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奇異的氣息向四面八方傳播,源頭就是方運的圣道之音。
所有人都看到,原本藍色的水中,竟然多出一些細微的金光,波光粼粼,猶如金色的魚鱗。
隨后,整座鎮罪殿輕輕一震。
所有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一些事,四處張望。
許多大學士卻不管外界發生什么,一門心思研究那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方虛圣妙語定乾坤,說的好,做的也好。同為讀書人,若有不滿,可文比,可文斗,甚至可文戰。但仗著自己家世大,就往他人門前潑糞,而且反復潑糞,讓他吃下去就是最好的懲罰方式!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記住錯誤,才能改正!這才是遵循孔子圣道,這才是真正的以人治人!”
“說的是!以人治人的最佳手段,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虛圣還是太仁慈,換成我,他們既然喜歡潑糞,那就讓他們在糞坑里住十年!”
“兵家總說我儒家過于軟弱,但方虛圣此言一改文弱之注解,字字如刀,領會孔圣真意!老夫敢斷定,此言必將流傳千古,不負圣道之音!”
“怪不得方虛圣之前一直忍讓,他是虛圣,又是堂堂翰林,一旦口出圣道之音,那蘊含的力量無比恐怖。莫遙就算是大學士,文膽也會受到影響!”
“你們看莫遙。”
所有人看到,莫遙的身體輕輕抖動著,身上的鎖鏈嘩嘩作響,頭部也跟著晃動,表情無比痛苦,身上的傷口崩裂開,淡淡的血絲在水中擴散。
“可惜了……”衛皇安一聲輕嘆。
“沒有什么可惜的,區區新晉大學士。竟然敢與方虛圣爭輝,自然就是這等下場。”
“打擊誰不好,偏偏打擊方虛圣。他若想安然度過,只有兩條路。或者向方運俯首認錯,但從此以后見到方虛圣將永遠低一頭,一旦生出悖逆之心,則文膽必裂。另一條路,便是注解其他孔圣之言,同樣獲得圣道之音,并且能夠反駁方虛圣之注解。”
2≯style_txt;“以莫遙之能。連注解半圣之言都做不到,哪里能注解孔圣之言,更不用說圣道之音。”
“他還在死撐,還不認錯,我看……莫遙兇多吉少啊。”
“這樣也好,讓血芒古地的讀書人記住教訓!莫遙必然是發現方虛圣現在心神不寧,似乎陷入某種奇特的狀態,想通過此事打擊方虛圣,壞方虛圣文膽甚至圣道。卻不曾想,方虛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自己文膽圣道受損。”
“方虛圣當真是宅心仁厚,幾乎被逼到絕境。依舊不想碎掉莫遙文膽,結果莫遙不識時務,這才逼得方虛圣回擊。”
眾大學士正討論著,熊屠突然大喊道:“為何祖帝之力減少了!”
眾人仔細一看。果然如熊屠所說,從鎮罪正殿散逸出來的祖帝之力只剩不足原來的一半,原本如墨汁般的絲絲力量少了許多。
眾妖吸收的力量少了。意味著他們掙脫鎖鏈的時間要變長!
“混賬東西!一定是圣道之音導致,人與妖不兩立,方運你這個畜生!”熊煞氣得破口大罵。
“完了,萬一我們死于刑罰怎么辦?”熊崆氣急敗壞。
所有的熊妖王破口大罵,而四頭古妖王面面相覷,其中三頭古妖王一起望著古烏賊王。
古烏賊王臉上浮現慚愧之色,就見他的十條觸手在鎖鏈間輕輕飄動,隨后,望向莫遙,罵道:“廢物!”
血芒古地的讀書人聽不懂古妖語,但孟靜業和曾越都是亞圣世家之人,雖然不會說古妖語,也能聽懂一些詞匯。
孟靜業皺眉道:“莫遙,為何古烏賊王罵你廢物,而且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莫非,他利用水族的優勢,在暗中傳音與你,讓你挑起我人族爭端?”
衛皇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莫遙此人向來謀定而后動,很少主動攻擊他人,連對我都是綿里藏針。但方才對方運咄咄相逼,我一直就覺得奇怪,現在想通了!原來莫遙已經被收買!”
“一派胡言!”連平潮最為憤怒。
“莫遙畢竟是大學士,方運本就沒有起殺心,這圣道之音不至于讓他如此痛苦。看來,正是因為他對方虛圣有加害之心,圣道之音才特意針對他!在圣道之音看來,他與那些祖帝之力一樣,都對方虛圣構成威脅!”
“人可以失言,但圣道之音絕不犯錯!”
“原來如此。可惜啊,莫遙兄他……兇多吉少啊。”云照塵哪怕與莫遙割袍斷義,也沒有幸災樂禍,只是有一些惋惜。
“本以為會是本大學士戰勝他,沒想到他蠢到去打擊虛圣!莫遙啊莫遙,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當人族眾圣都是瞎子嗎?當人族讀書人都是傻子嗎?若方運沒有實力封虛圣,哪輪得到你來,圣元大陸的讀書人早就一人一句把他罵得文膽碎裂!他能活到現在,就已經可以說明,虛圣之位,名副其實!”
衛皇安雖然也惋惜,但語氣中帶著一絲失望,好像覺得與這種人爭血芒古地第一是恥辱。
等衛皇安說完,莫遙的友人無一反駁,無論是湯劍秋還是連平潮,都有苦說不出,衛皇安說的太有道理,如果方運是好相與的,也不會被人逼到血芒古地,直接在圣元大陸解決豈不是更簡單?
可是,現在三人都與云照塵割袍斷義,也等于與方運絕交,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稱贊方運,更不可能低頭,一旦低頭,內心必然會悔恨,極可能導致懷疑自我,這是圣道之路最危險的事情。
像“兵不厭詐”“朝秦暮楚”之術可以欺騙別人,但卻無法欺騙自己,一旦懷疑自我,圣道根基會逐漸崩潰。
“噗……”
莫遙身體猛地一顫,然后噴出一大口鮮血,如同一團紅霧在海水中翻騰,漸漸變淡。
咔……
一聲細微的碎裂之聲傳遍罪廳。
罪廳中的海水激烈震蕩。
“方運!老夫與你不共戴天!”莫遙大吼一聲,雙目如血,昏迷過去。
衛皇安卻點點頭,道:“不錯,聲音細微,脆而不重,文膽只是出現裂痕,并未裂開口子,有機會還可以修復,不算有辱血芒古地前第一大學士之名,就算死了我也會給他寫訃告祭文。”
眾多大學士白了一眼衛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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