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湖,湖心島上。
夏瑩瑩坐在一塊大石上,將手中的釣竿“嗖”地一下甩向水中。波光粼粼,魚漂剛在水面上顫悠了兩下,她就不耐煩地揚起釣竿,又往水中一甩。如此反復,十幾次后,夏瑩瑩氣鼓鼓地站起身,提起空空的魚簍又換了個地方。
這時,遠處有一葉小舟向湖心島駛來,船尾一個艄公擺著槳,船頭站著一個女子,蜀錦對襟窄袖的短袍,腰束寬革帶,蹀躞帶上掛著一口短劍,腳上一雙黑色羊皮小靴,穩穩地站在甲板上,于婀娜秀麗中,透出一股子颯爽英姿。
遠遠的,立在船頭的那個女子就看到了像趕馬揮鞭一般垂釣的瑩瑩,這女子淺淺一笑,向瑩瑩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回頭說了幾句什么,那艄公便向瑩瑩的方向擺渡過來。
“嗯?”
瑩瑩一條魚都沒釣上來,正覺不爽,忽見船來,不覺大怒,只道是哪個不開眼的本家兄弟又來聒噪做說客,正想指責對方嚇跑了她的魚,忽然看清站在船頭的那個女子,不由雀躍起來:“二姐!二姐!”
瑩瑩把釣桿一丟,便向展凝兒揮起了手臂,那魚桿順勢便滑落到了水面,看到她孩子氣的舉動,展凝兒不覺輕輕嘆了口氣。
本來,瑩瑩奪了她的心中所愛,雖然她也知道罪不在瑩瑩,還是難免有些怨氣,可如今一瞧瑩瑩這樣一副沒心機的單純模樣,那些許幽怨也不見了蹤影。
“大抵是傻人有傻福吧!”
凝兒暗自苦笑一聲,忽然縱身而起。
站在船尾的那個稍公只覺得船尾一翹,似乎整艘小船都要向前傾覆似的,不由一聲驚叫,這時展凝兒已經騰空而起,船尾“啪”地一聲拍回水面,濺起幾許浪花。
展凝兒好像一只白色的仙鶴般凌空展翅,身子向前一翻。頭上腳下時,順手一抄,便抓起了正在水面上起伏飄蕩的那支釣竿,身形再一團一展。向前一縱,已然穩穩地落在崖上。
“呀!好漂亮的功夫!”夏瑩瑩拍手大笑,撲上來一把抱住展凝兒,嗚嗚地哭泣起來:“二姐呀,你可算是來看我了,人家被關在這小島上,一個人好寂寞……”
展凝兒被她又哭又笑的樣子弄得苦笑不得,道:“好啦好啦,都快被人當成小祖宗供起來了,不就是不準你離開紅楓湖么。要不是我了解你,還真以為你被人欺負成什么樣子了呢。”
夏瑩瑩嘟著小嘴兒道:“這還不叫欺負我么?二姐也不幫我說話。”
展凝兒把釣竿放到一邊,輕輕拍了拍瑩瑩的后背,柔聲道:“我還不疼你么,你以為我像你那么清閑。什么事都不用做的?一得了你的口信兒,我還不是馬上拋下一切,趕來見你了。”
夏瑩瑩破啼為笑,道:“嗯!我就知道,只有二姐才是真的疼我!”
展凝兒挽起她的手臂,一起走下巖石,踱到湖岸上。
湖水輕輕拍擊著湖岸。發出輕輕的潮汐聲,一些停棲在湖畔的水鳥,隨著二人行過的身影,鳴叫著飛起,再降落在她們身后,輕啄著她們留下的兩行淺淺的腳印。
“你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呀?”
夏瑩瑩嬌嗔道:“人家想你了不成么?沒有事就不能叫你來?”
“能能能,這可是你說的,既然不是有事,那我就陪你快快活活玩兩天好了。”
“別呀,人家……人家是有點事兒!”
“哈哈哈……”
“你又耍我!”
“哎呀。臭妮子,你敢捏我屁股!”
兩個女孩兒在湖畔上追逐嬉鬧起來,把那剛剛落下的水鳥又驚飛起來,盤旋、鳴叫著……
神湖湖畔,水鳥盤旋、鳴叫著。
六大長老和遞補進來的兩位新晉長老,仍舊是八人,全都站在湖畔。兩位新晉的長老最年輕的一個也快六十歲了,八位長老依舊是不折不扣的老年組。
遠遠的有人看到八位長老,都原地停住,恭敬地行禮,然后悄無聲息地退開,根本不敢上前驚擾。太陽妹妹背著一個小包袱站在湖畔,被這盛大隆重的場面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師傅,各……各位長老,你們請回吧……”太陽妹妹在自己慈祥祖母般的師傅面前可以嬌憨任性,可是面前還有其他各位長老,由不得她不緊張。
格德瓦走過來,喚著太陽妹妹的乳名兒,親切地道:“哚妮呀,這個偉大而光榮的使命,我們可就交給你啦!”
太陽妹妹微窘含羞,什么光榮而偉大的使命?勾引他,給他生孩子?想想都臊得慌,可是這些長老們卻一副十分莊重的模樣,仿佛這真的是一個莫大的使命。
或許是的吧……
太陽妹妹想起了師傅格彩佬昨晚對她交待的語重心長的那番話:“丫頭啊,咱們蠱教傳承已經上千年了,可不能在我們手中有個好歹,那可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咱們這位尊者啊,要說起來,那是氣運回身之人,格德瓦、格格沃兩位長老各懷異心,眼看神教就要四分五裂,關鍵時刻,尊者便應運而生了,這不是蠱神鐘愛的人么?
尊者離開神教二十年,這時間太長了些,期間不知會不會發生什么意外,我們都很擔心。雖然說,你若真的跟了他,將來必得隱姓埋名,為他撫養子女,未免委屈了你,可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為神教付出的一切,蠱神都會看在眼里……”
“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不惜一切代價!”
太陽妹妹暗暗握了握拳頭,給自己鼓勁兒。
格彩佬顫巍巍地走上來,和藹地道:“好孩子,你這就去吧,記住,一定要不惜一切……咳咳,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務,那師傅只好另派人去,那時你可不要再怪師傅胳膊肘兒往外拐啦!”
太陽妹妹暈染雙頰,抿著唇兒,用力點了點頭,一步便躍上了竹伐,竹伐一顫,蕩起幾許漣漪,恰似她此刻的心境……
一葉小舟破開湖水,飄飄而來。
展凝兒回首對夏瑩瑩道:“本想和你再多聚兩天,誰想你這么急,那我這就離開了。”
夏瑩瑩道:“我也想與二姐多聚些時日,只是這么久和他不通消息,實在有些擔心,這紅楓湖沒有老祖宗的命令,又沒有人肯幫我送信,只好假托邀二姐做客,請你幫我這個忙,等你回來,咱們再好好聚聚。”
展凝兒笑笑,搖頭道:“總是癡女情深,罷了,我就替你做一回月老!我走了!”她嘴上說得輕松,心里卻是一酸,生怕瑩瑩看出不妥,急忙轉身走向剛剛在湖畔停穩的小舟。
剛剛踏上船頭的展凝兒向稍公示意開船,回轉身去,微笑道:“回去吧,我定不負所托!”
“嗯!”
瑩瑩答應一聲,又搶前兩步,靴尖都吻上湖水了:“二姐!”
瑩瑩突然又叫了一聲,飽含深情:“二姐,你可不許監守自盜啊!”
船啟動了,展凝兒身子一晃,險險一跤跌進水里。
瑩瑩見她不答,不禁擔心起來:“二姐,你怎么不回答我,你不是真的打著這個主意吧?天吶,那我不是引狼入室了嗎?”
水面上,傳來展凝兒氣極敗壞的大吼聲:“臭丫頭!我是那樣的人嗎!”
花知縣親自護送林員外去了銅仁府,暫時由縣丞徐伯夷代理知縣職務,葉小天一開始還擔心徐伯夷會不識趣,趁機又來刁難他,卻不想徐伯夷似乎是吃了一次大虧后吸取了教訓,并沒有任何針對他的什么舉動。
葉小天小心提防了兩日,見徐伯夷一直安份守己,并無任何針對他的舉措,這才放下心來,每日只管當值放衙,卻也不去自尋麻煩。過了兩天,華云飛使人送來消息,說是宅邸主建筑群已經完工,現在就可以遷居了,葉小天不禁大喜過望。
葉小天捺著性子熬到傍晚,一到放衙的時間,立即就往家里趕,急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葉小天趕到自家門口還沒推開院門,就聽毛問智粗獷的大嗓門兒在院子里響起。
“個癟犢子,天天不是這事就是那事,動不動就雞頭掰臉地找茬兒,你指桑罵槐的說誰呢你?”
葉小天不曉得老毛跟何人起了爭執,急忙推開院門,就見毛問智站在院子里,雙手插腰,沖著隔壁運氣:“前兒個俺晾條底褲,被大風吹進你家豬圈里去了,你街里街坊地住著,給撿一下成不?那可是人家小娘子剛幫俺做的,愣給你家那頭死肥豬踩成抹布了,可心疼死俺了。今兒個你家瘟死了雞,你又指桑罵槐的,你個完蛋完意兒,你家雞瘟死了怪俺老毛啊,咋不嘎嘣一下把你也瘟死呢!”
隔著一道墻,鄰家也有人在叫罵,只是在毛問智的大嗓門壓制下對方的聲音已微不可聞。
葉小天皺了皺眉,斥責道:“都是街坊鄰居的,不能好好說話么!”
毛問智一聽葉小天的聲,馬上換了一副語氣:“俺說鄰家大嫂子,你莫生氣,氣大傷身吶!常言說的好,千金買房,萬金買鄰,咱們能做鄰居,那就是上一輩子修來的緣份,俺要是有啥做的不對的地方,大嫂子你多擔待著些……”
:凌晨,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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