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姑娘是干什么的,何故擅闖宮門!”
顏值高是有特權的,換一個人就這么想闖進宮門,早被鋼刀架在脖子上,但是這么百媚千嬌的一個姑娘,那些宮門守衛也客氣了許多,所以只是伸手一攔。︽,
夏瑩瑩急道:“不是我要來的,是你們……啊不!是我們皇上下旨召我來的!”
“嗯?”幾個宮門侍衛有些狐疑地看著夏瑩瑩,眼神兒有點恍然、有點曖昧。
夏瑩瑩頓足道:“你們想歪啦!本姑娘進宮,是要探望我娘的,她生了病!”
其實幾個侍衛一點都沒想歪,倒是夏瑩瑩,太過關切母親的病情,還沒醒過味兒來。
“我在這里,在我這里,在……在我這里……”徐伯夷揮舞著皇帝的手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不要動手,千萬不要動手,這位姑娘的確是皇上傳旨召進的。”
午門外眾大臣登時豎起了耳朵,那位欲攔驚馬不成的李博賢李大御史兩眼放光,滿面興奮地沖過來:“彈劾公主哪有彈劾皇上效果好啊!發達啦,這下子可發達啦……”
徐伯夷見此情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把他用來誑騙夏瑩瑩的謊言再重復一遍,大聲說給所有文武們聽:“這位姑娘的母親乃陳太妃的鄉親,昨夜宿在陳太妃宮中,突發重疾,人事不省。皇上擔心出什么岔子,所以命咱家把姑娘接來,一旦有什么事,身邊有個親人照料也方便些。”
李御史一聽大失所望,這樣的內情顯然不及花邊新聞更有價值,不過……,這是真的嗎?李御史保持著職業警惕,緊緊地盯著夏瑩瑩的反應。
夏瑩瑩道:“是啊!喏,這是皇上的手諭。你們快放我進去!”
白天和晚上不同,有了皇上手諭,要進宮就容易了,不過……要進內宮,不但要登記、還要搜身的。而午門前并沒有女性侍衛,所以徐伯夷進了耳房,急急忙忙做好筆錄,便走出來站在門洞下,抻著脖子,像一只吊在案板上的鹽水鴨。等著內宮派人。
被那么多文武官員圍觀感覺可不好,徐伯夷背對大門朝里站著,還是覺得許多人在對他指指點點,那汗出的……,他很渴,非常渴,有點脫水的感覺。
好不容易宮門侍衛們通知了宮廷侍衛,宮廷侍衛通知了內廷太監,內廷太監通知了宮廷女官。宮廷女官派了一個老嬤嬤哆哆嗦嗦、顫顫巍巍地挪到午門,把瑩瑩叫進小屋里檢查了一番。
等瑩瑩如釋重負地出來,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百官上朝了。
鐘樂齊鳴。百官朝服冠戴,排列上朝。文官序列、武官序列、功臣勛戚序列,今天還多了一個序列:徐伯夷帶著夏瑩瑩,黃花魚兒似的溜著邊。跟著大隊人馬往里走。
金水橋上,今日當值負責考察百官風儀的監察御史劉子沁劉大人正捧著簿子速記:“刑部左侍郎沈南,挖鼻孔!有失風儀!兵部考功司主事黃燕飛吐了一口痰!有失風儀!禮部……。咦?”
劉御史看著徐伯夷和夏瑩瑩,有點呆愣:“這兩位是什么人?”
李博賢李御史看他一臉呆怔的模樣,走到他身邊時順口解釋了一句,劉御史方才恍然大悟,想了一想,還是在簿子上忠實地記下:“紅楓湖土司女夏瑩瑩,步履急促!有失風儀!”
三娘子走過夏瑩瑩身邊,笑而言道:“小妹子,姐姐要上朝見皇帝去,你住哪兒,姐姐在京里悶的很,回頭找你玩去。”
劉御史又記下:“蒙古可敦鐘金哈屯與他人隨意攀談,有失風儀!”
瑩瑩本就性情爽朗,所以對這位蒙古大姐姐很投緣,她笑答一聲,便催著徐伯夷快快帶她進內宮。
徐伯夷被這么多官員投以目注禮,早就覺得如芒在背,心里自然也著急,所以也顧不得許多規矩,領著瑩瑩繞過太和殿,直接向后面走去。
百官在太和殿前站住,等著上朝見駕,夏瑩瑩跟著徐伯夷過太和殿、中和殿,還沒到保和殿,就見前方大隊儀仗,旗幟飄揚,中間黃羅傘蓋冉冉而來。
徐伯夷一見暗叫一聲苦也:“皇帝已經上朝了!”
前方兩名大漢將軍把數丈長的大鞭耍得啪啪直響,徐伯夷趕緊示意瑩瑩退到一邊。萬歷皇帝坐在御輦上,拉長著一張臉,正滿腹懊惱,忽然看見路旁站著一個麗人,定晴一看,正是夏瑩瑩。
萬歷皇帝心中一喜,下意識地就想跳下御輦,上前與她相見。可……畢竟從小受過的帝王教育,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的約束制止了他的蠢動,萬歷皇帝只能坐在御輦上,眼巴巴地看著那棵水靈靈的小白菜與他“擦肩而過。”
等皇帝的儀仗過去了,徐伯夷拾起袖子,有氣無力地對夏瑩瑩道:“姑娘,咱們走吧!”
這回徐伯夷就不著急了,皇上都上朝了,他還有什么好期待的?反倒是夏瑩瑩心急如焚,不斷催促。徐伯夷沒精打采地領著夏瑩瑩進了后宮,這時夏瑩瑩就甩開他,邁開一雙大長腿,自己走起來。
以前她不是從午門進來的,所以前邊道路不熟,但是內廷里她來過好幾趟了,陪著母親去過好多次陳太妃的寢宮,認得道路。
夏瑩瑩急急趕到陳太妃處,卻被宮前太監攔了路,沒有宮里的人領著,即便這幾個太監見過她,也是不許隨意出入的,宮里只有宮里人才有資格刷臉放行。
夏瑩瑩回身急道:“公公,你倒是快些呀!”
徐伯夷懶洋洋地道:“咱家奔波了一夜,實在是筋疲力盡了,姑娘莫急。”
徐伯夷一面說,一面暗想:“事到如今,可怎生是好?”
事到如今,要他圓滿解決此事,已經不可能了。此前他可以利用瑩瑩和夏夫人的不知情,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夏家知道真相也已沒得選擇,除了讓瑩瑩入宮做皇妃,再沒第二條出路。
但是徐伯夷萬萬沒想到,如此十拿十穩的事兒還有失敗的可能,事到如今,他必須得讓夏夫人配合他說謊,才能把此事瞞住夏瑩瑩,可夏夫人會配合他哄瞞自己的親生女兒?
徐伯夷硬著頭皮走過去,對夏瑩瑩道:“啊!姑娘你請稍候,現今情形不知如何了,待咱家進去看看,再請姑娘進去。”
夏瑩瑩心中好不氣惱,這太妃宮她也不知來過多少次了,哪有這次這么麻煩,也不曉得母親的病情怎么樣了,她老人家身子一向還算康健,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夏瑩瑩胡思亂想著,對徐伯夷道:“公公還請快些,人家著急呢。”
徐伯夷苦笑一聲,進了太妃后,在前殿院里轉悠了幾圈兒,還是沒想到辦法。至于陳太妃那兒,他根本就沒去,他知道陳太妃對皇上是有所配合的,但是以他的身份,還沒資格去與陳太妃商量什么,又或者請陳太妃配合他什么。
徐伯夷在院子里走了三圈“太極”,仰天長嘆一聲,便出了宮門。夏瑩瑩正眼巴巴地站在那兒看著,一見他出來,趕緊上前急問道:“公公,我娘怎么樣了?”
徐伯夷干笑兩聲,道:“恭喜姑娘,賀喜姑娘,令堂……已然痊愈!”
“真的?不是說重疾么,這么快就治好了?”夏瑩瑩又驚又喜。
徐伯夷干巴巴地道:“是啊!要不說是御醫呢。”
夏瑩瑩喜道:“太好了,我去見我娘!”
夏瑩瑩一提裙裾便闖進宮去,那守門太監如今已經知道她是由御前太監小白領來的,自然不加阻攔,只是讓一個太監給她前方引路,雖然這兒她來過多次了,可也不能由著她自己胡亂走動。
陳太妃又不用早朝,自然不會起這么早,此時正跟夏夫人躺在床上隨口聊天。有宮娥進來稟報道:“太妃娘娘,夏姑娘來了,尋夏夫人!”
夏夫人一聽驚訝地道:“這么早,瑩瑩怎么來了,莫非有急事?”
陳太妃心中暗笑,瑩瑩姑娘應該已經是皇上的人了,想必她于皇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才來向她的母親問計,也不知她現在是嬌是羞,是怒是悲。
反正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這個皇妃是跑不了啦,自己這個媒人也做成了,接下來的事,她可不好摻和。陳太妃便道:“是啊,瑩瑩怎么一大早就來了?呵呵,我看,是瑩瑩有孝心,放心不下你,你去見見她吧,本宮還未梳洗打扮,一會兒再去與你們相見。”
夏夫人答應一聲,急急起床穿衣,簡單梳洗一下,反正是見自己女兒,也不用太慎重,便急急迎到前殿。
夏瑩瑩正在前殿里“走圈兒”,一見母親出來,立即迎上去,歡喜地拉住母親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哇”地一聲喜極而泣,緊緊抱住她道:“娘親,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真是嚇死女兒啦!”
夏夫人愕然道:“你這傻孩子,娘親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兒?”
夏瑩瑩眼淚汪汪地道:“娘,你就別瞞女兒了。女兒已經知道你昨夜患了重疾,幸虧被御醫救過來,可把女兒急死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夏夫人更加愕然:“患了重疾?我?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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