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葉夢熊絲毫不給葉小天這個本家面子,狠狠地呵斥了他一句,又轉向田妙雯,和顏悅色地問道:“田姑娘,你之所言可有物證和旁證?”
田妙雯道:“大人,不管是展伯雄意圖對小女子不軌,又或者是花溪行刺,如此隱秘之事怎么可能有物證和旁證呢,但小女子親歷其事,自然知道原委。”
張雨寒大笑一聲道:“沒有物證和旁證,如何證明你所言真偽?”
田妙雯掃了他一眼,傲然揚起下巴:“以本姑娘的身份,所言所述,就是鐵證如山!”
曹瑞雨曬然道:“田姑娘,我等也不是尋常小民,你的話是鐵證,難道我們的話就沒有絲毫份量?”
展龍對葉夢熊道:“撫臺大人,這個田妙雯與葉小天早就勾搭成奸了,她的證供不足為證!”
展虎已經氣紅了眼,全然不在乎田家的名望了,大聲道:“不錯!誰不知道田家大小姐八字硬,一連克死過三個未婚夫,根本就是個嫁不出去的女人!”
田妙雯俏臉一白,沒有哪個女人能承受這樣的指責,雖說她早知道背后旁人如此議論,可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這還是頭一次啊。田彬霏看見小妹慘白的臉色,不禁愧然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她的模樣,小妹這不堪的聲名,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展虎今天是真豁出去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經過這許多事,他已不覺得田家這只紙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況且這是殺父之仇,如何還能隱忍。
展虎冷笑著瞟了田妙雯一眼,嘲諷道:“她是想男人想瘋了,現在好不容易出了葉小天這么個兇神,煞氣比她還重,不至于讓她還沒嘗到男人滋味。就把人家克死,自然上趕著巴結!”
展龍見事已至此,也豁出去了,冷笑連連地道:“可惜啊。這邊上趕著要嫁,人家還不愛要呢。這么久了,也沒聽說姓葉的上門提親啊,二弟,你說是不是?”
展虎接口道:“是啊!所以啊。這位大姑娘就沒羞沒臊、沒廉沒恥的跑到公堂上討好人家了。田姑娘,其實你不用這么委屈的,展某正缺一個通房丫頭,要不然你就跟了我算了,保證侍候得你舒舒……”
他還沒有說完,田彬霏已大吼一聲撲了上去,重重一拳打在展虎的腮幫子上,展虎那么大的一個身子,被他打得橫飛出去,兩顆帶血的后槽牙飛到半空。
展龍一見自己兄弟吃了虧。馬上撲上去一拳打向田彬霏的后腰,打得田彬霏一個踉蹌,田彬霏跌出幾步,穩住身形,猛一回身架住展龍再度打來的一拳,兩人便動起手來。
田彬霏本來是個文質彬彬的公子,就算與人動手也是極注重風度儀表的,可此刻卻是雙目赤紅,如同瘋虎,全然不管什么招式了。只有速度、力度這些基本的東西還在,二人拳拳到肉,打得對方的身子砰砰直響。
展虎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昏頭昏腦地爬將起來。狠狠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大叫道:“你敢動手?老子跟你拼了!”說著攥緊雙拳向田彬霏沖去。
只是他被田彬霏奮力一拳打得頭昏腦脹,明明沖的是一條直線,走出去卻是歪的。
“卟嗵!”
展虎一跤摔在地上,因為還在天旋地轉、重心不穩,額頭在方磚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葉小天收回絆他的右腳,跳起來往他身上重重一坐,左右開弓便掄起了拳頭。
葉小天會打刁架,拳頭出去專打眼睛鼻子等薄弱處,換成巴掌時就專扇他的臉,雖然打架的姿勢稍嫌潑婦了些,但這一輪暴風雨般的打擊,正昏頭昏腦的展虎還真招架不過來,被他打得疲于抵抗。
“展家屬你最賤,老子打落你滿口牙齒,叫你小子當碎嘴老太太!”
葉小天一邊罵一邊打,田大姑娘已經被展龍展虎一番無恥之極的話羞辱得淚花在眼眶里直打轉轉,她再如何胸有成府,也是個尚未出閣的大姑娘,尤其是身份尊貴,從不曾受人如此侮辱,如何承受得了。
這時見葉小天替她出頭,田妙雯心中頓時一熱。自家哥哥因為全無招式,已是打得鼻青臉腫,其形其狀比葉小天這邊激烈十分,可那是自己大哥,應該的!
葉小天肯為她出頭,雖然迄今為止一直占著上風,沒吃什么虧,就是累得氣喘吁吁,田大姑娘卻是芳心可可,說不出的溫暖:“他是在我為出頭啊!”
“豈有此理,統統混賬!”
撫臺大人何曾見過這樣無法無天的一群人,在公堂上還敢大打出手,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官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黔地風氣果然與中原大不相同。
葉撫臺抓著驚堂木,“啪啪啪”地拍得手都麻了:“立即制止他們,分開他們!”
眾衙役一擁而上,便去抓扯葉小天。相對而言,這一對容易分開,至于田彬霏和展龍,他們廝打的太過激烈,上前有挨拳頭的危險,當然要挑簡單的來。
葉小天被幾個衙役七手八腳地拖起來,他又跳起身子,狠狠一腳跺在展虎的臉上,大罵道:“一張臭嘴!”
葉巡撫一見這般情形,怒不可遏地向自己的四名扈軍揮了揮手,這幾個人可是跟著葉巡撫剿過匪、殺過江洋大盜、上過遼東戰場的真正軍漢,自然不怕田彬霏和展龍的激烈搏斗,他們摘下帶鞘的腰刀,撲上去就是一通亂劈亂砍,管你什么身份,下手毫不手軟,迅速把他們分了開來。
葉巡撫面沉似水,冷冷喝:“田公子,本撫臺雖敬重你的身份,可公堂之上,朝廷威嚴,豈容你如此放肆。攪擾公堂,按律本該責打二十大板,念你是有人辱及胞妹故生沖動,免你刑罰!”
葉巡撫說罷,對左右喝道:“來啊!把攪鬧公堂者,給我轟出去!”
葉巡撫竟連田大公子都敢往外趕?眾衙役面面相覷,這樣強勢的撫臺,他們還是頭一回遇到,不太適應這種為官風格,微微猶豫了一下,那四個扈軍卻是只唯撫臺之命是從,立即并肩走到田妙雯身邊,沉聲道:“田公子,請出去!”
田彬霏怒道:“撫臺大人……”
田妙雯截住了他的話,道:“大哥,你先出去吧,不妨事的,我應付的來!”
田妙雯忍了忍心頭惡氣,深深地望了妹妹一眼,猛一轉身向外走去。葉小天跟在田彬霏后邊,踮著腳尖兒往外走,葉夢熊在堂上看見,高聲道:“葉長官,哪里去?”
“啊?”本就踮著腳尖兒走路的葉小天身子一轉,非常恭敬地道:“撫臺大人剛剛吩咐攪鬧公堂者退下,下官豈敢不從?”
葉夢熊看著葉小天,額頭青筋一跳,真想扔下一枝死簽,撅斷這根攪屎棍算了。“你是今日的主角,唯一的被告啊,你要退下,老夫還審誰去?”
葉夢熊冷冷地看了葉小天一眼,道:“現有田姑娘為你作證,但田姑娘與你關系如何,很大程度上將決定著她的證供是否可信。本官問你,你和田姑娘,究竟是何關系?”
“朋友!”
葉小天一挺胸膛,毫不猶豫。
田妙雯臉色一白,頓時全無血色。但那失去的血色只消褪剎那,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脖頸開始像漲潮一般迅速蔓延到了整個面孔,赤紅如血。
即便沒有展龍、展虎方才那番話,葉小天此刻公然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她田大小姐從此在人前也再抬不起頭來了,何況還有展龍展虎那番羞辱性的言語。
葉小天一言否定,她田妙雯從此將淪為世人口中的笑柄,這個傷害,刺激得她渾身都顫抖起來。葉小天道:“今日之前,葉某一直視田姑娘為摯友!”
只一句話就把田妙雯從羞辱不堪的地獄里救了出來,她的眼中重新煥發出了神采,那一顆心緊緊地提著,是否再受屈辱,淪為世人笑柄,全在葉小天一念之間了。
田妙雯從未想到自己當日一個懸賞,不僅決定了她的終身,還讓她變得如此被動。
堂堂的田家大有白虎之名,影響了她的婚姻,可那也只是同一層次的家族才為之忌諱的。
只要她肯稍稍放低身價,慕于田氏尊榮又或迷于她的美色而前赴后繼、根本不會考慮她克夫兇名的“勇士”烏泱烏泱的,何至于把自己置于如此可憐的地步。
葉夢熊目光一凝,盯著葉小天道:“那么,你們如今算是什么關系?”
不等葉小天回答,葉夢熊便又跟了一句:“田姑娘與你究竟是什么關系,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她的證言是否可信。葉小天,你要考慮清楚了,再作回答!”
:各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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