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變異貓剛一聞到那股灰白色的氣體，立即就尖叫著逃走了，不過在離開之前，它還釋放了一道微型的龍卷風，把那股散發著甜鮮臭味的惡心氣體全都吹到了楚東他們這邊。

“嘔——！”

沒有來得及跑開的楚東等人剛一聞到這股難以言喻的甜鮮臭味就立即惡心得吐了，這種臭味讓人想起了腐爛的熱帶水果和魚類，以及燉魚湯時散發出來的味道，這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惡心臭味，讓人覺得太陽穴都跟著一跳一跳的。

當龍卷風帶著滾滾臭氣穿過了他們之后，楚東等人一個個都無力地趴在三輪車的車把上，頭發凌亂臉色蒼白，嘴角還扯著長長的口水，好像已經被摧殘的身體和心靈都徹底崩壞了的肉x器一樣。

過了許久，比任何人都堅強的妹妹第一個掙扎著支起了身子，然后是張琳琳、盧嬌、外科醫生葉年、老軍醫……

身為隊長的楚東雖然很想趕在大家前面爬起來，可是他既沒有過人的體質，又沒有職業帶來的毒抗加成，因此他只能在妹妹的攙扶下勉強直起腰來——而且就連殘留在嘴角的胃液和膽汁都是妹妹幫他擦干凈的。

“這、這才是真正的大殺器啊，我現在還覺得渾身發軟四肢無力，你們是怎么找到這種配方的……”

已經吐空了胃的楚東倚在妹妹的肩膀上，十分虛弱地瞇著眼睛看向同樣吐得一塌糊涂的武器宅林肯，出氣多進氣少地問道。

兩腿都還在發抖的林肯費力地吞下一口唾液，然后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我、我只是小心翼翼地按照葉年提供的配方制作成品而已，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這味道簡直太兇殘了，我感覺心臟都要麻痹了……”

“哎……我也是在學校里聽愛玩藥劑的學長隨口說的，因為配方挺簡單又挺有意思就順便記下來了，據說是他的九種獨門秘方之一，絕對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在隊伍中間的年輕外科醫生把兩個胳膊肘支在車把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苦笑，有氣無力地說明了配方的來歷。

葉年那個不務正業的學長要是老老實實地畢業然后工作，說不定從此就會泯然眾人矣，但如果他能夠找到門路加入軍方的話，華夏的非殺傷性武器研究肯定會邁出飛躍性的一大步。

可惜的是科班出身的正統研究人員往往對這些野路子的“民間科學家”不屑一顧，專業、學歷、資歷、門路等一道道門檻更是嚴苛地將“非本行業相關”的求職者直接擋在了大門外，這種傲慢與偏見不知道致使多少“野生”人才報國無門。

“唔……這臭氣真的讓我覺得心都要碎成好幾塊然后從嗓子眼里吐出來了，現在我們這鬼樣子，就算是怪物看見了也肯定會流下同情的淚水吧……”

在這種慘狀之下，身為隊長的楚東依然能夠苦中作樂，這實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的話讓大家心頭的怨氣多少消散了一些，一個個也都跟著他苦笑了起來。

“這里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我們往前騎一段，然后透透氣，順便清理一下車子。”

楚東揮了揮手，然后勉強驅動恢復了一部分力氣的肢體，蹬著只載了些食物的三輪車，在凹凸不平的柏油馬路上又前進了一段距離才重新停下。

在無比清新的空氣中，他們很快就完全恢復了過來，可是那股惡心臭氣卻仍然纏繞在他們的頭發和衣服上，雖然氣味變淡之后已經不會讓人覺得惡心了，但這種渾身上下臭哄哄的感覺還是非常令人郁悶。

“哎……這應該算是出師不利嗎？真想回去好好洗個澡啊。”

重新“活過來”的聶辰星伸了個懶腰，回頭看了看來時的道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家伙總是愛打退堂鼓，可是他就連逃避也不是那么堅決，實際上只是一直在“隨大流”地行動，不過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其實也都是這樣的，聶辰星正是這為數眾多的普通人中的一員。

“要說出師不利也算出師不利，但不管怎么說，我們依然全員無損，而且各種戰略目的也都達到了——

我們發現了某些雌性變異生物也可能擁有超能力，發現了部分變異生物已經開始集體狩獵了，發現了燃燒瓶的重大危險性，還發現了臭氣彈對生物的驅逐作用。

單從結果來看，我覺得我們還算做得不錯。”

楚東回過頭來，好像有點沾沾自喜地對大家說道，不過這種適度的自我表揚還是很有作用的，其他隊員們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都重新高興了起來，整個隊伍的氣氛又變得輕松愉快起來，士氣不但沒有下降，反而上揚了一小截。

“楚東，另外三種臭氣彈還試驗嗎？”

在這個時候，非常不會看氣氛的武器宅林肯再次提起了那個讓大家寒毛直立的大殺器，不過楚東根本沒有猶豫，直接用力地一揮手，非常豪邁地回答道：

“試驗！如果你們能把那九種獨門秘方都制造出來我們就全都試驗！我們不可能每次都倒霉地碰上會刮風的怪物！”

作為隊長，楚東的態度會很大程度地左右其他隊員的態度，看到楚東表現得毫不畏懼，大家也都開始覺得臭氣彈的試驗其實也沒那么可怕了。

“臭氣彈的配方我能夠記住四種就不錯了，再多了也沒有。

而且這四種配方里有一種不太容易找齊材料，我自己不懂這個，也不敢胡亂更改配方，免得爆炸或配出毒氣來，最后能夠量產的大概只有三種。”

休息好了的葉年又恢復了那種云淡風輕的態度，淡淡地微笑著對楚東如此說道，楚東則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有三種也足夠了，等附近的怪物對一種臭氣習慣了我們就換另一種，等它們對第三種臭氣也習慣了我們就再回過頭來用第一種。

而且這東西也不能常用，否則把咱們的領地里弄得成天臭哄哄的就沒法住人了。”

因為行進速度出乎意料地慢，所以楚東等人在體力和精力都恢復得差不多了之后就立即重新上路了，越往市內走，變異生物出現得就越頻繁，而幸存的人類或動物卻一個也沒有。

他們在三個自覺合適的地點試驗了剩下的三種臭氣彈，效果異常顯著，所有變異怪物一聞到臭氣就全都飛也似的逃走了，根本沒有心情沖過來找他們的麻煩——就連變異昆蟲也不例外。

不過這三種臭氣彈對楚東等人來說也同樣效果顯著，他們每次只是遠遠地聞到了一點氣味就立即逃之夭夭了。

楚東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在他們的領地里或領地附近使用臭氣彈的話，一定要看好風向，再讓盧嬌隨身背個最大號的風扇，又或者……佩戴防毒面具和氧氣瓶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中午時分，霧氣變得比較稀薄了，但仍舊沒有完全散去，再加上沒有風，空氣變得相當悶熱而又潮濕。

楚東等人的迷彩服的后背早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相當難受，即使更加頻繁地休息，也無法有效地緩解這種來自心理上的不適感。

正是因為如此，大家盡管已經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凈，中午也依然沒有什么食欲，倒也算是節省了一些口糧。

不過由于水的消耗出乎意料地快，所以他們不得不冒險加快了速度，并在下午三點二十分的時候有驚無險地到達了濱海理工大學化工學院前的廣場。

這個小廣場在濱海理工大學的西北角，現在已經變成了樹林中的一小塊環形空地，廣場中間的低矮灌木叢已經長到了兩米高，早就把廣場里的石子路堵得密不透風了。

而在通往化工學院圖書館的主干道兩旁，綠化帶變成了兩道植物墻壁，兩排巨大的樹木被紫紅色和綠色的灌木林擋在后面，只露出異常繁茂的樹冠，看上去有點植物迷宮的感覺，簡直就像傳說中的精靈族的杰作。

不過在靠近植物墻壁的路邊，鋪在人行步道上的小塊地磚幾乎都被頂起來了，裸露出來的土地里還長了幾十厘米高的小草，就好像已經多年無人打理似的，與嶄新的化工學院建筑群形成了明顯的反差，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強烈的破敗感。

人世間……不，屬于人類的繁華的確已經破敗了，但是整個地球卻迎來了生機百倍的嶄新未來，作為還在地球上茍延殘喘的最后的人類，楚東他們是應該哀悼自身的滅亡呢，還是應該贊美地球的新生呢？

“走吧，我們先簡單地將這個角落里的化工學院搜索一遍，然后再到西山宿舍區。

不過現在還留在宿舍區里面的應該就只有怪物了，如果化工學院的這片教學樓里沒有幸存者的話，這附近或許就沒有幸存者了。”

楚東收起心中的感慨，語氣平淡地向他的隊員們說明了接下來的行動。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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