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真人還驅使著星砂盾牌,見狀忙不迭操控著盾牌迎了上去。
然而,這是徒勞的,麒麟臂雖然不像陳太忠的長刀一樣鋒銳,但是這東西好歹是能虐得陰風夔真仙死去活來的手段,區區一塊星砂盾牌,算得了什么?
連續三下,麒麟臂就將那名真人連同盾牌,狠狠地砸進了大地中,別人雖然看不到那真人的境況,但是隨便想一想就知道,就算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而此刻,血沙侯才祭出一張大網,將火球死死地擋住并糾纏著,那大網雖然是高階寶器,卻是軍中的擒將利器,格外地結實,竟然足足擋了火球兩息時間,才砰然炸裂。
趁著這個機會,血沙侯沖上來硬擋麒麟臂。
純良卻不跟他纏斗,眼見那三百戰兵轉瞬即至,它一轉身,化作一條白線,轉眼間跑得不見影兒了。
一邊跑,它還一邊喊,“陳太忠受傷了,別追他,有種來追我!”
我去!陳太忠在遠處聽到,好懸沒噴出一口血來:純良啊純良……你果然是那么的純良!
在出手前,他就和小麒麟商量好了,要將血沙侯引到遠處,直接用誅邪網拿下,血沙侯引以為傲的獨門功法,在誅邪網面前,真的不夠看——這是有實例證明了的。
現在純良的所為,也是為了引得血沙侯去追陳太忠,但是這提示的方式——實在是太純良了一點。
眾多戰兵撲了過來,眼見到同袍死傷慘重,他們早就忍受不住了,不過這個時候。該追陳太忠,還是追小麒麟,這是一個問題。
那倆是分了兩個方向跑的,而血沙侯一方現存的力量,絕對不足以支持分兵追擊這兩個。
或許連追其中一個。條件都不是很成熟——那三個防御點的防護能力雖然強,但是離了外面機動戰力的呼應,總是有點令人擔憂。
于是他們側過頭來,想看自家的侯爵,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血沙侯的反應很奇怪,他愣在那里。并不追趕,愣了七八息的時間,才如夢方醒地一擺手,很干脆地發話,“撤回去。侯爵府不容有失……對方的兇殘,超過了我們的想像,我要為自己的族人負責,也要為你們的性命負責。”
撤回去的話,雖然又折損了不少人手,但是倚仗著那三個防御點,想來自保還是不成問題的。
其他人聽到此話,覺得這命令有點莫名其妙。如此一來,可就是坐困愁城了。
當然,血沙侯的話。是沒人敢不聽的,不過在相互掩護著撤回去之后,還是有人出聲發問了,“侯爺是要指望官府嗎?那些人真是不可信。”
血沙侯府和官府的關系足夠糟糕,事實上,就算撇開左相和皇族的對立。軍隊系統和官府之間,原本就是相互牽制的。
還有人表示。“這樣撤回來,接下來其他同袍趕來。又要面臨……可惜了這大好局面。”
方才的一場大戰,雖然時間短促,但是三百戰兵幾乎是全軍覆沒。
想一想這些百戰老兵,都是費盡千辛萬苦,付出了近半傷亡,才趕到侯爵府的,大家忍不住要揪心:接下來,那些路途中的老兵,趕路的風險又要增加了。
尤其是兩名真人一死一傷,形勢甚至比出擊前還要惡劣一些。
血沙侯臉色鐵青,并不回答,而是抬手招過來一個中階天仙,低聲叮囑幾句。
那天仙先是面現為難之色,不過很快就點點頭,轉身離開。
大概一個時辰之后,他又回轉了來,手里拎著一個儲物袋,身上泛著濃濃的血腥味。
他將儲物袋遞給一個身著黑衣的修者,那是一名靈仙修為的鄭家子弟,又輕聲吩咐兩句。
這名子弟微微一躬身,轉身向城堡外跑去,并無絲毫的猶豫。
旁人看到這一幕,心里雖然有點納悶,但也沒太在意,前文說了,陳太忠這次尋仇的氣度不同,靈仙是相對比較安全的,只要不是正好撞到陳太忠就行。
至于出入血沙堡的靈仙,陳太忠一方還是會出手滅殺的,這是努力斷絕內外消息,并且阻斷援兵,不過很多時候,阻礙援兵更重要一些。
總之,出堡的靈仙如果不是運氣太差的話,基本上是能活下去的。
這靈仙子弟奔出城三十余里,就不敢再前行了,再前行,就到了陳太忠和小麒麟活動的邊緣,要遭遇外圍的陳真人手下了。
陳真人的手下,都是在外圍活動,他們的戰力應該是不夠高,靠血沙堡太近的話,萬一出個狀況,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不過這些人修為雖然不高,做事卻是狠辣,靈仙也不放過——斷絕內外傳遞消息,原本就是他們的任務之一。
這靈仙跑到此處,也不敢再跑了,尋一片樹木繁茂的地方,一抖手中的儲物袋,抖出了百十顆人頭來。
他又一抖手,放出一張大大的四方桌,然后一陣收拾,很快就將這里變成了一張祭奠用的供桌,不但有香燭和瓜果供品,還有牌位。
牌位是臨時的牌位,質地雖然不錯,但一看那簇新的樣子,就知道這是新加工的,而且牌位不是別人,正是七支的先人。
那靈仙快速地將人頭擺在供桌前,才出了一口長氣,然后他開始點香祭奠。
幾柱香點燃,過了盞茶工夫,他頭皮有點發麻,總覺得身后有什么東西盯上了自己。
果不其然,一個聲音幽幽地響起,“螻蟻,你是在尋死嗎?”
“這位上人,我祭奠的,是七支的先祖,”靈仙不敢回頭,但是無論如何,尊稱身后人一聲上人,總是不錯的——靈仙根本沒膽子插手這樣的作戰。
他耐心地解釋,“七支此次犯了大錯,為族中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奉侯爵之命,將七支靈仙之上的修者盡數誅絕,為此……特祭奠七支老祖以告知。”
明明是血沙侯想告知陳太忠,說我斬殺了肇事者,但是侯爵府不肯放下身段,就只能以告知七支先祖的方式,輾轉地表示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是吳能生,吳上人聽到這話,心里明鏡一般地清楚,于是冷哼一聲,“少扯這些歪門邪道的,說人話!”
“我家老侯爺想跟散修之怒交談兩句,”那靈仙有板有眼地回答,“元兇已然伏誅,還期望陳真人能撥冗一見。”
唔,見面?吳能生猶豫一下,原本都要殺大戶了,他此來也不過是誅殺對手的,可是聽到這個要求,他還真拿不了這個主意,“這個,你稍等……為何不是血沙侯親來?”
那靈仙聞言,苦笑一聲,“閣下,侯爺身系北域的蒼生,怎好隨便親來?不過陳真人若是同意一晤……侯爺此來想必也不難。”
北域蒼生神馬的,那屁都不是,必須得先商量妥當了,血沙侯才可能出面,要不然貿貿然前來,不被陳太忠斬了才叫怪事。
“嗤,”吳能生不屑地哼一聲,不過他的性子偏恬淡,沒事的時候也是看看書,倒不是嗜殺成性的。
所以他沒對小靈仙出手,只是淡淡地表示,“如此就想揭過這大仇,簡直是癡心妄想,你家侯爺也是這么幼稚嗎?”
“侯爺說了,”靈仙轉身過來,恭敬地一拱手,看得出來,他是想擠出一個笑臉來,但是族中遭此大難,實在有點“臣妾做不到”,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陳真人能保證侯爺安然來去的話,賠償之類的細節,都是可以談的。”
“賠償?”吳能生表情怪異地看著他,“血沙侯府竟然改了性子?”
血沙侯府之所以能惡名滿北域,除了手段血腥戰力強大之外,就是從不退縮,多強的對手也敢碰,而且血沙侯有很著名的一句話,“戰兵是用來打仗的,不是用來談判的。”
“是賠償,”那靈仙點點頭,他是高階靈仙,到了他這個修為,在血沙侯府已經可以接觸次一級的機密了,當然知道侯爵府絕對不是從不退縮,那不過是一種宣傳罷了。
所以他并不介意對方的嘲笑,“侯爺還要我問陳真人一句,可知兩虎相爭……旁觀者有幾多?何必讓外人既看了笑話,又得了便宜?”
吳能生悚然一驚,他對自己最得意的,除了天蜈傳承,就是滿腹的文章和學問,這句話還真是打動他了——陳真人看似得到了官府無意中的配合,但那就是官府全部的態度嗎?
顯然不是!以陳太忠在官府中糟糕的口碑,原本是得不到這些臂助的。
兩只老虎拼得兩敗俱傷之際,才是圍觀者亮出刀劍之時。
吳能生體會得到這一點,而且他非常清楚,這樣的事情,真的輪不到他做主——哪怕他自認,謀算能力是相當不錯的。
于是他微微頷首,“你且在這里呆著,若有消息我會通知你,莫要隨意亂走。”
他雖是被陳太忠收伏,但是對上小小靈仙,當然還是伯爵府西席的那一番法度,相當地倨傲,甚至連隨意亂走的后果都沒有提——需要說嗎?
那小靈仙得了此話,忙不迭地放出了一只通訊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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