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血沙侯的神通,對麒麟臂還有不少的影響,但是對陳太忠這一招無念,作用卻不大。
純良的麒麟臂,是幻化出來的,按說不該受到什么影響,但是血沙侯的一口血氣,也是近于虛幻的,雙方過招的本質,是神通對撼。
——若麒麟臂是實際的肉身,血沙侯的神通,效果會更好。
陳太忠使出的長刀虛影,也是虛幻的,接近于神通的存在,應該也會被攔住大部分才對。
但是事實上不然,這一刀是寄托在“無念”意境上的,用楚惜刀的話來說就是——修不出無念的,才會考慮在刀法中融合神通,最大的目的是求突破。
這倒不能說,無念就勝過了神通,不過純粹地就刀法意境而言,修得無念,遠勝去修什么神通。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陳太忠的刀法,借鑒了白燕舞的傲凰破陣槍,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認,他的刀法中,帶了一絲戰陣殺伐的氣勢。
戰陣氣勢到底是什么,這個很難說清楚,總之除了血勇、護衛等正面情緒,還帶有暴戾、猙獰和屠戮一些負面情緒,甚至能憑著這些氣勢來扭曲時空。
這個東西,接近于意境,又不同于意境,再糅合單純的刀法意境“無念”,造成[的虛影,真的不僅僅是“類似神通”這么簡單。
血沙侯一口精血噴出,效果不大,陳太忠的一刀,直接斬開了兩里多的城墻。又斬塌不少屋舍。同時他身子前躥。沖進血沙堡,又是接連兩刀,一時間煙塵漫天血肉四濺。
侯爵府這次的防衛,又出現了誤判,他們本來以為,該是純良先騷擾一陣,陳太忠再出手的——或許這樣的騷擾,能遮蔽高階靈寶的波動。
結果攻擊者不玩重復花樣。直接在城墻下現身強攻,猝不及防之下,這三刀又給血沙堡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陳太忠砍完三刀,轉頭向外面跑去,同時大聲地笑著,“哈哈,放棄修復護堡大陣了?佩服,血沙侯不愧是梟雄本色,那么多的族人,說不要就不要了!”
混蛋!血沙侯聞言。嘴角又抽動一下,面現痛苦之色。
“侯爵。不要聽那廝挑撥,”人群中有人激憤地大叫,“為維護家族榮耀,我們支持您的任何決定……鄭家永不屈服!”
“鄭家永不屈服,”不少人跟著叫了起來,場面壯烈無比。
卻也有那不曉事的,嚷嚷了起來,“同是鄭家人,那練武場別人進得,我為何進不得?”
話音未落,他的頭就飛了起來,一名鄭家天仙飛過來,抬手將人頭招起來,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非常時期蠱惑人心,無視族令,當誅……此人是哪一支的?”
無人敢回答他這句話,他才待繼續發狠話,卻聽血沙侯哼一聲,“算了!”
血沙侯大致做個秀,表明自己在意族人也就是了,下一刻他大聲發話,“值此非常時期,族人要相互扶持,共渡難關!莫要擔心,那廝已經遠出二十里之外……咦?”
之所以有個“咦”字,卻是因為那陳太忠的亮點……竟然再次消失了。
血沙堡內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大家忙著準備應對即將來臨的新的一波的攻勢,有些笨重的、不易搬動的防御利器,也被抬出來,虎視眈眈地戒備著四周。
但是陳太忠這次消失,就沒有再出來,直到繞魂絲的效果即將結束,亮點才又出來,這次是從堡外飛起,凌空發出了一刀,正正地斬中了修復中的侯爵府本院。
在一片狼藉和哀嚎中,陳太忠再次電射而去,然而,就在他急速退走的過程中,代表他身份的亮點,驀地在定向盤上消失了。
看守定向盤的天仙一邊吐血,一邊低聲解釋,“侯爺,這是……時間到了!”
這時間卡得好準啊,血沙侯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一下楊真人,心里越發地確定,左相和陳太忠有默契。
其實這事委實有點冤枉,陳太忠也是看時間快到了,才發起這次攻擊,至于說能精細到這樣的程度,那真的是胡說——風黃界的土著,說一息兩息之類的,算得很準,但是說一個時辰,誤差十幾息甚至半盞茶,那都是有的。
哪里能精準到在撤退的時候,繞魂絲失效?就算煉制繞魂絲的人,也不敢這么保證!
但是血沙侯用上了“自由心證”這大殺器,自然也就不會在意這些瑕疵了,他沉吟一下,又發出一條命令,“全部退守侯爵府本院……三真人和護衛,隨本侯護法!”
他都被逼得用出“護法”二字了,這個字眼除了看護人晉階,也就只有面臨存續的時候才會使用,情勢真的是太危急了。
不過如此一來,血沙堡的其他修者,都被擋在了三個防御陣之外,一時間哀嚎之聲不斷。
“你們可以自去避禍,”血沙侯大聲地發話,“此番危急,保住自身即可。”
聽起來,他是為了族人著想,但是真正明白的人心里清楚:這些人四處奔走,必然會阻礙陳太忠對侯爵府的攻擊,正是分散目標的意思。
不過這種事,想一想可以,說出來就有點誅心了。
沒過多久,陳太忠也發現,神魂中的繞魂絲消失了,于是他和純良又發起了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一定要干擾侯爵府修復防御陣。
侯爵府的人,真的是疲于應對,三四個時辰里,又隕落了上百名的修者,其中一名真人輕傷——不是別人,正是楊真人。
楊真人的傷,是純良造成的,它喜歡修為高的血食。
事實上,以陳太忠和純良的戰力,強攻下這個沒有修復好的侯爵府,沒有什么問題,不過是四個真人加幾十個戰兵而已,既然沒有“大雄之罩”之類的殺器,那就沒有難度。
但是令他倆撓頭的是,除了伯爵本院,還有兩個防御點尚未拿下,而那里很可能存在大規模殺傷性靈寶。
其實這就是人族修者在幽冥界戰斗時,慣常采用的迎敵方式。
搞幾個防御點,防御不需要很強,但是相互之間能支援上,只要不是一攻就破的防御,異族攻擊某一點時,總要顧及其他點的火力支援。
陳太忠尤其擅長干這個。
他倆已經破了護堡大陣,自然不想因為兩個小火力點的支援,就冒險硬扛,正經是你進我退相互配合,以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左啃一口右啃一口才是正理。
當然,他倆離去的時候,少不得又要順手破壞一下護堡大陣的陣基,令其務必不要在短期內恢復——這個大陣恢復了,侯爵府還真的不好打了。
就在這樣的戰斗中,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堡內越發地人心惶惶了,大白天對方都能來去自如,夜晚肯定會更加地難熬。
要說血沙侯的領地里,還能聚起近千名的靈仙,不過這種修為參與到這樣的戰斗中,只能是炮灰的命——萬一陳太忠還有蘑菇的話,后果更不堪想象。
所以這一晚上,侯爵府的人是分外地難熬,等硬撐到天明,不光是侯爵本宅的防御陣沒有修好,護堡大陣更是徹底被摧毀,甚至連宗廟都受到了攻擊,所幸的是,攻擊的力度不強。
隨著天色亮起,侯爵府的人終于松了口氣,一晚上的廝殺,加上擔驚受怕神經緊張,眾多的修者異常地疲憊。
只須再扛一陣,待侯爵麾下的血營和沙營趕來,大家就輕松了。
然而直到又撐到晚上,遲遲不見援兵趕來,臨近入夜了,才有人將消息匯報過來,天風郡禁止大規模的修者進出傳送陣,而且每人都要嚴查身份,連戰兵也不例外。
郡守府這一天,查獲三十余名戰兵,要求對方出示出營行走的號牌,見到沒有號牌的,直接用傳送將人送回去,不肯回的,那就要被郡守府扣下。
血沙侯統帥大軍,肯定手里有號牌,但這是戰兵探親所用,絕對不會有太多,一營千人,這樣的號牌不會超過五十塊——探親率不可能高于半成。
這郡守府頗為可恨,須知查驗號牌,原本是軍隊系統的事,官府不是不能查,但是通常在緊要關頭才會查,現在和平時期居然查這個,根本是有意的。
總算還好,天風郡也沒有顯得過分刁難,來的戰兵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聽話的才會被扣下——其實他們可以直接扣下,沒有出營號牌就出營,官府有權扣下之后查證原委。
不過這樣,惡意也算滿滿的了。
如此一來,血營和沙營的戰兵,不能通過天風郡的傳送陣趕來了,只能走其他郡的傳送。
再晚些時候,有更糟糕的消息傳來,本道之內,陸續有其他郡也拒絕了戰兵入境,哪怕戰兵們改了裝束,身份信息卻經不住查。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血沙侯長嘆一聲,瞬間似乎老了幾百歲,“這是要我死啊。”
良久,他的眼珠轉一轉,沉聲發話,“去將七支靈仙之上所有修者……全部看守起來,不管這場戰斗是勝是負,七支總要給全族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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