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名城迪芬德,作為小國東嵐的首都,在整個世界都極其有名,但對于初次造訪的旅客來說,卻總是難免有些失望。
這座城市遠沒有其他大國都城那么宏偉壯麗,相反,還有破舊不堪,即使直到今日,城市中廢舊的建筑依舊不少,古代建筑的確很有研究、藝術價值,但古代廢墟卻沒有多少美感了。
雖然有整個北地最宏偉的城墻和防御工事,整個城區占地面積不小,但由于居住人口遠低于歷史高峰,整個城市卻只有三分之一依舊投入了使用,城內依舊地曠人稀。
嵐之血脈為整個人類世界鎮守北地數千年,這座飽經戰火的城市一直都是他的都城,這座古城已經數不清經歷過多少次戰爭了,歷史中記載的被異族屠城都有三次,而嵐之民卻一次又一次站起來,他們一次又一次奪回自己的城市,重建自己的王都。
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之中,傷她最重的,卻不是來自強悍異族的野蠻入侵,那源自背后的匕首,差點就讓這座永不陷落的歷史古城徹底淪為廢墟。
“AD1520年,困守十五個月后,彈盡糧絕之下,嵐之國的最后的都城迪芬德被人類聯軍攻破,王子羅蘭率所有守軍殉城。”
在史書上,這就是沒頭沒尾的一句簡單記載,但對于嵐之民來說,就是最為刻骨銘心的仇恨。
當年,在圣光之神教會的保羅九世教皇的召集下,十七國組成了聯軍,趁著嵐之國的主力軍團北抗獸人、東抗惡魔,給嵐之國在背心狠狠的插了一刀,而隨后的屠城,更是直接導致了迪芬德的死亡之地化。
隨后,那暴走復仇的亡靈騎士,還有那卡文斯王子引進了的惡魔軍團,讓十七國淪先一步淪為了歷史。讓整個人類世界遭受了有史以來最為慘痛的損失。
“圣堂教會不可信任,那些該死的人類王國和貴族更不可信任!”
這是三百多年來,在遭受背叛之后,嵐之民刻在血脈中的誓言,而在此之后,他們也的確是怎么做的。
兩百多年前,自稱羅蘭后裔的東嵐公國開國君主夏爾一世,驅走了故土上盤踞的獸人,向精靈買回了部分國土,重建了嵐國,
而為了驅散死亡之地,在迪芬德原址重啟國都,夏爾向當年的圣堂教會請求援助,即使那一代的教皇花了大力氣讓這死者之地重歸生者領域,但嵐之民對圣堂教會也只是稍微改善,大概就是從背后丟石塊到了當面冷笑,也只是允許教會在本地建了個分部,這還是看到羅蘭王子也是圣騎士的份上。
當然,在圣光教義是人類世界最主流的信仰的大背景下,嵐國這對他國和圣堂教會的不友善,自然也導致了他在人類世界被再次孤立,這也是其逐漸衰落的一個重要緣由。
但頑固的北地人可從沒有后悔過,反正已經是“文明人”中的野蠻人,再“記仇”一點,再野蠻一點又如何,比起高坐云端之上的神明,他們更相信手中的利劍和祖先的庇護,可惜,在舉世皆敵的嚴峻現實之中,在無數次的戰爭之中,新生的嵐之國似乎再度走入了末路。
但有個人,卻不怎么認為,他打算和新的嵐之血脈一同扭轉這絕境。
而今天,卻注定載入史冊。
天才蒙蒙亮,還在沉睡之中的市民就被歡快的凱旋進行曲喚醒,而從皇宮一直通向城外大門的馬蹄聲,更是讓這座古城迅速蘇醒。
紅色的地毯鋪在了城門口,皇家儀仗隊、樂師們也開始奏樂,皇家騎士們開始列隊,城墻上的守衛開始灑下七彩的花瓣,這是大勝凱旋而歸的前奏,也是大家最喜歡的時節,但可惜的是,最近一次還是一年前和獸人拼的兩敗俱傷的結果,勝利的喜訊被披上了國王戰死的陰影。
現在一聽到這凱旋的曲調,市民們都興奮的走出了家門,一邊向城門走去,一邊在路途中議論紛紛。
“凱旋了?最近沒有打仗啊,難道騎士們最近出去狩獵獸群了?”
“你傻了啊,蕾妮公主這次出使這么成功,收獲的不比任何一場戰爭都多。”
“原來如此!蕾妮公主回來了嗎?嗯,算算時間,也的確差不多了。”
奧蘭的車隊先到一步,大量的物資回來的比公主殿下早,欣喜的人群堆滿了道路兩端,他們在等候自己的公主殿下返回,期望第一時間向歸來的公主獻上自己的歡迎和感謝。
而在咔吱咔吱的齒輪聲中,當當厚重的城門被逐漸打開的時候,那第一個進來的身影,卻讓所有人為之一愣。
“公主殿下?不對吧。”
和公主殿下極其相似的面龐,但卻明顯有諸多不同。
蕾妮公主可沒有這么高,面容也沒有這么成熟,最重要的,那老式的冰甲明顯是男性的款式,這是個帶著笑意的年輕男人。
“好熟悉,但卻卻一下子想不起……”
“雕像!雙子星雕像!”
“是的,若羅蘭殿下活到這個年齡的話,應該就是這個摸樣了吧。”
“真是相像啊,那姿勢、那臉上掛著的笑意,還要那腰間的羅蘭圣劍……等等,羅蘭圣劍!”
雕塑中、繪畫中,這失落的王權象征是那么醒目,沒有任何一個嵐國人忘記這把劍的樣式,而劍身那淡淡的銀光,和傳說記載中的何曾相似,而同樣記載在歷史之中,就是這把劍依舊隨著羅蘭王子一同隕落。
市民為羅蘭圣劍驚呼的時候,皇家騎士們也只是接到了凱旋歡迎式的準備,此時自然也是議論紛紛,而當那個男人背后的騎士們走入城門之后,所有人為之震驚。
那熟悉的戰旗卻破舊不堪,而在隨風飄揚的戰旗之下,亡者騎士光明正大的走入陽光之下,
在皇家騎士們拔劍戒備之前,在傳音魔法的幫助之下,那男人的宣言在整座城市中回蕩。
“我,圣騎士羅蘭,嵐之國最后的君王,和我的騎士們一同回來了。”
腳下的紅地毯并不算高級貨,作為一國迎賓算是寒酸的,但踏在其上,看著眼前的嵐之民,我卻感到莫名的開心。
亡者的騎士們踏入了城池,到了這個地步,身經百戰的他們已經放棄了疑慮,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展示了其中堅不可摧的意志。
是的,他們有什么好猶豫的,有什么好畏懼的,只是凱旋回家而已,即使身體發現了變化,但那顆游子之心又有什么改變。
而緊隨我進入城門的,卻是騎著冰噩的蕾妮,帶著微笑的她的出現,有效的緩和了由于亡靈而產生的緊張氣氛。
“蕾妮公主?那是什么?那白燦燦的坐騎?”
“冰噩!那是傳說中的極光騎士!沒想到我居然能夠看到那傳說中的極光騎士,難道那人真的是羅蘭王子!”
而當東嵐人為冰噩的再現而驚訝的時候,為自家的騎士公主居然躋身傳奇的極光騎士而歡呼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更讓“羅蘭王子”的分量更足了。
五十四個冰噩騎士整整齊齊的踏入城門,即使其上的騎士們已經面目全非,但那銘刻在壁畫、雕塑中的冰甲不會騙人,那渾身寒冰透徹的靈魂坐騎卻是往日嵐之國的專利,而最重要的,那五十四張飄揚的極光戰旗,無疑昭示了他們的身份。
“極光騎士團!是極光騎士團,是那傳說過百不可敵的傳奇騎士團!那是我們嵐國最驕傲的利劍!是縱橫北地不可遏止的寒光鐵騎!”
國弱思武穆,這么多年以來,每當東嵐屢次遭受欺壓的時候,嵐之民往往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過往的輝煌。
“煉金騎士很了不起?獸人狼騎士很了不起?若我們的極光騎士團還在,又怎會讓那些無恥小兒猖狂!”
一聲聲遺憾,當自己的騎士們由于裝備差距無數次被打倒后,當這埋怨和憤怒一代代傳承下去,最終都沉淀成無奈而絕望的悲嘆,有的時候,他們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祖國不再強大的現實。
“以騎士稱雄于世的嵐國,已經成了沒有強戰兵種的弱國。”
前段時間的確有謠言說在奧蘭帝國,蕾妮公主展示了自己身為極光騎士的實力,但對于知道冰噩歷史的嵐國人來說,卻知道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只是當做了又一個傳言而已。
“哎,若是真的就好了,若有極光騎士,我們又怎么會被打壓。”
而此時,在亡者的極光騎士之中,那讓國民熟悉的蕾妮公主是那么顯眼,胯下的獨角獸形態的冰噩,已經證明了這一切并不是謠言,極光騎士重返世間!
“是公主殿下帶回了我們的驕傲,那北地的最強極光嗎?”
“是埃洛因騎士長,他也成為了極光騎士!天佑嵐國,我們又有極光騎士!我們再也不是那弱小的三流國家了。”
或許極光騎士并不是我的騎士團中最強的,但對于嵐之民來說,卻是嵐之國強盛期的象征,是他們最期望再度擁有的珍寶。
讓亡者的極光騎士團排在前列,讓蕾妮和埃洛因列于其中,在消弱其對亡靈的敵視的同時,已經足以讓市民產生一些我期望中的聯想了。
“難道那個男人真的是羅蘭殿下,難道這些亡靈就是那迪芬德陷落之境的最后極光!”
而在我眼神鼓勵下,作為東道主的蕾妮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少女騎士率先出列,迎向正在遲疑中的國民,她接過了我遞出的羅蘭圣劍,發出了注定留名史冊的誓言。
“我,蕾妮.琴.嵐,嵐之王室的后裔,為了讓我們的國家的再度強大起來,尋回了我的先祖羅蘭殿下和他的騎士團!而至此之后,我們的極光將再度在北地閃爍!在殿下和他忠誠的皇家騎士團的幫助下,我們東嵐公國必將再度崛起!”
“或許,有人會因為他們的亡靈身份但擔憂,但我用自己的榮譽和性命擔保他們是最值得信任的存在。國民們,我知道你們會擔心,有憂慮,畢竟他們已經化身亡靈,但當年的他們,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自己的城市,即使身死也要那些該死的仇敵復仇。如今的他們,即使化身亡者,即使冒著因此神魂俱滅的危險,依舊選擇了幫助我們,對于這樣的騎士,有什么值得懷疑的。”
少女公主的宣言在擴音魔法的幫助下傳遍了全城,那清澈明亮的嗓音在整座城市中來回激蕩,而在此之前,王權圣劍的光輝已經點燃了民眾的激情。
“羅蘭圣劍,圣騎士羅蘭和皇家騎士們真的都回來了!公主殿下找回了失落的王權圣劍和騎士團!”
面對激動的民眾,稍微停頓了片刻,蕾妮繼續說道。
“或許他們現在的面孔很是嚇人,但你們可以看看他們的帶著家徽的鎧甲和武器,看看那經歷過無數戰場的嵐之戰旗,嵐之意志永不屈服,嵐之戰旗永不墜落,即使已經身死,卻依舊原因來保護故國,這不正是嵐之意志的化身嗎?這樣的騎士你們都不信任。你們還打算信任什么?難道信任那空口無憑的圣光嗎?”
時間太過倉促,我根本沒有來得及教授蕾妮該怎么說,看著眼前慷概激昂中帶著真情實干的蕾妮,我不由得頗為欣慰的笑了。
而當蕾妮正在演講之時,突然天空黑了一大片,一只龐然巨獸在天空劃過,驚起無數的感嘆。
“骨龍?不,那上面有人!”
“他居然跳下來了,那是骨龍騎士。”
而飛身躍下的迪迷爾,剛剛落地就已經揚起了那熟悉的黑獅鷲戰旗,我知道,既然羅蘭圣劍和蕾妮已經證明了我的身份,也到了我說些什么的時候。
“迪迷爾,嵐之國最后的龍騎兵,在斯科特空戰中,我們的黑色獅鷲空騎戰團遭遇了五倍以上的敵軍圍攻,為了掩護地面部隊撤退,空騎戰團血戰不退,全軍覆滅,而迪迷爾本人,更是在三位龍騎士的圍毆之下擊殺其中兩位!”
即使刻意保持平淡的語氣,我的話語卻依舊引起無數的驚呼。
巨龍無疑是食物鏈的頂端,龍騎士這樣的終極兵種,只有最頂級的帝國才有可能擁有,現在的東嵐公國想都不敢想,而據歷史記載,過去的嵐之國的確曾經有數位龍騎士,沒想到居然能夠跨越歷史長河見到。
“我們的空騎戰團都是一群棒小伙,但由于空騎對決異常殘酷,失敗者直接尸骨無存,即使空騎團都是嵐之國的精銳,但依舊只有迪迷爾響應了我召喚,對那該死的侵略者進行第二次的迎頭痛擊!”
躬身行禮后,驕傲的最后龍騎士揮舞黑獅鷲戰旗,帶頭行走在凱旋的紅地毯上,仿若得勝歸來的勇士,不,他的確是的得勝歸來的勇士!
“這就是我們的騎士,邪惡的亡者?不!我們只是一群不甘心美麗的嵐國被入侵者占據,而從地獄中再度回歸的愚夫而已!”
而當迪迷爾和極光騎士共同前進之后,接著進入城邦的,就是各個軍團的幸存者了,而我,也開始了自己對歷史回顧。
“北極熊戰團,皇家重步兵戰團,兩個戰團在戰爭末期進行了混編,同樣裝備了雪崩防御者裝甲的他們,是我們最堅實的屏障和堡壘!而如今,歷經了無數戰役之后,他們還剩十六人,其中最強的,也是最年少的。就是卡洛斯.狄思。”
我自豪的點了點頭,向世人介紹我最信任的騎士之一。
“我最可靠的‘移動城墻’,他為了掩護逃難的民眾,用血肉之身堵在石橋之上,以肉身為靶拖住了入侵者的屠刀。當年的他身中上百箭而亡,血流干了,連骨頭都沒有一根完整的,最終,只能轉換成憎惡復生。那一年,讓我為止驕傲的守衛騎士——卡洛斯.狄思才十五歲。
很難想象,一個憎惡是如何露出羞澀的表情的,但此時卡洛斯,卻羞澀的對著市民點點頭,笑容依舊,仿若少年往昔。
“阿斯穆馴犬者,或許你們沒有聽說過,那是我們的特種游俠兵種,其中的代表者,就是我們的英雄斥候……”
“長風騎士,雖然很是常規的龍槍騎士,但在我們嵐之國的軍團中,卻始終是主力,思蘭斯……”
“哦,這位是費迪大劍圣,我想你們一定聽過皇家騎士團第一劍圣的大名,當然,前提是他的父親。這位老斐迪南爵士沒有拆臺的打算……”
“這位是…….”
一個個騎士的名字被點了出來,伴隨著亡者騎士身份和過往的揭曉,那段不屈的歷史也從新進入市民的眼中,他們這才發現,這些面目可憎的亡靈騎士,居然都曾經是嵐之國的傳奇英雄。
按照北地人的傳統,既然生的時候是品德高尚的英雄,那么,即使死后也應該是值得尊敬信賴的。
既然未知會帶來恐懼,那么,就讓我來消除這些未知吧。
只要沒有罪孽在身,即使已經化身亡靈,忠誠而強大的騎士只會讓我驕傲,又有什么好隱瞞的。
但顯然,有人不這么認為。
“該死的亡靈,居然敢來到生者的世界!”
金黃色的寬大法袍都依舊遮不住他的大肚子,作為東嵐教區圣堂教會的大主教,在一圈圣騎士和牧師的保護下,洛甫大主教終于到達現場,氣喘吁吁的他或許是圣堂教會所屬姍姍來遲的根本原因。
正如公正騎士不會放過違反神之律的罪人一般,地表的圣堂教會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邪惡”的亡靈,尤其是亡靈居然堂堂正正的入城,這簡直是對圣光和秩序之源的挑釁。
狂熱的信仰之下,即使戰力相差懸殊,圣騎士們列隊向前,牧師在后,他們擺出了一副隨時開戰的陣勢。
他們的到來是預期之中,甚至比我預期的還要晚,而我也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我怎么記得,這里已經是律法之地,圣堂教會是不是插手的有點遠。”
我的質問,讓老洛甫一愣,顯然律法教會成為東嵐國教的事實,無疑也宣布了他的傳教事業已經徹底失敗。
而我要等的人,卻也到了現場。
“喂喂,老洛甫,別太過分啊。東嵐公國已經立吾主的信仰為國教,這里就已經是律法之地,你當著我這個律法之神最高主教行兇殺人,是不是有點過分!”
雪蹄也已經趕到,剛剛出現就俏皮的對我眨眨眼,而在他背后的都是我熟悉的面容,那熟悉的銀色面具上都是律法之力的光輝,看來,這些日子中,隨著無眠者的登神,他們也強大了不少。
“牛頭人最高主教!”
比我們早到兩個多月的律法教會已經正式入駐東嵐,市民們也習慣了這個和善的牛頭人大主教。
此時律法教會一來,就擋在我們和圣堂教會中間,顯然是打算阻礙兩邊的沖突。
“該死,他們是邪惡的亡靈!是一切秩序之敵,為什么阻止我們。”
“洛甫主教,在吾主面前,只分‘有罪’和‘無罪’,請不要用種族來很劃分善惡。我現在只看到你們打算持械行兇,這里可是律法教會的神圣之地,真當我們是擺設啊。”
“但他們卻依舊是亡靈,它們噬血而混亂,即使他們過去是英雄人物,你可以擔保現在的它們不會因本能而傷人嗎?”
亡靈兇名在外,那位中年圣騎士長的怒吼擲地有聲,隨之,市民們也開始猶豫,而雪蹄卻笑出來了。
“當然可以,我以律法之神最高主教名義為其擔保,他們絕對是真正意義上不朽英靈,而不絕對不是被嗜血控制的怨靈。他們在硫磺山城居住了一百多年,可沒有鬧出一件命案,前段時間也是他們擊殺惡魔伯爵的,那是堪稱史詩的偉大戰斗。相反,你們的圣騎士倒總是打著鏟除邪惡的旗號鬧事,還真是讓人頭痛啊。”
律法真神最高主教的身份何其高貴,從某種意義上那是和圣堂教會教皇辛凱羅三世對等的存在,此刻,雪蹄的話語擲地有聲,而周邊更是驚呼不斷,而從市民再度放松而雀躍的表情來看,他的擔保起到了作用。
“你……該死的邪惡地底人,你們都是一伙的,都是惡徒,怎么可以擔保!”
圣光的主教,剛剛發出怒吼,卻連忙捂住了嘴巴,卻收不回這簡直是人身攻擊的嚴重失言。
“你確定?你居然敢侮辱一個真神最高主教是惡徒?還有那地域歧視我可不能假裝沒聽到,這簡直是對整個律法之神教會的嚴重侮辱。我會向辛凱羅三世提出嚴重抗議的。”
在這種公眾場合的失言,可不是那么容易彌補的,正當雪蹄打算窮追猛打的時候,即使知道現在出面很不適合,但我卻依舊站了出來。
惡徒?到底誰是惡徒?有些事情,也到了不吐不快的時候。
“洛甫?你是紅衣主教思命者洛甫一脈的傳承者?好,從某種意義上,三百多年前就是圣騎士的我,應該還算是你的前輩,那么,我們就談談誰才是惡徒。芬達克.簡恩,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吧。”
我的話音剛落,“思命者洛甫”頭上的汗滴就不住下落,作為未來的紅衣主教接班人,對那段禁忌的歷史,洛甫知道的不少。
“你無法回答?當然了,那是一場讓整個圣堂教會蒙羞的不公審判!信仰圣光的善者被當做惡徒異端而絞死,若真正的惡徒,卻高坐到審判席上,這就是你們圣堂教會的正義和公正?”
在我的質問中,面容蒼白的死亡騎士緩步走來,在知情者的眼中,那面容和歷史記載基本無二。
“各位!正如羅蘭殿下所述,我曾經也是一個圣騎士,只是由于我不肯按照那個后來被逐出教會的紅衣主教做偽證,把異端的帽子扣在嵐之國上,我被絞死在圣光廣場。”
“沒……沒那個事!不,我不知道。”
“那么,你可以以圣光的名義發誓嗎?”
以圣光的名義發誓的話,若一旦是謊言,等于永久性背棄圣光,這樣的誓言,以教皇為最終目標的洛甫主教又怎么做的出來。
而即使不發出這樣的誓言,那難堪的沉默、蒼白的臉色、額間不斷滴落的汗珠,已經說明了一切。
當即,場面一陣嘩然,不僅市民驚訝乃至憤怒,就是剛剛還在打算殉教的圣騎士和牧師也滿臉不敢置信。
如今圣堂教會名聲頗好,但卻不代表沒有陰暗的過去,但若是自身不正有愧于心,掩埋了那滿是罪惡的過往,又有什么底氣代表圣光制裁邪惡。
看著那畏畏縮縮的丑態,我笑了,卻是怒極而笑。
“吾以圣光名義發誓,當年浩劫之所以發展到哪一步,最后都可以歸根于底到那邪惡骯臟的圣堂教會高層,那所謂的圣戰,只是一群貪婪的土狼在獅子下引領的惡行!你們這群人模狗樣的偽君子,打著圣戰的旗號卻做強盜的途徑,你們才是一切罪惡的根源!看著我,你們這群惡徒居然還有臉使用圣光?”
展開的羽翼散發出耀眼的圣光和圣焰,那磅礴的圣光之力,是我的質問真實性最好的證明。
“我也是圣騎士,但我從不信仰圣光之神,更不會聽那可笑的圣堂教會擺布!我只信仰圣光本身的正義!圣光從來沒有讓我們濫殺無辜,騎士們,你們覺得自己的正義可以由圣堂的教義來確定?那么,圣堂教會的正義又由誰來擔保?或許,你們自以為是的鏟除邪惡,只是一種打著正義旗號的濫殺無辜!”
身為戰爭天使的我,在教義中就是真神的使者,而我的怒視下,那純凈的圣光更是一種對良知和信仰的拷問,在場大部分圣光使用者開始動搖。
而當這些質問傳遍整個世界后,圣堂教會一次新的分裂也開始孕育而生,單純的信仰圣光而與圣堂教會保持距離的主張,成了最讓主教老爺們痛苦而難堪的分裂。
但此時,在這關鍵時刻,當洛甫被逼的節節后退、丑態畢露,嵐國的民眾看圣堂教會的眼光越來越不友善,那個中年圣騎士長伍德卻再度站了出來。
“今天的圣堂教會已經不是三百年前的圣光之神教會了,我們一直在改進。現在談這些歷史往事毫無意義,現在的重點是這些亡靈是不是會對生者造成威脅。雪蹄大主教,你是承認你和它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了?我記得你們的審判庭中還有自動回避制度,那按照你們的邏輯,既然你們扯上了關系,那么,你的證言自然是無效的。”
這無疑是一種轉移話題,更是對律法之神教義的惡意曲解。
“這是法庭嗎?擔保和證人證言根本是兩回事吧。按你這個邏輯,擔保者不能和被擔保者有關系,那不是根本就沒人可以擔保了吧。”
看到這惡意曲解,雪蹄當即氣樂了,正當他打算怒斥對方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嗓音卻在耳邊響起。
“那我可以擔保嗎?”
那是一個不知何時就站在人群之中的紅發戰士,即使那懶洋洋的嗓音中滿是玩世不恭意外,但那紅發戰士普通外表下的莫名威勢,讓圣騎士長伍德本能的感覺到恐懼,甚至用了敬語。
“您是?”
“亞當.漢,紅蓮劍圣,也是羅蘭的鐵哥們,硫磺山城前城主,你是不是也要咱回避。”
人的名,樹的影,紅蓮劍圣是人類最強的有力候選者,那終結永夜之災的不朽功績更讓其成為了活生生的傳奇和圣人,在他面前,就是當代教皇也算晚輩。
“瑪格麗特,賢者,艾因羅丹特的真理掌控者候補,和亡靈騎士們相處了近兩百年,我信任他們,愿意用自己的名譽為其擔保。”
從天而降的大賢者剛剛落下,那沉靜的誓言就響徹全城,其中的信任更是讓人記憶深刻。
“代表吾主的意志,我也可以做出擔保。”
這次,聲音一樣自半空,但那帶著精靈腔的熟悉男低音,卻讓我當即想起一個剛剛分手不久的熟人。
“巴斯拉?”
果不其然,隨著秩序之光下落的,是真神的使者。
聽到這一個個大名鼎鼎的名字,伍德的背心已經被汗透,此時,他卻依舊心存僥幸,期望只是同名。
“月光女士的英靈,龍屠巴斯拉?”
“是的,不過現在可是無眠者的英靈,你剛才對律法之神教義的曲解,我們等下再算。現在兩個半神一個英靈提供擔保,夠了嗎?”
英靈和史詩英雄的質問,讓伍德根本無言以對,而正當他以為勢弱而無法回應的時候,我卻反而想和他講講理了。
“好,我們不談往昔,那么,就談現在和未來。”
“三百多年前,你們以莫須有的理由覆滅了嵐之國,直接導致了那十六年的惡魔之災,讓整個人類世界遭遇最為慘痛的浩劫。而如今,這多災多難的國家又再度陷入了絕境,你們卻打算做些什么。你們說你們在保護人類社會免遭邪惡侵害,我看,你們圣堂教會才是萬惡之源。”
“我們在導人向善!”圣堂教會是萬惡之源?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質問,讓伍德震驚,接著,卻是發自心底的恐懼,在那一霎,面對無盡的黑歷史,面對受害者的憤怒控訴,擅長口才的他居然找不到應對之話。
“信仰圣堂教會就是向善?笑話!我的騎士們的品行比圣堂教會那群披著主教服的豬高潔百倍!這么多年了,我的人民都快餓死了,也沒看到圣堂教會做了什么像樣的事情!行,圣光不管我管,而為什么?當我帶著騎士們歸來的時候,打算讓我的人民過上像樣的好日子的時候,你們卻跳了出來!說這不行,那不行!你們是不是看到這個國家再度覆滅,民眾都被餓死,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就高興了?”
憤怒的質問讓對方無從以對,突然,一片小石頭敲到了伍德頭上,那是一個小女孩憤怒的發泄。
“壞人,不許欺負大騎士哥哥!”
而當伍德一愣的同時,在不斷的質問之中,當故國的仇恨被掀到了陽光下,周遭的民眾早已憤怒至極。
此時,小女孩的那一下只是最初的導火索,接下來,越來越多的石塊、西紅柿、土豆投擲過來。
終于,在我的質問下,當那過往的黑歷史被拖到陽光下,嵐之民對圣堂教會的不滿終于爆發了!
“兇手!滾出嵐國!”
“你們這些惡徒和欺凌者,就不知道羞恥嗎?”
“愛蒙家的卡莎,若你還是個嵐國人,就給脫下那丑陋的牧師袍子!回到我們這邊來!”
群情激奮之下,恐怕這么多年圣堂教會在東嵐埋下的勢力,都將會一掃而空。
而在圣堂教會受到質疑乃至驅逐的同時,我的騎士們,卻也注定將因為過往的英雄往事,在未來的獲得了應有的尊重。
而此時的我,卻沒有余暇驚訝這些“小事”了,巴斯拉給我帶來的無眠者的禮物,注定將震驚這個世界。
“神力禁咒:無罪之城。這?”
“是的,這是吾主無眠者賜予這座城市和國家的厚禮,而此世,也只有羅蘭大人您才有資格使用它!秩序眾神又怎么會讓雨之都專美于前。”
或許,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這份大禮,的確是我最需要的,有了他,生者和死者的隔閡將迅速縮短。
猶豫了片刻,我最終下定了決心,
吾,律法之神無眠者宣告,在吾等的意志之下,東嵐首都迪芬德將成為律法側圣地——無罪之地
當我撕開神力卷軸之時,莫名的神力控制了我言語,接著,天上天下,凡人和真神,兩個聲音合成一個。
這是真神的宣告,整個世界都要凝聽我的意志。
在這座城市,無人將會因其身份、種族、地位獲罪,在神之律前,每位智慧生物都有自由生活的權利。若有人在此城之中觸犯神之律者,不管其身份、地位、種族,都將被持久恒定的判罪術定為罪徒,吾之信徒盡可審判其罪行!
咒文到了這里就已經結束,但莫名的,我嘴皮子一動,宣言中卻多出了些內容。
在吾城中,亡靈并不代表邪惡,圣光并不代表正義,在神之律面前,世人皆平等,善者當賞,唯有十惡不赦罪徒當誅!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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