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牛和家里的下人在院街外的馬車邊等等,看到方運一喜,可看清楚方運身邊那三十多個身穿官服的官員們,全糊涂了。
“老爺不是犯了驚天的大案吧?”一個年輕隨從問。
“犯你個頭!你仔細看看,他們笑得那么開心,再說半圣的話你沒聽到?書山之首,十國第一秀啊,傻都明白是好事!不過,這些官員也太奇怪了吧。”方大牛道。
到了馬車下,方運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上車,對這些官員太不禮貌,可不上車,被一群官員簇擁著走那么久,一路上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看到。
方運看了一下天色,還不到點,路上的人不會太多,于是向方大牛點了一下頭示意他跟著,然后和眾官員說說笑笑繼續往家里走。
“方五甲,沒上書山前,你最多是個有名的人,可上了書山三山三閣,你就是有巨大潛力的人才了。若是不出意外,你將來必成大儒,哪怕封圣我都不會奇怪。”
“此言有理,三山三閣一上,方運必成大儒,半圣雖難,但不是沒有機會。”
方運則謙虛地道:“各位過獎了,我心向圣道,至于走到哪一步,并不重要,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方守業卻眉開眼笑道:“方運你就別謙虛了!以后咱方家人也有大儒了。封圣是難,第一次上到三山三閣的天才很多,但封圣的不多。不過,你的機會很大。”
方運無奈看了一眼這位伯父,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那里美。比真正的十國第一秀都張揚,就差滿天下抓著人說方運是他侄。
那些官員都能理解方守業的心態,方運這次可是名大增,以前只是看《報》《圣道》的人知道,可現在對聯掛在十國院門口,最多一年就婦孺皆知,數不清的人會拿方運當榜樣。
一個將軍笑道:“大源府的那些人恐怕連腸都悔青了!他們現在肯定想。當初就應該把方運鎖在院里,防止一切針對方運的刺殺。可惜啊,方運在咱玉海城出了風頭。以后遇到什么事。一定謝謝大源府的高風亮節!”
“還有龍舟會的事,一并謝謝大源府。”
“以后誰敢說方運來玉海府是搶書山名額的,老一個大嘴巴抽過去!別說一個書山名額,就算全搶了我們全玉海府的人也心服口服!”
“那當然!”
方運一再謙虛。可這些舉人進士們可不管他。有什么就說什么。
方運一開始還是謙讓,但很快理解這些人,景國除了一個李鷹,已經幾十年沒有出現能跟四大才相提并論的天才,而景國的半圣世家早就把重心放在圣院和兩界山,再加上被慶國武國的眾圣世家警告,縱然幫助景國皇室,力度也有限。
在世家弟眼里。國家并不重要,只要人族不滅。眾圣世家就永遠不滅。
景國這些年一直被壓得很慘,現在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力壓十國的方運,他們嘴上說成圣的希望小,但巴不得方運明天就封圣,再保景國百年安寧。
楊玉環看到這么多人認可方運,比誰都高興。
一直走到方運家門口,眾人才一起告辭,然后三三兩兩離開。
上書山收獲巨大,但方運的精神極度疲憊,回到屋里倒頭就睡。
上午,張破岳的人送來一只海碗大的妖龜蛋。
下午,玉海府名門童家亂了套,童黎清醒過來后上吊而死,死前留下血書,望家人為他報仇雪恨。
一直到晚上,方運也沒醒,小狐貍跳進他懷里,跟他一起睡。
楊玉環知道奴奴通靈,見奴奴不擔心,也就放心。
玉海城的夜晚燈火通明,商業重鎮北副城哪怕在半夜也人流如織,熙熙攘攘。
在玉海城通往京城的道路上,一輛火蹄牛車急速飛馳,那火蹄牛的梯不斷飛濺出奇異的火星,遠比常見的甲牛跑得更快。
火蹄牛車很顛簸,但里面的童侍郎卻毫無所覺,正手握《孫臏兵法》一書慢慢朗讀,他的語速極慢,好似要把每一個字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腦海里。
突然,一道白泛著血色的光劍自玉海城南面飛來,落在百丈之外,插在道路里。
車夫立刻讓火蹄牛減速,而童侍郎掀開門簾,望著前面那把熟悉的瀝血古劍。
牛車停下,童侍郎靜靜地看著劍,曾幾何時,他和這把劍的主人并肩作戰,殺妖滅蠻,一起喝酒吃肉暢談。
“唉……”
童侍郎長嘆一聲,盯著瀝血古劍足足看了一刻鐘,才堅定地道:“我的孫不能白死,戰而不勝,攻而不取,不是我的圣道。回京城,去左相府。”
“是,老爺。”
童侍郎又看了一眼那瀝血古劍,放下門簾,繼續讀著《孫臏兵法》。
瀝血古劍輕輕一震,嗖地一聲向南邊飛去,跨過玉海城,飛到離玉海城極近的長江岸邊,進入一身青衣繡云服的李鷹體內。
距離李鷹數十丈遠的河面上,站著一個同樣身穿青衣繡云服的大學士,但要比李鷹年輕近二十歲。
“末學古競道見過李大人。”青年大學士彎腰作揖。
“詩君客氣了,你乃本代四大才之一,無需行禮。”李鷹盤坐在一方大石上,看都沒有看古競道,望著長江入海口的方向,面色平靜。
“我向來仰慕大人之名,也知大人是果斷干脆之人,那便直說。我弟既然與方運立下賭約,愿賭服輸,我這個當老師的也說不出什么來。但方運和張破岳卻連一條生路都不給,未免過了。我此次來景國。不是為難方運,而是見他一面,若他誠心道歉。此事了結。至于那張破岳,受我一記唇槍舌劍即可。”
李鷹依舊望著出海口,道:“你敢上岸,我必斬你。”
古競道立在水上,眼閃過一抹怒色,道:“都說劍眉公公正無私,為何現在公私不分?我又不是殺他兩人。只是告慰弟在天之靈而已。”
“那種禍害,上不了天,應該已經轉世投胎在妖界里當蟲。”李鷹淡淡地道。
“他是我詩君古競道的弟。是我看著長大的!”古競道說著,上前邁出一步,盯著李鷹,全身肌肉緊繃。
“方運和張破岳在我的保護之下。”
“你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沒關系。張破岳死了,我殺你。方運死了,我屠你十族。”
古競道壓下心怒火,道:“若你的弟被殺,你又如何?”
“我的弟要是像你的弟一樣,我先斬了,省得為我招災。”李鷹依舊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語氣。
古競道輕嘆一聲,道:“德鴻雖有錯。但也錯不致死。我原本不想教訓方運,但你既然阻我。日后遇到方運,我必小懲一番!”
“你再說一遍。”李鷹突然轉頭,看向古競道。
古競道突然胸口一悶,呼吸不暢,心跳驟然加速,他從李鷹的雙眼看到血海滔天。
古競道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張開嘴重復那句話。
李鷹再次扭頭,看向長江入海口。
許久,古競道說:“此次方運得了書山之首,而慶國武國兩國大量秀才提前離開書山,甚至還有人昏迷不醒,宮受損,許多人都認定是方運所為,必然會有人來景國斗!我本來想化解兩國恩怨,你既然阻攔,那慶國學來景國斗,我將不會阻攔!”
“為何不直接戰?”李鷹反問。
古競道無言以對。
比是切磋。
斗是分高下。
戰則是奪城。
“李鷹,你欺人太甚。”
李鷹緩緩道:“既然你們在龍舟會失利,必然會來景國斗,我豈會不知?你弟如此不堪,我真應該在他來玉海城之前殺了。我會向圣院舉薦你去兩界山,你已經不適合留在十國。”
“哼!既然你如此蠻不講理,就不要怪我慶國把事做絕。”
“你們慶國人不一直在把景國往絕路上逼嗎?”李鷹道。
古競道沉默不語。
“你會為今日之事后悔。”古競道轉身離去。
“我在考慮要不要斬你。”
古競道身體一顫,腳下生出白云,急速向對岸飛去。
李鷹站起來,望了一眼古競道的背影,轉身回玉海城。
一夜過去,方運終于醒來。
“餓!”這是方運說的第一個字。
于是,楊玉環和家里的仆人開始忙碌起來,為方運準備早飯。
不多時,方運開始大口大口吃著早飯。
方大牛捧著一大堆請柬拜帖進來,苦著臉道:“這是昨天的,今天的可能更多。”
“就說我在書山受了傷,要修養半個月。”方運道。
“好。”方大牛無奈地離開。
奴奴嚶嚶叫了兩聲,跳到方運飯桌上,伸出小爪按住方運的手腕,抬頭看著他,露出詢問的目光,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楊玉環關切地問:“你真受傷了?”
方運微笑道:“沒有,騙他們的。我在書山學到太多的東西,短時間內難以消化,要花一些時間才行,所以要閉關苦讀。真的沒有受傷。”
方運說著伸手撫摸奴奴的小腦袋,但奴奴卻半信半疑,把鼻伸到方運手上輕輕嗅了嗅,才放下心。
楊玉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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