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四菜,一湯。
飯菜非常豐盛,叔侄倆吃飯時都不說話,卻各自為對方添飯夾菜之時,展現出親如父子般的互動。
叔侄二人的食量都比較大,一桌子飯菜不一會兒就碗碟空空,一粒不剩。
李向南將碗筷收拾到廚房,直接洗清好放廚柜之中再回到餐廳時,就見二叔仍然坐在原位沒有動彈。
桌上放著一盒香煙,看牌子不是國內的,質量上看起來比較廉價。
二叔沒有如住常那樣叨著煙,那根煙在他手上翻來覆去,就像是活了一般,在手指之間起舞。
李向南非常詫異,這次他竟然沒有看到二叔總會出神的那支打火機。
桌上也沒有其它打火機,李向南走了過去坐下,手撐著下巴,靜靜地望著不停把玩著香煙的二叔,道:“二叔,你打算戒煙么?”
李延國有些出神,呢喃著道:“抽的總是寂寞和回憶,越抽越無法忘懷,不如戒了!”
“煙在,那打火機呢?”
李延國深吸了口氣,低聲道:“埋了!”
這時,李向南打開餐桌抽屜,拿出一支跟原來的一模一樣,全新的打火機與一包普通中等檔次的香煙,放到桌上,道:“點上吧,不抽會更寂寞!”
李延國看到桌上那支全新的打火機與那香煙,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將原來那支廉價煙放下,將李向南遞來的煙抽出一支,并拿起打火機‘啪’地一聲打出火苗點燃。
深深吸上一口,吐出的淡淡煙霧升騰,飄蕩在空中,然后寂寞消散。
李向南靜靜地看著二叔抽煙,顯然換了煙,換了打火機以后,他再抽煙時的心情,似乎不再如往常那般沉重。
“二叔,我想知道你的傷是怎么來的,能談談么?”
聽到侄子終于問起了這傷的來由時那擲地有聲的堅定,不由心中感嘆雛鷹終于長大,不再需要他來護持了。
不過李延國并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伸手一指,那一指疾若閃電,勢如奔雷,直擊致命死穴之處。
李向南見此,眼神大亮。
二叔這一指仍在巔峰狀態,只是此時在他眼中,那一指似乎被放慢。
以他那敏銳的神經反應速度,在二叔那一指達到眼前之際,李向南閃電出手,那根帶著粗糙老繭的手指便被夾住,并定格在眼前,無法再移動分毫。
李延國感覺那一指被夾在一座山下,撲面而來的那勢若千均的力量,竟讓他被緊緊束縛住,無法再進擊分毫。
只是驚嘆于侄子的力量成長時,李延國顯然還有后招,只見他小指一變,如一道刀鋒劃過。
這小指突然迸發出來的刀鋒,十分的犀利,竟能帶出一股凌厲的勁風。
李向南見二叔還有后招,他并沒有轉頭躲閃,而是突然手腕一轉,化掌為拳,其間一股雄厚真氣勢如山巒般直接捻壓而下,生生將二叔那一指的刀鋒破去,并逼得二叔不得不撤招抵擋。
其實李向南用的這一手,正是《魔帝傲世訣》基礎篇功法當中要求達到聚靈二重修為以后才能學習使用最基本的“魔帝手印”。
如果當初與鬼道人對敵時,李向南就會這門功法的話,十個鬼道人都要被擊斃在這魔帝手印之下,李向南可以輕松殺死鬼道人。
只不過那時修為還沒有突破,才導致費了一番功夫才殺了鬼道人。
如今與強大的二叔交手,李向南不怕誤傷二叔,才敢使用這門基本的功法。
“好一個一力降十會!”
二叔收招之后,夾出叨在嘴上的香煙,吸了口后,贊了一句,又道:“臉上的傷,就是這么來的!”
李向南一聽,就完全明白了。
剛才二叔用的那招,只是模仿了當時戰斗時的情景。
但有些不同的就是,二叔只是能模擬出被傷時那一瞬間的招式變化,但無法模擬出那種凌厲勁氣傷害的強度。
“臉上的傷,是被人用炎烈的毒勁所傷,那腿呢?”
李延國知道雛鷹已經壯大成熟,他的世界觀與人生觀已經定型,不會輕意被外物迷惑了本心,也就沒有再隱瞞,道:“腿是被一種叫深淵死靈的東西咬傷的,至今骨髓中都有那股死靈之氣纏繞,平時被我用內氣壓制,這就是現代醫學無法根治的主因!”
“深淵死靈?”
李向南眉頭一皺,迅速在《開物典藏》之中翻閱起來,他倒是在妖靈篇中發現了‘地淵魔靈’這種殘暴歹毒的生物,他的范疇是屬于妖靈類,通常會被邪惡修士召喚出來作為輔助戰力使用,專門用來搞偷襲。
只是二叔所說的這種深淵死靈,聽起來似乎并不像是那種生物,最多也只是類似被召喚出來的。
于是李向南問道:“你所說的這種深淵死靈的生物,是不是被傷你的那個人召喚出來的?”
“不錯,那是個邪惡的祭師,能操控兇禽毒獸,召喚邪靈,本身的實力也非常強大!”
李向南道:“這聽起來好像是一些少數民族部落中才會出現的祭祀一類的存在,可是對方不單武力強大,而且還擁有這些邪術,這恐怕就不是簡單的祭祀那么簡單了,這恐怕應該跟那秘武者類似吧?”
李延國這下倒是有些詫異,訝道:“你也知道秘武者?”
“也是最近遇到了一些人和事以后,才知道這世俗背后還擁有這些神秘的組織和神秘的武者!”
李延國道:“既然你知道秘武者的來歷,那我也沒必要瞞你,傷我的這個祭師,本身就是出自一個邪惡的秘武門派。
雖然我們對秘武門派知道的并不多,可是我們卻知道,秘武門派之間也分正邪,也存有善惡,相互之間的爭斗也非常的激烈,比我們生活的這個世俗社會存在的爭斗更復雜百倍。
也許我們這些生活在世俗的人會向往秘武者的世界,可是有多少人知道,那些秘武門派的人,何嘗不向往我們這些生活在寧靜和平的世俗社會的人!”
李向南看著二叔,道:“二叔,從你的那些功法套路,還有內氣運行方式來看,你曾經的教官,恐怕就是一位秘武者吧?”
李延國顯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道:“不說這些吧,我這傷非普通藥物能治,你打算怎么做?”
“藥物材料我已經收集了一部分了,還差一些收集齊了以后就可以煉制了,待到你的傷有起色時,我打算給你安排一場相親!”
李延國聽了這些,卻道:“人生在世,孑然一身豈不更好,何必給他人帶去傷害?”
在這件事情上,李向南不想讓二叔拖延,沉聲道:”大丈夫何以不為家?”
說著,李向南眼神凌厲了眼睛,道:“難道說,你的心還沒有歸于平淡,難道說,你還想過那生死無依的生活,別忘了你的年紀,你已經四十歲了,雄鷹已老,激情燃燒的人生除了奉獻給國家,奉獻給兄弟,最終還剩下什么,甘于適應平淡生活,對你來說,何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李延國什么話也沒有再說,沉默了下來。
李向南知道,也許別人無法改變這個心志強大的男人,但他卻有幾分把握,皆因他們互相了解,互相擁有默契。
正是這種就連普通父子親情關系都沒有的默契,會讓這個強硬的男人妥協。
“也許你的心里裝著一個女人,又也許難以裝進任何女人,不管怎么樣,你必須接受有一個女人在你身邊照顧你。
相伴到老,哪怕你不愛她,但你可以敬著她、護著她,也讓對方能有個安全的依靠,你以前是為國家負責,但以后你必須為家庭,為李家后代負責!”
李延國沉默之中,突然抬起頭,目光如炬,如鷹眸般犀利地看著李向南:“你決定了你要走的道路?”
“我的人生才開始,可以多彩,但也可以多變,也可以充滿激情,也可以極度平淡,我不會一根筋走到黑,屬于我的,我會緊緊抓住……”
說著,李向南目光同樣凌厲,直視著李延國的眼睛,道:“我的本心,其實與你是一樣的,不是無情道,但我的人生,卻與你不同,我希望你也可以豁達灑脫一些……”
這番話,使李延國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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