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將地點放在二十里地外,是防止在他人的預設地點,遭遇陷阱。
這跟膽大膽小無關,這點提防之心都不知道有的話,那是傻缺——他只是一個人,胡家有幾十萬人,別的不說,上百的靈仙圍攻,他就死定了。
胡家人來得很快,謝曉風離開十來分鐘,老胡和另一個人,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另一個是九級靈仙,沒敢湊得太近,離著差不多四五百米,就停下了腳步。
胡十七春走上前,表情怪異地看他半天,然后才長嘆一聲,“王艷艷真的死了?”
這是要勾起一些故人情懷來,老胡可是見過刀疤兩次的。
“呵呵,”陳太忠聽得笑了,“你還有心跟我談這個?”
胡十七春聞言,尷尬地撇一撇嘴,“我倒是想直接談事,但是我知道……咱倆沒那交情,當初請你喝酒的時候,沒想到你是這么一個殺神!”
“可以談啊,為什么不談?”陳太忠斜睥他一眼,“我這人挺念舊的,要不然……你們胡家會把謝家人都抓起來?”
這話夾槍帶棒的,老胡也不敢像上兩次那樣,跟他隨便張嘴,只能苦笑一聲,“這個事我不支持,但是胡家的地方太多,人口也多,真是怕你一路蘑菇放過去……要是胡家只是個小破村子,那我就一個人在外面守著了。”
這是胡家最擔心的地方,陳太忠敢不管不顧地放蘑菇,那接下來,就肯定是一路蘑菇種過去了——最早陳太忠滅青石城梁家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
陳某人這個蘑菇,放得毫無征兆和道理。考慮到他以往的做事風格,胡家真是嚇壞了,連官家身份最高的二長老。都不敢再說什么用官方力量、用戰兵什么的。
對于一個正常人,官府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但是這人魔怔了,不講理,偏偏還手上握著大殺器——誰愿意招惹這樣的瘋子?
當然,眼下不招惹,不代表事后不招惹,這種不安定因素,是必須盡快處理掉的,只不過在時下。真的不合適!
就算二長老敢冒風險,掌道大人也未必愿意陪著他瘋,掌道能請出玉仙來,真要下功夫,玄仙也未必請不過來——但是,整個折龍道打爛了,算誰的?
這種行蹤不定的亡命,不能硬著來,等到掌握了對方的行蹤,布置下萬全的手段。再雷霆一擊,才是正理——不動則已,動就要全功!
這些就扯得遠了。總之,胡家的判斷,是陳太忠要一路蘑菇放過來了,這個事兒不重視不行,而且以胡家之大,別說有祖墳的因素,就算沒有,想跑都跑不動——在折龍道太久了,鍋碗瓢盆太多。沒法搬家。
所以胡十七春解釋:我們不是要故意為難謝家,實在是不得已。
陳太忠聞言。也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只打算再種一個蘑菇。然后就等著胡家在惴惴不安中度日如年,而他則去專心修煉。
于是他輕笑一聲,“說得我好像除了種蘑菇,就不會殺人了?”
“你當然會了,”老胡點點頭,心說你在秀峰上人的突襲下,都只能重傷狼狽而逃,目前看來,你除了蘑菇術法,還真沒什么可怕的。
若是陳太忠不會種蘑菇,那對胡家來說,也算威脅,但是級數就小得多了——胡家不但可以廣邀友人,更可以出動官府的力量。
當然,胡十七春不會說這么多,他只是訕訕地笑一笑,“所以我們對謝家人,其實都是很客氣的……族中老祖說了,他們若是覺得不舒服,以后我們會補償的。”
“謝家跟我的交情,沒你們想的那么好,”陳太忠正色發話。
“這個我相信,”老胡點點頭,心說我胡家也是沒得選了……
你陳太忠在風黃界,有關系很近的人嗎?沒得選,就只能選謝家了。
陳太忠沉吟一下,又發話,“其實我也不習慣別人要挾我……本來要把謝家人也殺了,絕了你們的念頭。”
胡十七春笑著點點頭,“這個,曉風也說了,我們也相信。”
“你可以不相信,”陳太忠無所謂地哼一聲。
“相信,我們真相信,”老胡一邊點頭,一邊回頭看一眼不遠處的九級靈仙,“我們三支的執掌也來了……您見一見?”
陳太忠輕笑一聲,“他算什么玩意兒?敢湊過來,我一刀就殺了,老胡,我也就愿意跟你說兩句。”
“那是,”老胡干笑一聲,點點頭。
“現在說正經的,”陳太忠臉一沉,“胡家打算拿出來什么,換我不再種蘑菇?”
“二十五塊極靈,馬上奉上,”老胡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上次在葫蘆峽,你就跟我說了,我知道胡信喜欠你的,這個我能幫你在家族里作證。”
“嗯?”陳太忠眉頭一皺,很不滿意地看他一眼,“放一次蘑菇,值多少極品靈石?我差你作證?老胡……你要是這么說,那你就回吧。”
“翻倍,五十塊,”胡十七春馬上發話,他也不敢再隱瞞,拿出胡家商定的條件,“胡信喜交給你處理,不過胡秀峰是族里的希望,他攻擊你,也是因為你先殺了胡家人。”
陳太忠其實不知道那個天仙叫什么,但是現在他也能猜到,這胡秀峰是何許人,于是他冷冷一笑,“他偷襲我,必須死。”
“他就是我三支的天仙,”老胡這時候才實話實說,“陳前輩,能放他一馬嗎?”
“那你就回吧,”陳太忠一擺手,“跑遠一點啊,過了今天就沒胡家集了……要是不想跑,那是你自己選的。”
“若是這樣……”胡十七春沉吟一下,才猶豫地回答,“秀峰上人希望能與你公平一戰。”
嗯?陳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我也沒指望,你胡家能主動把天仙殺了,這話,你說得是不是有點多余?”
“總是說清楚的好,”胡十七春訕訕地一笑。
陳太忠也懶得理他,對他而言,那個敢突然動手的天仙,比胡信喜還可恨,不問原因,就是直接下手,他一定要讓對方死不瞑目。
不過這些細節,他就不糾結了,“還有呢?”
“還有?”胡十七春真的愕然了,他不過是家族里的一個小人物,旁系出身,聽名字就知道,他甚至連輩分都排不上,出來代表家族談判,怎么可能獲得太多的授權?
不過,因為他跟陳太忠的特殊關系,他也被家族里授予了一點臨時的權力,“陳前輩你還需要什么,直接說,我做不了主,可以幫你傳話……家族是有很大誠意的。”
陳太忠也懶得多繞彎子,“你鈍鎖胡家的核心功法,鈍鎖系列……交出來。”
“這怎么可能?”胡十七春聽到這話,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胡家的功法,出產天仙的幾率很高,宗派里的人都在惦記,出面的是稱派的,很可能背后有稱門的在支持。
所以胡家一直在宣傳,這個功法并沒有多好,只不過合適我胡家人練而已,后期就慢了。
而胡家近千年里,也真是沒有出過一個玉仙,讓這個說法聽起來,很像那么回事。
“嘿,真以為我稀罕你胡家的功法?”陳太忠不屑地笑一聲,“我只是在收集風黃界的現有各種功法。”
“收集?”胡十七春愕然地張大了嘴巴。
“你可以不信,”陳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
“但是……”胡十七春此刻,心里真的是五味雜陳,有點不相信,有點不服氣,有點覺得匪夷所思——鈍鎖胡家的功法,我自己都沒練了多少,你是說……只為收集,這可能嗎?
“不要說但是了,回去請示吧,”陳太忠淡淡地發話,“我不要折中的回答,告訴我行或者不行……就算我得不到這種功法,也能毀掉這種功法。”
說到這里,他露出雪白的牙齒,沖著老胡微微一笑,“這種我能毀掉傳承的功法,你覺得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胡十七春登時無語,他就算對胡家的功法再迷信,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雖難聽,卻是說到點子上了——人家能毀了你整個傳承,功法還算重要嗎?
想一想之后,他囁嚅著回答,“那我去請示了。”
“不用勉強,”陳太忠手一擺,“他們若是不答應,你自己跑就是了……他們不會有追殺你的機會。”
話,是照顧老朋友的話,但是話后面的意思,真的是殺氣騰騰。
胡十七春轉身走向那九級靈仙,兩人快速交流一陣,同時向陳太忠走了過來。
陳太忠也不說話,就看著他倆走近。
果不其然,走近之后,那九級靈仙發話,“陳先生,既然談好了,我確認一下,可以嗎?”
他的臉拉得很長,不過這個可以理解,陳某人畢竟是才誅殺了胡家營“萬余人”的,態度不好實屬正常。
“唔,”陳太忠點點頭,眉頭微皺一下,提示對方,“你的表情不要那么豐富,我不喜歡。”
九級靈仙的嘴角扯動一下,你殺了我家那么多人,都不許我臉色難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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