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堂延攬陳尋為客卿、陳尋助張順修復雷云矛,以及陳尋僅用短短四五年就修成元胎的事情,在鳳州城里都不是什么密不透風、無人知悉的秘密。
陸俊等人甚至早就將張順與陳尋在域外相識的事情,都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時并不覺得張順的話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
宗門、宗族延請散修為客卿,散修投靠宗門、宗族為客卿,都是各取所需。
看到陳尋突然逃出星云艦,往黑隕星遁去,陸俊等人心里多少還帶著幸災樂禍,他心想這樣的神秘強者真要被張氏招攬過去了,絕非陸族之福,禁不住戲謔張順道:“這些異域散修,就是靠不住,偏偏你們張氏愿意花心思去拉攏……”
除了陳翎之外,其他隨張順、陳翎同行的十數東曦門弟子,都不知實情。
他們這時候看到陳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逃出星云艦遁往黑隕星,皆是氣憤之極,紛紛指責此人忘恩負義,白瞎平時都真心待他。
蕭易、雷陽子眼神冷冽冰寒,狐疑的掃了張順好幾眼,但張順繃緊著臉,或震驚、或意外、或氣憤,但張順到底是怎樣的心情,誰都猜不透。
陳翎也沉默不語的凝眸盯著陳尋星域深處的矯健身影,赤血冥蛇劍此時已經化為一頭巨大的赤血鱗蟒,展開如魔王披風似的黑血短翼,竟直接從一道千余丈長的黑色風暴邊緣穿過去,往黑隕星遁去……
竟然不畏混沌風暴!
雖然陳尋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跟不可思異,天人境修為就能修復道器雷云矛,短短四五年就成功沖擊元胎,陳翎早猜到此人是轉世之軀,前世很可能是涅槃上三境的逆天強者,她平時也都以前輩相稱,但怎么都沒有想到,陳尋竟然不畏混沌風暴!
陳尋修煉到底是什么功法,不僅能在蕭易、雷陽子等人眼鼻子底下逃出星云艦,竟然還敢直接從混沌風暴的邊緣穿過去?
這一切都令陳翎太不可思議了。
與陳翎一樣,中樞大廳里諸修都是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的一幕,沒想到來自異域天鈞的這位散修,實力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實不知此地除了蕭易、雷陽子兩人外,還有誰能是此人的對手。
“天鈞天道宗的魔孽而已!”蕭易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中樞大廳里諸修臉帶困惑,不解蕭易如何斷定陳尋這個異域散修竟會是天鈞境天道宗的弟子,見多識廣的雷陽子心平氣和的解釋道:
“天鈞境天道宗據說有一門大混沌劫劍的絕強魔功傳承,此人必是從大混沌劫劍中參悟混沌魔道,才敢直接從混沌風暴的邊緣穿過去。”
在場倒是有不少人聽說過天道宗,都知道天道宗是天鈞境的仙道宗門之一。眾人此時才恍然大悟,也頗為羨嫉,心想其他人不要從混沌風暴的邊緣穿過去了,連接近都是極兇險的事情。
一旦不幸被混沌風暴吞沒,有幾人不肉身神魂俱焚?
“要是此子是天鈞天道宗的弟子,那被十數盲蛇困在黑隕星山崖之下的黑袍玄修又是誰?”此時又有人問道,“難道是當年追殺此子到玉衡境的七名妖女之一?”
陳尋迫不及待的遁出星云艦,必是與那黑袍玄修認得,很多人都疑惑不解的往張順這邊看來。
大家都知道,陳尋之所以淪落到玉衡境,是被七名白衣女子追殺,心里都想,被盲蛇圍困黑隕星的那個黑袍玄修,或許就是那七名白衣女子之一。
張順自然知道黑袍玄修實是北斗仙君轉世,但這事絕不能在蕭易面前吐露實情,他故作糊涂的說道:“那七個妖女,實力應沒有這么強,陳尋在玉衡境或許還是別的什么故人,這次恰好也進入星墟了吧?”
蕭易又狐疑的掃了張順一眼,他不管陳尋這個異域散修到底是敵是友,竟然叫此人在自己的眼鼻子底子,逃出星云艦,令他心里異常不爽。
只是陳尋能直接從黑色風暴的邊緣穿過,星云艦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繞過黑色風暴,即使星云艦有著絕高的遁速,但此消彼漲,他暫時也沒有辦法追上陳尋。
星云艦潛至千余里外,幻面盲蛇沒有一哄而散,便是料定數百道隨時隨地所生的混沌風暴,會阻止星云艦接過黑隕星的地表,卻沒想到竟有人能不畏混沌風暴,直接往黑隕星遁來。
這些幻面盲蛇,對陳尋還留有印象,當即就有六頭幻面盲蛇極速遁來,想要攔截陳尋接近黑隕星。
初到玉衡境時,陳尋借都天拘魔旗化變十二樽大小魔神,也只能想相當勉強的,才將三頭幻面盲蛇抵擋住,但陳尋今非昔比,赤血冥蛇劍所化的赤血鱗蟒猛然張開吞天巨口,六道黑色煞霧如蛟龍奔騰而去,當即就將一頭幻面盲蛇冰封住。
一頭幻面盲蛇被玄冥煞冰封印,其他五頭幻面盲蛇陡然間人立起來,張開吞天巨口,露出詭異到極點的人臉,就見妖瞳血光閃爍,就有數股異樣的波動凌厲侵來。
陳尋受到五道精神異流的攻擊,似有千刀萬刃瘋狂的扎入他的靈海。
陳尋身形滯在半空中,一時間竟無法動彈,更不要說能騰出手來再補上一刀,將那頭被冰封住的幻蛇盲路斬成粉碎……
陳尋的靈海之中,六臂修羅元胎畢竟還是弱了一些,驟然間承受五道精神異流的暴烈攻擊,元胎就像瓷器似的布滿蛛網狀的裂痕。
這時候元初鴻蒙,仿佛八道紫色靈氣從隱脈中倏然掠出,形成一道紫蘊匹練,在陳尋的靈海環繞一圈,不僅侵入靈海的五道精神異流,被紫蘊鴻蒙吸噬得一滴不剩,就連元胎上的裂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彌合。
見精神沖擊竟然未能湊效,以畏懼赤血冥蛇劍的兇烈,六頭盲蛇竟然沒有撲殺上來,而是第一時間選擇后撤。
陳尋手里能用的底牌不多,他這時候還不想在蕭易、雷陽子等人眼前,將底牌都展現出來,此時也不跟幻面盲蛇糾纏,身形遁閃,沖過幻面盲蛇的封堵后,往方嘯寒所布的雷霆大陣飛去。
方嘯寒頭臉用黑袍遮得嚴嚴實實,但見陳尋突然離開星云艦,直接沖過幻面盲蛇的封鎖,往他這邊飛來,方嘯寒也知道他的身份,早就被陳尋識破。
幻面盲蛇還在不斷的摧動四周新生的混沌風暴往這邊狂卷過來,但十數頭幻面盲蛇畏懼陳尋與方嘯寒聯手之后的實力,都稍稍后撤,沒有再不顧一切的撲殺過來。
此時方嘯寒只需要應付混沌風暴,壓力減輕許多,但他沒有絲毫要領陳尋情的意思,黑袍露出的一對寒星似的眼瞳,看向陳尋的眼神卻是冰冷到極點,沒有半點感情色彩,更不要說有同門異域相遇的親近跟熱切了。
見陳尋還要靠近,方嘯寒眼里厲色越勵,伸手虛的托起,隔空從五根雷霆銅柱的頂端抓來五道金色雷光,在他的掌心之上交織纏繞成一枚玄金色的雷印。
玄金雷印看似不大,無數電蛇雷光在上面滋生變化,卻蘊藏著恐怖到極點的力量,似乎陳尋再往前逼近一步,方嘯寒就會毫不猶豫的將這枚雷印轟到陳尋的身上來。
看方嘯寒眼睛里敵意甚深,陳尋苦澀一笑,傳音問道:“你我師兄弟一場,一別百余年未見,今日相見,一定要兵刃相見、手足相殘不成?”
“神宵宗灰飛煙滅,往事于我早如云煙散去。當年你與我在宗門僅有數面之緣,你以為這樣的狗屁情誼,值得我念掛多久?”方嘯寒通過神念傳過來的聲音,冷得就像是冰錐子。
陳尋微微一嘆,說道:“我在郭師跟前修行的時日也不長,但百年修為,我時時想著郭師、念著郭師,心想若有一絲可能,我此生還愿在郭師座前修行,但魔龍乾余骨侵襲神宵山,郭師為天下蒼生,粉身碎身、神魂俱滅,此事已成我畢生之撼。我此時猶記得郭師曾跟我說師兄面冷心熱,我要有什么難處,應該找師兄商議……”
方嘯寒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下一瞬眼色陡然兇烈起來,制止陳尋繼續說下去,厲色傳音道:“你能有什么心思,豈想瞞過我?你這次過來,到底有何圖謀,你到底還知道什么事情?”
“有關師兄前世今生,該知道的,我都已知道,除此之外,想必師兄也沒有與我把酒夜談的興致,”陳尋淡然一笑,“我被迦黛魔頭拖入虛空,身不由主淪落到玉衡境,一心只想返回天鈞抵御血海魔劫,一定要說我有什么圖謀,我想師兄助我早日返回天鈞……”
“諸域之間,空間裂隙數以萬計,稍有不慎就會身陷萬劫不復,天鈞與玉衡之間的這條捷徑,不知道是用多少人命探出來的,你以為我會輕易告訴你?”方嘯寒聲音冷冽的笑道。
“師兄但有什么條件,盡請說來,只要是陳尋力所能及,無不應允!”陳尋說道。
“你將皇曦宗的這些狗賊都殺死,再來找我談其他條件。”方嘯寒說道,眼神四掃,欲打算突圍離開黑隕星,不再與陳尋糾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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