽面目模糊。
但是面目再模糊,頭上那一頂大斗笠,是一看可知,他呆呆地站了好一陣,然后才嘆口氣,“姆媽……這個人很傻的,對吧?”
陳太忠駕著靈舟,先飛到遼原道的道治通達城,然后直接傳送到了烏法道的道治落寧城。
相較遼原道這中州偏南的地區,烏法道就靠近中央很多了,繁華更是不可同日而語,陳太忠出了傳送陣之后,一眼看去,全是黑壓壓的人。
粗粗一看,落寧城起碼有十幾個傳送陣,傳送的光芒也是此起彼伏,想一想自己在東莽傳送,經常就“包車”了,他不得不感慨:中州果然是中州。
走了沒幾步,旁邊就有人招呼他,“大人,要雇向導嗎?落寧城的事兒,您隨便問。”
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也懶得說臟話,這次他來,不想找任何麻煩。
眼看要走出人群了,前方猛地躥出兩人來,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女人先笑著發問,“是陳同學吧?”
“哦……啊?”陳太忠一呲牙,他還真沒想到,有人居然認出了他,但是,“同學”二字何解?“你認識我?”
不認識誰,還能不認識你?女士心里冷哼,臉上卻是笑得極為燦爛,“您不是素波道的陳放天同學嗎?”
“你認錯人了,”陳太忠搖一搖頭,轉身離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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