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他們剛從聚珍閣出來要去梧山道院,就有十數道遁光從南嶺掠來,在半空滯住身影,當中一人厲聲喝問:“聚珍閣因何事爭斗,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不管聚珍閣背后的勢力多強,但在澹州,姜氏才是絕對的統治者。▲∴頂▲∴點▲∴小▲∴說,
姜氏此時在天鈞境占下的地盤不大,但正因為所占的地盤不大,更不會容其他勢力亂來,傷及姜氏在澹州的根基。
這十數人都穿玄黑靈甲,衣禁處繡有金蛟,一看就知道是熹武帝駐守澹州城的嫡系精銳,為首有法相境中期修為,其他十二人皆是元丹境武修。
陳尋心想這十三人組成山河戰陣,連天人境強者都能壓制,看來姜氏對澹州城內的打斗真是極其敏感,也難怪紫袍青年心里明明存有殺機,卻選擇先息事寧人,原來真是怕場合鬧得太難看,在姜氏面前交待不過去。
“敝人乃梧山道院主事南行意,見過這位將軍,剛才大家有些小誤會,這會兒釋過誤會,都還想到梧山道院做客呢。”南行意說道。
南行意雖是梧山在澹州的負責,但在黑甲武將的眼里卻一文不名,為首的黑甲武將,眼瞳透出銳利的焰芒,從紫袍青年、陳尋、綠裙少女、風霸、風虎的臉上掃過,說道:
“你們都跟我走一趟,自有你們分辯的機會。”
“敢問是驚動的哪位大人?”紫袍青年問道。
紫袍青年雖然差半步就能修成天人之軀,但也知道澹州城雖小,但藏龍臥虎,還不是他能放肆的。
除了熹武帝與田氏老祖兩位涅槃境巨頭外,少說還有十數天人境強者在此地潛修,不然的話,大鴻、風后兩族,早就將這巴掌大小的地方給鏟平了。
“呱臊那么多做什么,你們既然說是誤會,那就跟我去解釋一下。”玄甲武將說道。
陳尋眉頭微蹙,他剛才將聚珍閣搞得一糟糊涂,但絲毫沒有破壞聚珍閣的法陣,外面的動靜應該極微,看玄甲武將似從南嶺方向飛來,怎么也應該是天人境巔峰強者,才能在這么遠的距離,感應到聚珍閣之中的劍拔弩張……
陳尋確信沒有什么把柄可以讓人抓的,跟著跑一趟,也不怕對方會為難他,但他想要在天人境巔峰強者面前繼續掩飾身份,這個就比較困難了。
但他也不能為了掩飾身份,就這樣大打出手,殺出澹州城吧?
陳尋無奈之際,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南嶺的群山之巔,屹立著一片連綿十數里、氣象森嚴的巍峨宮室。
看到這片宮室的規模跟巍峨氣度,陳尋真正是大吃了一驚,都不用旁人提醒,他都能猜到這里是熹武帝的潛修之地。
既來之則安之,陳尋雖然想不明白熹武帝怎么會直接干涉這樣的小事,但他人已經走到熹武帝的行宮之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里走。
隨玄甲武將走到一座琉璃玉頂的大殿前,在等候通稟時,陳尋看到慶王姜瀾化為一道遁光,從他的行宮往這邊飛來。
陳尋情知現在怎么都瞞不住身份,松開對臉部肌肉的控制,恢復原貌,走到慶王跟前,問道:“帝君見召,到底是怎么回事?”
慶王姜瀾攤攤手,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你的氣機引起父皇的注意。剛才父皇派人過來人問我,慶王府那邊有無邀天人境強者進入澹州。我剛要過來解釋,沒想到父皇已經派人將你們找過來了。”
紫袍青年、綠裙女子,與慶王都相識,走過來行禮:“逍然、珍娘見過慶王。”
慶王姜瀾朝紫袍青年、綠裙女子拱拱手,算是回禮,問道,“孟真人、珍娘與陳真人,怎么一起從澹州城里過來?”
“我等與陳真人發生了些小誤會,不想竟然驚動帝君,”紫袍青年滿臉狐疑,眼瞳透出淡淡的焰光,在陳尋身上打量了好幾下,才拱手問道,“說起來,逍然還不知道陳真人的尊姓大名呢。”
慶王姜瀾哈哈一笑,替他們介紹道:“聚珍閣少主孟逍然是天道宗的真傳弟子,陳尋是梧山夔龍閣宗主。你們兩人都是煉器大家,有機會可要好好切磋。”
天道宗、孟氏、姜氏是什么關系?
陳尋初來乍到,而南行意此前接觸的層次又太淺,天鈞境太多的情況,他都還沒有機會掌握,都不知道天道宗、孟氏在天鈞境算多大的勢力,跟姜氏又是什么關系。
陳尋只是微微頷首,跟聚珍閣少主孟逍然謙遜一笑。
孟逍然心里波瀾還是難以平復。
他們不把華胥坊給拆了,熹武帝還不至于直接過問澹州城里的爭斗,真正令他震驚的,還是慶王姜瀾剛才的那番話。
陳尋的氣機竟然引起熹武帝的注意,甚至熹武帝認為他的氣機不弱于尋常的天人境強者,不然也不會額外重視這件事。
姜氏在雪龍山根基尚淺,不得不小心行事,真要有來歷不明的天人境強者潛入,熹武帝確是要直接過問。
但是孟逍遙怎么看,陳尋都不像是天人境強者的樣子,難道是熹武帝的感應有誤?
陳尋卻是大感頭痛,知道熹武帝對他的氣機感應沒有錯,他已經悟得陰陽演變大道,從氣機上來說,跟天人境強者實在是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只是沒想到他計劃得那么好,最終竟然瞞不過熹武帝的眼睛,心想他今日去見慶王姜瀾,或許是個敗招。
不過,也沒有什么好懊悔的,身份既然敗露了,田氏、元武侯府、谷陽子有什么明招、暗招,他都接下來就是。
或許青牛兕師說得對,修行求道,有時候只能一往無前,而不能一心想著借勢。
“瀾兒,你請幾位小友進殿來。”琉璃大殿里傳來聲音,聽上去飄渺之極,卻又清晰之極的在眾人耳畔回蕩。
南行意、阿珂心里都極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要跟陳尋他們一起走進琉璃大殿。
陳尋朝南行意、阿珂微微頷首,示意他們一起進去,這樣的機會難得,要是他們能熹武帝這樣的強者跟前,都能控制心神,對他們以后的道心修行,都有極大的益處。
風霸、風虎則是出山虎狼不畏絕險,跟著大家一起走入大殿。
大殿中央并排擺放著兩張蓮形寶座,陳尋隨同慶王姜瀾,向坐在蓮形寶座上的兩人行禮。
熹武帝頭戴玉冠,身姿巍峨挺拔,下頷留有短須,星目玉容、豐神俊朗,看樣子就像是個精力正旺盛的中年人,實已有七千余年的壽元。
田氏老祖身穿青色道袍,臉容枯瘦,眼瞳還透出幾許倦怠,完全看不出強者的氣概,但陳尋從他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氣機的存在,即使明明看看田氏老祖就坐在眼前,心里卻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暗感這才是掌握了大道的絕世強者啊。
雖然從田氏老祖眼里看不到有絲毫的敵意,但田氏一族的作風,陳尋知道田氏老祖只是不便當著熹武帝的面,將對他的敵意流露出來罷了。
“我聽瀾兒提起過你,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修行不過百年,竟然也悟及大道,剛才真是嚇了我們一跳,還以為是有什么敵方強者,潛入澹州城了呢。”熹武帝笑道。
“帝君謬贊,陳尋修為實是淺薄得很,僅僅是機緣巧合,摸到一點大道的影子而已。”陳尋知道他此時跟真正的天人境強者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熹武帝此時夸贊,未必有什么壞心,但這話落在田氏老祖的耳朵里,或者傳出去,對他絕無半點好處,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趕在他修為大成之前,對他下手。
“你們剛才在聚珍閣里,又是怎么回事,搞出那么大的動靜來?”熹武帝又問道。
“實是逍然侍妾太過嬌縱,態度不善,惹得陳真人心里不悅,才產生了一些小誤會,還請帝君治罪。”孟逍然上前主動將這事攬下來,但旁人聽了他話中之意,卻會覺得陳尋也是得勢不饒人的主。
“既然是誤會,那釋去便好。”熹武帝顯然也不會糾纏這種小事,但既然是因為這個借口,將這么多人召來,也不能不過問一下。
熹武帝安排宮侍賜座,又說及黑陰嶺剿魔之事:“本帝近日出關,才知云洲魔劫、神宵宗破滅諸事,也知梧山四宗建功甚偉,說是力挽狂瀾,也無不當。本帝諸多賞賜,已召令策天府頒布下去,既然你人已經在澹州,那本帝自然另有賞賜……”
“……”慶王趕忙趨前說道,“陳尋欲率梧山弟子在狼牙半島擇地建城,為父皇分憂。”
“哼!”風霸、風虎還以為今日之事,跟他們沒有什么瓜葛,大概在大殿里騙頓吃喝說回去,此事聽著熹武帝竟然要將他們有風氏的祖居之地,作為封邑、賜給他族,怎么還能坐得住?
熹武帝眼瞳里金焰大漲,往風霸、風虎兩人臉上掃去。
風霸、風虎都沒能從青玉長案站起來,就像是被受了兩擊重創,萎靡不振的坐回去,再不敢有半點放肆。
熹武帝冷冷一哼,完全沒有理會風霸、風虎的意思,跟陳尋徑直說道:“本帝看你也不是貪婪世俗權勢之人,但你若有子嗣,或可指定一氏,永襲狼牙侯之爵封、治狼牙半島千里之地。”
“帝君真的同意由陳尋指定狼牙侯的爵封授給哪家?”陳尋淡定的問道。
“本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熹武帝說道。
“陳尋請帝君封有風氏為狼牙侯,梧山在狼牙半島取百里之地建城,愿與有風氏一起為帝君分憂,共建狼牙。”陳尋說道。
聽陳尋這么說,慶王急得都要跳起來,都恨不得揪住陳尋耳朵,問他心里到底明不明白,父皇將狼牙半島賜給梧山,就是希望梧山能夠武力統治有風氏,避免這些蠻族部族日后成為澹州的隱患。
如果父皇再要想封有風氏為狼牙侯,還需要你陳尋跳出來做這個好人?
“這是你心里真實所想?”熹武帝眼瞳神光收斂,就像黑幽幽的無底深淵,語氣變得毫無感情的問道。
“確是陳尋心中真實所想。”陳尋淡然說道。
“那好……”熹武帝沉吟片晌,卻似乎忘了說后面的話,揮袖道,“你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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