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都有議政之權,難道我吏部侍郎不是讀書人?”歐寞反問。
喬居澤正要回敬,突然有人道:“方虛圣來了。”
百官回首,齊齊看向皇宮門口的方向。
白玉為欄,青石鋪地,就見方運一身紫衣蟒袍、高冠玉帶,邁著方正的步子向奉天殿走來。
方運不如張破岳健壯,也不如李文鷹高大,但是,眾人卻仿佛看到一尊巨人從天際而來,萬物退避,天地無聲。
方運還是那位方鎮國,但全身卻散發著傲嘯一界的大氣勢。
唇齒生風云,眉目有天威!
左相柳山突然瞇起眼睛,如同狩獵中的虎豹。
歐寞與計知白等左相黨人的臉色卻突然微微變白,那風云,是虛圣之位賜予,那天威,卻是景國萬民賦予!
收回象州,是景國萬民的心愿!
方運此刻,承載了景國萬民之心!
任何人妄圖阻擋方運,必當被萬民的洪流碾壓!
方運身后,黃龍敖煌緊隨,平時的敖煌詼諧滑稽,但今日卻異常嚴肅。
歐寞下意識地看向左相柳山。
柳山的目光極冷。
歐寞低下頭,發出低低的∟長∟風∟文∟學,w●ww.cfw↖x.n↗et嘆息,右拳緊緊握住。
“見過方虛圣!”
“見過方虛圣……”
數百官員齊聲問候,連柳山都不得不拱手。
方運輕輕點頭,向前走去,最后站在文相之前,為百官之首。
奉天殿前眾官肅穆,無人再說話。
景國各地,數百座圣廟前的奉天殿已經凝聚成真實的宮殿,各地的官員站在門外,同時看到太后領著國君進入簾幕之后。坐在龍椅之上。
殿內太監高呼:“千城升殿,百官共朝!”
京城奉天殿前,方運首先邁步向前,大儒姜河川跟隨其后,接著是左相柳山,右相曹德安,輔相司悅慶。
四相之后,就是眾多王侯或六部尚書等人,后續之人根據自己的地位,陸續進入。
平常上朝的時候。左右兩側各一列,但今日卻有足足八列。
在京城官員進入奉天殿后,殿中的太監高聲道:“密州百官入殿!”
密州,首府永同府,州文院的圣廟前,城中官員依次進入,隨后是永同府下轄的各縣官員進入,之后是青烏府,再之后是河曲府……
等密州各府縣的官員進入后。輪到東云州,之后是燕州,最后是江州。
這些官員有的明明相距萬里之遙,可在此時此刻。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與其他官員處于同一座奉天殿中,沒有感到絲毫的虛幻。
景國四州一京眾多官員站在奉天殿中,品級井然,秩序不亂。
幕簾之后。太后拉著小國君從龍椅起身,道:“請方虛圣就坐。”
眾多官員望向方運,露出羨慕的目光。方運以進士或國公之身進入奉天殿沒什么,但以虛圣之身進入,那國君和太后都不敢用“賜坐”二字。
在整個人族中,虛圣的地位要高于國君!
“謝太后,謝國君。”方運客氣一拱手,甚至不用彎腰作揖,走到前方的軟椅前坐下。
隨后,太后與國君坐在龍椅上。
除卻方運坐在前面有些特別,其他過程與大朝會毫無二致。
禮畢,大儒姜河川落座,其余百官站立。
太后道:“方虛圣欲文戰慶國,奪回象州,乃軍國要事,故傳君王國音,召集百官朝議,諸位愛卿可暢所欲言。”
姜河川一步上前,道:“臣聞武王伐商,卜卦不利,而太公相勸,后周朝滅商;重耳貪杯,沉湎酒色,而齊姜逐出,后立春秋霸業;嬴政中計,驅逐客卿,而李斯直諫,后成秦始皇帝。阿斗愚昧,蜀國積弱,而孔明奮起,使蜀國國祚延綿至今。今景國危急,北憂南患,妖圣令出,舉國哀嘆,而鎮國公為振民心、為強軍心,文戰慶國,實乃大智大勇大仁大義,一國之棟梁,社稷之脊檁。臣姜河川,附議方虛圣之國音!”
姜河川說完,后退一步,回到原來的位置。
奉天殿內無人說話,但數以千計的呼吸聲卻有著莫名力量。
右相曹德安邁步向前。
方運心中暗奇,這位右相雖不與左相同流合污,但也與文相保持距離,乃是出名的老好人,很少表達自己政見,故有“泥塑的曹右相”之名。
曹德安一拱手,道:“方虛圣為國為民,官之楷模,若真能奪回象州,不僅洗刷我景國恥辱,甚至如文相大人所言,強我民心。臣,附議國音!”
隨后,百官陸續開口。
大將軍周君虎附議,兵部尚書附議,瀏河王附議,齊國公附議,江州牧附議……
很快,過半的官員附議。
方運坐在軟椅之上,不看太后國君,也不看文武百官,只是靜靜地望著正前方,目光好像穿過奉天殿,穿過景國,穿過圣元大陸,直達星空邊際。
喬居澤看許多高官已經附議,正要開口,就見一個身影動了。喬居澤面色一變,咬著牙收回邁出一半的左腳。
吏部侍郎歐寞向太后一拱手,然后又向方運一拱手,朗聲問:“下官有一事不明,還望方虛圣解惑。”
方運的目光終于從星空盡頭收回,緩緩轉頭望向歐寞。
“但說無妨。”方運的神情冷淡,有著這個年紀不具備的鎮靜。
文武百官屏住呼吸,望向歐寞,在奉天殿之中直接出言針對方運,說明歐寞必然有所依仗。
許多人偷偷看了一眼左相柳山,但他神色如常,沒有人可以從他的神色中發現一絲傾向。
這就是左相柳山,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親自上陣。
但凡柳山親自上陣,從無敗績!
歐寞道:“謝方虛圣。下官想問,您文戰慶國,以虛圣之身,還是以鎮國公之身?”
奉天殿鴉雀無聲。
數以百計的官員變了臉色,連方運的目光都輕輕一顫,甚至于文相姜河川的衣衫為之輕動。
敖煌死死地盯著歐寞,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
方運的右拳不由自主握住,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以虛圣之身如何,以鎮國公之身又如何?”
歐寞朗聲道:“虛圣乃人族之虛圣,非一國之虛圣,若虛圣文戰慶國,若非人族內訌,便是虛圣懲戒,哪怕是虛圣獲勝,景國也無權接手象州!鎮國公乃是景國之公侯,若不先得內閣藍批、后得國君朱批,不可文戰任何一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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