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制住了對方,也沒著急點亮燈,而是先把對方放出來,上了禁靈鎖。
他不想暴露紅塵天羅,在東莽,這東西認識的人不多,但是中州就不一樣了,更別說天火州這里,會制器的人太多了。
大名鼎鼎的誅邪網,指望所有的人都認不出根腳,這是不現實的。
他才給此人上了禁靈鎖,只聽得幻陣那里砰砰幾聲巨響,很明顯,困在陣里的人,正在強行用蠻力破陣。
陳太忠也不理他,而是將手里的三級天仙帶到一邊,才待出聲問對方的來歷,然而下一刻,他就呆住了,“原來是你?”
合著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莫家咸魚館里的那個胖子。
陳太忠做夢也沒想到,區區一個飯店的跑堂,竟然是……三級天仙?
那胖子冷笑一聲,“閣下真是好算計……三級天仙都栽到了你手里。”
“啪”地一聲脆響,陳太忠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抽過去,然后笑瞇瞇地發話,“你算什么玩意兒……來,有本事你再跟我陰陽怪氣地說話。”
“螻蟻……”胖子的臉直漲得通紅,然而,他還真不敢再陰陽怪氣地說話了,只能忍氣吞聲地回答,“我們找你來,是存著善意的。”
“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們的善意,”陳太忠笑瞇瞇地搖搖頭,“先是派赤蜂跟蹤我,然后半夜過來,還有個三級天仙埋伏在暗處……這就叫善意?”
說完之后,他又冷哼一聲,“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實坦白……不怕明白地告訴你,死在我手上的天仙。不是一個兩個了。”
胖子聽到這話,全身就是一抖,此刻。他絕對不懷疑對方的話,人家有必要吹牛嗎?現在他這堂堂的三級天仙。生死還不是掌握在對方手里?
如果你不用毒的話……他很不服氣地腹誹一句,然后壓低聲音發話,“我此來便是為了問一句……閣下既然發現了赤蜂,你的神識分裂之術,傳承自哪里?”
原來我的小神識,也被你們發現了?陳太忠暗暗有點心驚,這幫人的觀察力,真的不容低估。
不過下一刻。他就冷笑一聲,“原來你埋伏在這里,是想問我一句話?”
胖子的臉難得地一紅,他埋伏在這里,肯定是存了用強的打算。
所幸的是天色大暗,又沒有多少光線,他的表情也不甚分明,“這么說吧,你的傳承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對你們來說非常重要?”陳太忠聽得冷哼一聲。“真是關我屁事!”
就在此刻,幻陣那里也沒了動靜,很顯然。闖入的那廝也中毒了。
陳太忠一向是有什么招數,都不吝惜使用的,而且老易給他的毒粉不少,陣法再加上毒,一般人都難以抵擋。
他走上前,將人拖出來,這位倒是個生面孔,中階靈仙而已。
中階靈仙出面叫陣,三級天仙在一邊埋伏。這種布置,味道不言自明。這是一幫做事不擇手段的人。
陳太忠也懶得多問,他知道對方是老莫咸魚館的人。就足夠了,咸魚館似乎跟巧器門沒什么交情,著了急,他殺人滅口,也未必會影響大事的進展。
所以他很直接地發話,“我只給你們一個機會解釋,為什么盯梢我,你們可以不回答,我都不需要殺你們……把你們弄成白癡,我轉身走人就行了。”
他確實不需要殺人,這倆身中劇毒,就算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但是想救活也難。
胖子嘿然不語,好半天才嘆口氣,“閣下可知,這種神識分裂之術……巧器門志在必得?”
“嗯?”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合著你兩位,不是巧器門的人?
他想一想之后,緩緩搖頭,“我并不知道你說的這個,神識分裂……很難嗎?”
“當然難了,”胖子苦笑一聲,“若非你會此術,我知道你不是巧器門的,也不會如此大意地中了你的圈套。”
這一刻,陳太忠很想拿出“寂寞三嘆”來顯擺一下——你真的確定我不是巧器門的?
不過對方說得有鼻子有眼,他也懶得再多花什么心思,于是點點頭,“繼續說。”
胖子想一想,又補充一句,“而且我很確定,你不是曉天宗門下的。”
陳太忠想也不想,抬起腳就踹了過去,“我讓你說為什么盯梢,我自己是什么樣的人……用得著你說?”
那胖子吃了一腳,先是悻悻地哼一聲,然后馬上改變了說辭,“想必你想得到,我跟巧器門,是不怎么對付的。”
我都想到了,還用得著你說?陳太忠一提腳,又想踹過去,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冷笑一聲——你以為隨便白活兩句,就能忽悠了我?
“巧器門想用‘神煉之術’制器,但是缺乏分裂神識的法門,”那胖子似乎也想通了,不再遮掩,而是快速地說了下去,“說實話,我跟蹤你,也只是發現你是生面孔……”
按他的話來說,合著他的跟蹤,只是很隨意的行為,不成想,發現陳某人也會分裂神識,他這才小心前來,一探究竟。
這也未免太巧了一點吧?陳太忠聽得有點不相信,可是對方的話,邏輯上是解釋得通的,他想一想才發問,“你打算怎么讓我相信你說的話?”
胖子猶豫一下,才無奈地回答,“你可以去問……巧器門缺乏分裂神識的法門,天火城知道的人太多了。”
“這就是你的證明?”陳太忠氣得笑了,事實上,他都有干掉對方的意思,不過他不能確定,是否還有別人知道,這倆人是來找自己的。
總之,他所謀甚大,不想因為這個意外而受到影響。
“我都被你下毒了,”胖子覺得挺委屈,一個天仙被靈仙逼成這樣,也真是窩囊,“要是你了解的事情,跟我說的不符,你可以不給我解藥嘛。”
“我說要給你解藥了?”陳太忠哼一聲,說句實話,他還是沒習慣了用毒藥控制他人,就沒往這方面想,耳聽得對方如此說,就覺得也是這么回事。
然而,他也不會全相信對方,誰知道這廝會不會找別人解毒呢?他想一想之后,才又發問,“你既然掌握著神識分裂的法門,巧器門怎么會不跟你要?”
“事實上,他們只是有猜測,”胖子無可奈何地回答,“我修習的功法可防搜魂,他們強擄了我去也沒用,我跟巧器門的仇恨,太久遠了。”
“真的有仇?”陳太忠仿佛剛見到他一般,上下打量幾眼。
“我有必要跟你說謊嗎?”胖子冷笑一聲,也是豁出去的樣子,“你也有分裂神識之術,等你被巧器門搜魂的時候,再后悔可是晚了。”
他也是考慮到,對方是跟自己同等處境,才會如此說話。
陳太忠卻是沒想到,盯梢自己的,居然會給出這么一個答案,沒有這么巧的事吧?
他想一想之后,又詐對方一句,“你知道我此來,是做什么的嗎?”
“想去巧器門偷藝的多了,不差你一個,”胖子冷笑著回答,“不管你此來是善意還是惡意,我可以確定,你多了解一些之后,就會考慮什么叫懷璧其罪。”
陳太忠又問一句,“我若是偷藝的,你可否能把我送進宗產的地盤?”
“我每年送不止一個人進去,”胖子繼續冷笑,“當然,名單我不可能告訴你……你可以嘗試一下搜魂,肯定不會得到任何東西。”
唔,這倒是意外之喜,陳太忠又想一想,決定冒一下險,“你可敢發誓沒有騙我?以風黃界諸生靈的名義?”
“你都下了毒,還擔心什么!”胖子聞言,實在有點惱火,不過下一刻,他沉吟一下,“風黃界諸生靈嗎?這種古老誓言……行,我發誓!”
他一張嘴,就把誓言復述了一遍,陳太忠見他答得干脆,索性一抬手,沖那昏迷的靈仙打出一股粉末。
不多時,那位“撲哧”一聲打個噴嚏,竟然醒轉了過來。
這位明顯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狀況,嘴里罵罵咧咧地嘀咕,“混蛋啊,幻陣還不夠,居然還下毒……敢再無恥一點嗎?”
“閉嘴!”胖子連忙呵斥他一句,然后干笑一聲,“小孩子家的,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陳太忠根本懶得接這話茬,而是直接走向自己的帳篷,待對方跟過來之后,他也不點火,而是很隨意地往地上一坐,“說一說,你家是怎么跟巧器門結怨的。”
胖子沉吟一下,才猶豫著回答,“我們的恩怨……很久遠了,閣下能否先明示,你此來天火州,是為了什么?”
陳太忠頓一下之后回答,“你就當我是為了偷藝吧,可以說,我跟巧器門是敵非友。”
胖子很狐疑地看他一眼,這下,是輪到他懷疑對方了。
然而,他現在是處于被動的一方,并沒有能力要求對方也起誓,所以他只能問一句,“真是這樣?”
“我何須騙你?”陳太忠我行我素慣了,不喜歡跟人解釋太多,要不是考慮對方有能力幫忙,他連這句話都未必說。
“只要你想辦法送我進巧器門的地盤,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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