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很蹊蹺,蘇白芷這么說,因為太蹊蹺,我心里就好像有一萬只螞蟻在爬啊爬啊爬,不弄明白,我死也不能明目。
有一句經典的名言,被她忘在了腦后:好奇害死貓。
當第四輪第五輪的毒物被送藥的小廝托在托盤里分發給試毒的毒人的時候,終于,毒人之中有一個人死于非命,但是區區一條人命非但沒有引來旁人的側目,似乎大家對此都見怪不怪了。
阿蠻和銅雀的臉色更加向鍋底靠近了,二人對視一眼,在第六輪的毒丸被送藥小廝托著送到面前的時候,不知道銅雀小丫頭哪兒來的膽氣,飛快地伸出手,在阿蠻來不及出手之前,把那顆毒丸捏在手心里,遠遠地丟了出去。
這一舉動,簡直比剛才毒死了一個人,還要來的轟動。無數的目光,嬉笑的、不懷好意的、憤怒的、不恥的……各色各樣的目光,幾乎同時匯聚在一個身單力薄的小丫頭身上。
這是第一次被如此多的目光注目,銅雀已經很努力了,但是蘇白芷還是清楚地感受到這個丫頭單薄的身體正在顫抖。
她是害怕的吧。
阿蠻顫顫巍巍地向前走了一步,堅定地用她的身體擋住了匯聚到銅雀身上的目光。這些目光當中,不乏惡毒陰狠的。
但是當阿蠻擋在銅雀身前,替她擋去了幾乎大半的不懷好意的目光的時候,銅雀就不再害怕了。
雖然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的顫抖,但是銅雀小丫頭把心一橫,伸出手推開了擋在她身前的阿蠻,將自己的身軀再一次地暴露在人前,于是人們就看到,小小的丫鬟,高傲的揚起了下巴環視一圈眾人,高傲地說:“我們家小姐不缺銀子。這試毒的毒人,我們家小姐不當了。”
便有那些哄笑聲傳來,一個穿的花里胡哨的家伙,臉上帶著淫笑。不懷好意地打量銅雀已經長開的身體,那目光淫邪地在銅雀的兩團長開的桃子上環視,桀桀怪笑:“你們家小姐說不當就不當了,你當這里是哪里。可以憑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便有許多人怪笑的附和著那淫人的話。
蘇白芷不動聲色地抱臂上觀,儼然并沒有出手解圍的意思,阿蠻微動,當目光掃到蘇白芷的時候,她還是頓了頓,眉宇當中閃過思索。
銅雀小丫頭已經沒有那么害怕了。這時候的她,十分的傲嬌,恐怕這份膽識做派,并不比一般的大家閨秀要差,她驕傲的揚起下巴。沖著那穿的花里胡哨的人說道:“我當然知道這里是哪里。青霞山莊的鳳莊主都沒有表態和反對,你憑什么站出來瞎嚷嚷?”
那淫人哪里聽不懂銅雀的諷刺,她是諷刺自己,如果她不夠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么同樣身為客人的自己,又有什么資格代替山莊的主人表態?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卑劣的男人,教你一個辨別這種卑劣的男人的簡單方法。
很簡單,惱羞成怒。這是這種沒膽識沒出息只會欺軟怕硬的男人的一個特有的特征。
銅雀記得小姐曾經教過她,輸人不輸陣,何況還沒輸人,自己為什么呀膽怯?
“鳳莊主。此處乃是莊主的底盤,這個小娘們兒想要說走就走說來就來,簡直就是把莊主你的規矩視若無物。”
蘇白芷冷了半張臉,挑撥離間?她一雙清澈的眼此刻淡漠地盯著那淫人看。
“小娘們兒,你們家小姐長成這副模樣。弱不禁風的,不用下毒,一看就是早死的命。”喲,這是做人生攻擊了?那人見鳳鳶不說話,只以為鳳鳶是默認了自己的說辭的,一雙淫邪的眼,又肆無忌憚的在銅雀的身上打量,隨即桀桀怪笑,“你放心,等把你家的藥罐子的小姐毒死了,你倆小娘皮還有幾分姿色,老爺一定會好好疼惜你們的。”
蘇白芷的另一半臉也徹底的冷了。
瞇了瞇眼,豁然起身,大步走向了主位上的鳳莊主,鳳莊主清冽的目光此刻正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她,直到她從遠處來到近處,清越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問道:“你要什么?”
蘇白芷眼皮都不帶動一下的,伸出一只手來:“刀。”
要說蘇白芷奇葩,那接下去鳳鳶的表現更加奇葩,二話不說掏出自己常年備在身上的魚腸刀。
此刀通體黝黑,刀刃泛著一層幽光,全場不過三寸。懂刀的人,必然一眼看出,此物必不是凡物。
蘇白芷老大不客氣地從鳳鳶的手里接過刀子,豁然轉身,大步朝著那淫人走去。
興許是她實在看起來太沒有威脅了,又興趣是她臉色蒼白看似來隨時要玩兒完,總之,那滿嘴胡咧咧臟話的淫人并沒有把蘇白芷放在眼底。
“喲,你會使刀嗎?要不要老爺來教教你。”
銅雀和阿蠻意識到事情不大好,當然,她們并不擔心那淫棍會受傷還是會死,她們擔心的是她們家的小姐會不會受傷害。二人對視一眼,就要走出來,蘇白芷眼角余光掃過去,忽地側首,犀利的目光直射二人而去:“站住。”
銅雀和阿蠻有些猶豫,蘇白芷何止是了解兩個丫鬟,簡直就是這兩個丫鬟肚子里的蛔蟲,冷冷一笑:“此間事情還不是你二人惹出來的禍患,都給我站好了,回頭再收拾你們。”
說罷,絕不理會銅雀和阿蠻瞬間慘白了的臉色,就轉頭淡淡掃了一眼那淫棍,“我給你一個機會,向我的兩個丫鬟道歉。”
當然,蘇白芷的仁慈,并沒有得到人家的感恩,相反,惹來哄笑連連。
“鳳莊主啊,這一出是不是青霞山莊特意安排的啊,沒想到鳳莊主還專門安排的這一出戲來解解悶吶。”不知是誰說的,卻惹來更大聲的哄笑。
連那個蘇白芷面前的淫棍都笑的極為大聲:“道歉?老子需要向兩個賤命的奴才道歉?別說是她們兩個賤奴才了,就是你嘛……你見過獵人需要向獵物道歉的嗎?區區一個試毒的毒人,在下毒之人的面前,還有尊嚴存在嗎?”
隨便這個淫棍怎么說。蘇白芷淡定地聽他把話說完,掏出鳳鳶那里剛剛借來的魚腸刀,那淫棍見之,非但不躲。還笑嘻嘻地挑釁:“這么好的刀子給你一個短命鬼手里,能有什么用?來啊,來啊,有本事你就來殺死老子啊,”那人真的是非常囂張啊,拉著蘇白芷的手,把那刀子對準了他自己的左心房,十分囂張地說道:“來來,往這兒戳,有膽子你就戳進去。殺死老子啊,來來,殺不死老子,老子睡死你兩個賤丫頭。”
蘇白芷眸中寒芒一閃,忽地揚起笑容。明艷的陽光下,露出一口燦爛的大白牙,笑呵呵地點點頭:“那么,麻煩你去死一下吧。”
死一下?死還能兩下三下無數下?
眾人不解,卻見烈陽之下,寒光一閃,便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全都眼睛瞪得突突的,不敢置信。
那場面,說不出驚心動魄,甚至沒有任何的打斗,那刀子甚至是被死去之人自己往胸口上送的。
只是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個頭較小。身形瘦弱的丫頭,會如此的果決從容,就著那被殺死之人的手,就這么手往前一送……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只見那人死之前。滿眼不敢置信地緩緩垂下頭看向自己染血的胸膛,血水不是新鮮的紅,陽光下,詭異的紫黑色的血液順著那把通體黝黑的魚腸刀的刀刃一直蔓延到那只細嫩白皙的手掌里。
那一刻,眾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必死之人的悔不當初。
“為什么……”沙啞的聲音,伴隨著汩汩紫黑色的血液從他的嘴巴里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就跟一口血泉一樣。
蘇白芷緩緩抽出那把魚腸刀,沒有回答這個人的問題,她覺得作為一個淫棍,有色心就要有膽量負責。也覺得這個淫棍有些不大合格,但是不管他合不合格,他錯過了一個活命的機會。
蘇白芷掏出潔白的帕子仔仔細細地將那把魚腸刀擦拭干凈,走到了抱臂上觀的鳳鳶面前:“多謝借刀。還你。”
她轉身要走,鳳莊主不樂意了:“等一等,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人就要走嗎?小姐當在下的山莊是什么?”
蘇白芷忍不住嗤笑一聲,緩緩轉身,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鳳鳶:“鳳莊主這話說的未免太晚了一些,我問鳳莊主借刀,鳳莊主不是也沒有拒絕嗎?”
“哈,”鳳鳶嗤笑:“本莊主沒有拒絕借你刀,又沒有說你可以在本莊里隨意殺人。殺人,是要償命的。”
“鳳莊主,敢問一句,借刀,是用來干嘛的?”
“借刀殺人。鳳莊主借刀的那一刻,就該想到。”
大概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借刀殺人”還可以這么理解。
今日所來的都是江湖上擅長制毒使毒的江湖人,青霞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凡,此刻就等著看鳳鳶鳳莊主怎么拿下那位膽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的小妞了。
可是看著看著,卻發現鳳莊主和那位小妞你來我往,二人似乎都不是好說話的人。這也不奇怪,鳳莊主雖然長相清越,但是做事卻大氣霸道。不好說話,那是正常。
而那殺人的小妞,就她膽敢在當眾之下殺人的決絕,一看也就知道不是正常人……
至于那死去之人,他也活該,平日在江湖上名聲就不好,誰還管他呢。
此刻卻十分興致昂藏地看著鳳莊主和殺人小妞過招,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啊。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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