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母親說過，我真正的樣子根本沒臉見人，丑陋地必須一輩子遮擋起來”，千面很是猶豫，她從來沒給除了母親外的第二個人見過真容。

“如果你真的很丑，那剛剛好，你很丑我都愿意跟你做朋友，豈不是說明，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林飛笑著反問。

千面想了想，眨眨眼，“你說得也對，那稍等一下，我變回自己的樣子”……

言罷，她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默默地轉過身去，將自己束著青絲的發帶一摘，任憑頭發垂落。

很奇妙的畫面出現了！

林飛清晰看見，千面的頭發竟然在變長！甚至，還在微微地變得更加細膩而黑亮！

林飛知道這女人的易容能力冠絕天下，可沒想到，她這壓根不是“易容”這么簡單，簡直是“變身”！

她連自己的頭發都能自由控制，變成任何人的頭發發型，顏色，甚至粗細長短！

乖乖……感情連她的頭發都是假的！林飛心里苦笑。

山頂上，晚風吹動女人那一頭已經垂到后臀的青絲，有幾縷時不時拂過林飛的臉龐，帶著淡淡的茉莉香，又混著一點點像是果香的氣味。

或許是跟女人平日里基本只吃一些水果，連五谷雜糧都很少碰的關系，總之很好聞。

林飛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享受地瞇眼笑了笑，再度睜開眼時，千面終于緩緩地轉過身來。

對于女人來說，這一小小的轉身，卻是無比艱難和忐忑，像是兩腳在地上被黏住了一般，很是生澀。

她的這一百八十度轉身，好似轉了半個世紀。

林飛其實很想笑，覺得這女人未免太瞧不起他了，他如今的境界，其實早已經超凡脫俗，寵辱不驚，人長什么樣，丑陋或是美麗，其實對他而言，已經不會有什么影響。

他的目光已經是武之巔峰，道之虛無，尋著先人們的腳步，放眼整個宇宙，哪還會對一副區區的人類皮囊有多少情緒波動，再美的女人，也會是紅粉骷髏，不會真的因為美色而動搖。更不可能因為千面很丑，就對她有多少蔑視。

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千面轉過來，是什么樣的容貌，他都會保持淡定的微笑。

但！這一切……也只是僅限在真正轉過來之前！

當一對比那浩瀚夜空中的星辰還要神秘而閃亮，深邃而清澈的眼眸，與林飛對視的剎那，林飛的大腦竟然在近十秒鐘內，徹底化作一片空白！

他半張著嘴，瞳孔收縮，停止了呼吸，身體僵硬，就跟一個石化了的傻子一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直到十幾秒后，他竟然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怦怦”直跳！

他就像是一個第一次面對自己單戀十幾年的女子，一個涉世未深的小男生一樣，緊張地舌頭打結，心如鹿撞，呼吸都苦難。

林飛感到自己的臉上一陣火燙，血液上涌，甚至連自己的眼部都感覺要爆炸了，腎上腺激素瘋狂分泌，亢奮地渾身出汗。

他終于意識到，不能再這么看著眼前這張容顏，下狠心思，猛地一個轉身，背對著千面，然后大口喘氣……

林飛伸手捂著自己的心口，那兒正不斷地“噗通噗通”，連肌肉都被帶著抖動。

見到男人看了自己的真容一會兒后，竟然逃一般地轉過身去，女人的眼中，終于露出了無限的黯淡和失落。

雖然早有所預料，可林飛的反應，還是讓她莫名地很難受。

“我說了……我很丑的……”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空靈如青翠山間的回音，和煦如早春湖畔的陽光，純凈如天山峰頂的白雪，每一個音符，都帶著俘獲人心，想要一探究竟的誘惑力。

當這簡短幾個字里，透露出來的失望之情，傳進林飛的耳中，林飛甚至都要感覺自己的心已經碎了！

“不！不是的！”

林飛慌忙解釋，不停的搖頭，生怕千面誤會。

“你不用安慰我，我可以理解”。

林飛哭笑不得，真快要瘋了，他竭盡全力無比真誠地說道：“我之所以不敢看你……不是你太丑……而是……你美得太過分了……超過了我能承受的極限……”

當林飛說完這句話，后面的千面顯然愣住了，似乎在判斷林飛的話是真是假，最后才懷疑地低聲問：“真……真的？我不丑？”

林飛這會兒終于努力把情緒穩定了下來，讓大腦降了降溫，恢復了清晰的思路，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么失控了。

“你聽我說”，林飛還是不怎么敢再去轉身看女人，背對著她，真誠地道：“古人有一首詩，說，‘北方有佳人，絕世而，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我以前一直覺得，這說詩歌說得太過頭了，一個女人的樣貌，再怎么美，也就是一個女人，都是兩眼一鼻子一嘴巴，能有多大的區別，再美的女人，也不至于叫君主亡城亡國。

可今天我見到你，我算是明白了……那不是胡說八道的，一個女人美到了一定程度，真的會讓人瘋狂，根本沒法抗拒……”

林飛由衷地說著這番話，這一刻他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如今的修為，竟然差點心神失守，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容貌。

千面癡癡地看著他，她從懂事以來，就已經接受了自己是丑八怪的定位，當第一次把真容露出給一個男人看，卻被贊譽成了傾國傾城的美女，還帶給男人如此大的震撼，她根本萬萬想不到。

這使得她受到贊美，既不臉紅，也不激動，只是這么直直地看著林飛，很是意外。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好像心情不錯。

“那你轉過來，告訴我，不是騙我”，千面要求道。

林飛深呼吸了幾口氣，吞了吞口水，終于下定決心，再度轉身，微笑著面對千面。

再一次與女人面對面，林飛終于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像第一次那樣沖擊太大而失控。

可林飛依然不敢去太持續地與千面對視，她的那對眼眸，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讓人巴不得深陷其中，再也不出來。

千面見林飛不像是嫌棄自己的樣子，總算相信了他的話。

“你喜歡嗎？”千面神態一如既往的平淡，“我的樣子。”

林飛咧嘴苦笑，“我想，別說我是個男人，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很難說不喜歡你的樣子”。

千面聽到這話，眼眸波光流轉，嘴角微微抿了抿，好似在那短暫的剎那，有一抹悄然的笑意浮過。

可只是那么不經意的霎那間，連千面自己都無意識地這么一下，就讓林飛差點又心神都陷了進去。

“那我以后……就用自己的樣子出現，好不好？”

“千萬不要！”林飛趕緊打斷了女人的提議。

千面顯然很是不解，無聲地看著他。

林飛幾分求饒地笑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你母親為什么咬定你是丑八怪，不讓你真面目世人了”。

“為什么？”千面其實也想不通，難道母親審美觀不同？

林飛嘆息道：“你自己不能理解，你的容貌如果在世人面前出現，會引起怎么樣的震動！哪怕引發世界大戰我都不覺得奇怪……

我想幾乎所有有權有勢的男人，都會想盡辦法地接近你，把你占為己有，你就像是一只落入狼群的小羊羔，到時候你根本沒辦法正常地生活。

除非你永遠都隱藏在黑暗中，不見任何人，不然的話，你的容貌，就會引來無數人，把你當作他們狩獵的目標。

你母親是知道，她女兒的容貌會成為最大的原罪，所以為了保護你，故意說你很丑，你明白了么……就像為了讓你沒有感情累贅，要讓你無視感情，是一個道理”。

林飛還有一些話沒說，那就是以他的境界，都差點心神失控，那些普通的世俗權貴，見了千面，估計都要瘋狂地無所不用其極了。

要是他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個人的美貌都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這個女人每一個細節，仿佛都是為了征服人的眼球而生，突破了完美的極限。

這也是為什么林飛毫不懷疑，這就是千面本人的原因，這不可能是世上任何女人的樣貌易容過來的，要是世上有這樣美的女人，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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