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完勝
“鬼啊——!”趙秀才心臟猛地一哆嗦,撒腿就跑,“紅巾軍驅趕陰兵進城了!”
這一嗓子,可是把敵樓中所有人都給嚇掉了魂兒。跟人打仗他們雖然怕,卻不至于嚇得提不起刀來。而跟陰兵作戰?已經死成了鬼了,再砍一刀不還是鬼么?原本就殺不掉的東西怎么殺?
說時遲,那時快,趙秀才的話音未落,敵樓內部和四周的兩百多守軍,撒腿跑了一大半兒。剩下的一小半兒里頭,也有多為兩股戰戰,欲走不能的。
到了此刻,千夫長海魯丁才終于緩過神來。嘴里含糊不清地尖叫了一聲,飛身去砍鐵門閘的機關。那東西是控制搖轆和鐵閘的總樞紐。一旦被破壞掉了,鐵閘就永遠卡在了門洞內。在重新修好之前,憑人力絕對不可能再將其提起來。
有李奇這種對淮安城知根知底的人在,哪能允許他的圖謀得逞?“攔住他?!”當即,后者就怒吼著將手中盾牌丟了出去。
“嗚——!”表面包裹著鐵皮的圓盾掠起一陣風,正中海魯丁的后腦勺。將此人砸得向前撲出數步,一個跟頭撲到城墻外,“啊——!”
“殺!”渾身是污泥的紅巾軍弟兄蜂涌而上,鋼刀齊舉,將驚慌失措的守軍看得抱頭鼠竄。“射!”幾個膽子大的元兵在一名牌子頭的指揮下,從敵樓頂層探出半個身子,向下施放冷箭,兩名紅巾軍弟兄倒地而死,身體下面淌滿了紅。
“殺光他們!”劉魁看得雙眼欲裂,大吼一聲,拎著鋼刀撲向敵樓內的木梯。幾名少年帶著各自的親兵緊緊跟上。“叮叮當當”,從底層殺向二層,然后繼續向上猛攻。刀光在燭火下閃爍,血泉在凌晨的微風中像花一樣綻開。
“別戀戰,先放下吊橋,放下吊橋接都督進來!”吳良謀揮刀砍翻擋在自己面前的負隅頑抗者,咆哮著沖向懸掛吊橋的機關。此物竟然是熟鐵所造,鋼刀砍上去濺起一溜火星。兩名躺在地上裝死的元兵忽然跳起來,刀鋒直奔他的左右大腿。吳良謀猛地一縱身,跳到了機關上方。然后看到一個長長手柄,沖著上面就是i狠狠地一腳。
“嗚——!”刀光緊追著他的小腿而來,逼得他無法站立。不得不再度縱身跳到機關的另一側。“嗚嗚嗚——!”手柄迅速動了起來,被一個巨大搖輪帶著,像紡車一樣高速旋轉。一名元兵伸出鋼刀去卡搖輪,被吳良謀一刀削去了半截腦袋。另外一名元兵跳起來去砍吊索,陳德鬼魅般在他身后出現,飛起一腳,將此人直接踹出了城外。
“你守在這里,其他人跟我下去開門閂!”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權力向對方發號施令,吳良謀沖著陳德大叫了一句。然后拎著鋼刀,重新沿著馬道往下猛沖。十幾名從附近趕過來的民壯擋住去路,被他一刀一個,砍得紛紛向下滾去。曾經做過船行大伙計的朱強帶著十幾名船幫弟子跟上來,短刀齊揮,將馬道上下殺得血流成河。
“殺紅巾賊,殺紅巾賊!”更多的民壯在豪強家奴的帶領下,朝著城門撲來。吳良謀根本無暇理睬他們,下了馬道,直撲甕城內門。
甕城里頭也有守軍,像沒頭蒼蠅一般沿著內門洞向外涌。“左軍吳參謀在此,不想死的讓開。”吳良謀大聲喊著,用鋼刀替自己開道。一支長矛刺向他的胸口,被他扭著身子避開。隨即,他整個人和持矛者撞在了一起,將對方撞得站立不穩,踉蹌著后退。
“擋我者死!”吳良謀大喝一聲,鋼刀猛地刺向對方的胸口。刀尖處傳來一陣刺耳摩擦聲,半截刀刃從對方的后心處透了出去,被卡住了,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他松開緊握刀柄的手,一把抓住對方的長矛。然后猛地抬起腳,踹向對方的小腹,“去死!”
對方嘴里噴出一口血,雙目圓睜,氣絕而亡。吳良謀雙手握住長矛中央,風車般左右撥打。刺向他的鋼刀和長矛紛紛被砸開,而他自己卻繼續大步前進。一邊走,一邊瘋子喊出名號,“我是朱都督帳下吳良謀,擋我者死!”“紅巾大都督帳下參軍吳良謀在此,不想死者閃開!”
“紅巾大都督帳下參軍吳良謀在此,不想死者閃開!”“閃開,閃開,擋我者死!”“閃開,閃開,我是吳良謀!朱都督帳下記室參軍吳良謀!”瘋狂的吼聲伴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影,快速向城門滾動。倉促間刺過來的鋼刀和長矛要么走空,要么因為緊張而沒有傷到他的要害。而吳良謀卻越戰越勇,矛鋒、矛桿和矛尾全都變成了殺人利器。凡是被他碰到者,要么當場身死,要么躺在血泊中來回打滾。
“跟上,跟上吳將軍!”朱強帶著十幾名弟兄快速跟過來,沿著吳良謀開出的通道向前推進。在他們身后,則是數以百計的豪強家奴和民壯。然而,他們卻不管不顧,只是努力守住吳良謀的后背。
凡是想從背后偷襲吳良謀者,全都被他們用鋼刀砍翻在地。轉眼間,一行人就殺透了甕城防線,殺到了外門的城洞下,每個人身上的淤泥,都被血漿染了個通紅。
城門洞下,一名漢軍百夫長帶領著十幾名士卒,殊死抵抗。吳良謀一矛捅了過去,被對方用盾牌擋住,緊跟著,三桿長槍從貼著盾牌邊緣同時向他刺了過來。“啊——!”吳良謀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趕緊快步后退,三桿長矛卻如毒蛇般尾隨而至,分別刺向他的喉嚨、小腹和大腿根兒。
“當啷!”朱強從側面沖上,用鋼刀隔偏了其中一桿。另外一名船行來的弟兄則丟出盾牌,將第二桿長矛砸歪,偏離吳良謀的要害。吳良謀自己也用手里的長矛纏住最后一桿,奮力將其向身側推。眼前的盾牌忽然撤去,守門的百夫長冷笑著丟出一把短斧!
“咚!”有面圓盾從天而降,在最后關頭,護住了吳良謀的面門,將短斧隔離在外。緊跟著,陳德雙腳夾緊繩索,像一只蜘蛛般倒吊著出現在大伙眼前。未握盾牌的手里,導火索“嗤嗤”冒著紅星。
“后退!”他大聲提醒了一句,借著慣性,將捆在一起,導火索已經燃燒了一半兒的四枚手雷丟進了城門洞里。然后雙腿猛地松開繩索,凌空朝城門洞內側有磚墻遮擋的位置落去。“轟!”眼前紅光閃動,倉惶后退的吳良謀等人被氣浪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看城門洞里,負隅頑抗的元兵死的死,暈得暈,再也沒人能站起來。
“愣著干什么,還不去開門!”從地上翻滾而起的陳德沖著眾人喊了一嗓子,飛身撲進門洞。吳良謀如夢初醒,也跟著跳起來,連滾帶爬地朝大門沖去。后邊還有鹽商的家奴不甘失敗,叫嚷著試圖奪回城門,卻被朱強帶著麾下弟兄結成刀陣,死死地擋在了門洞外面。
“朱兄弟,往里靠,小心頭頂!”已經放完了吊橋的李奇看得真切,俯下身子朝甕城內喊了一嗓子,然后毫不猶豫地扳動掛釘拍的機關。
“轟!”上百斤的鐵釘拍從三丈高的空中高速砸落,將靠近城門洞內側的鹽商幾個家丁全都拍成了肉餅。
“釘拍下來了,不怕死的別躲!”
“二韃子,嘗嘗滾木的滋味!”
“大石頭,砸你腦門兒!”
渾身是血的劉魁等人從敵樓里又沖了出來,站在甕城四周的墻上,將原本用來對付進攻者的防御設施,劈頭蓋臉地朝試圖奪回城門的防守方砸去,砸得元兵和家奴們抱頭鼠竄,鬼哭狼嚎。
趁著這個間歇,陳德和吳良謀兩個合力拉住門閂的一端,,將其一寸寸向上豎起。一條,兩條,三條。
“吱呀呀,吱呀呀,吱呀呀——!”三條粗大的門閂被移走后,兩扇二尺多厚的木門,被外邊的戰兵合力推動,“轟!”,終于,四敞大開。
“轟!”甕城內的元兵和二韃子家奴立刻失去了繼續掙扎的理由,像蒼蠅般,抱著腦袋向城里逃去,頃刻間,就逃了個無影無蹤。
“耿再成,你帶領盾牌兵去肅清殘敵!”朱八十一一馬當先沖進來,站在甕城中央發號施令。
“胡大海,所有戰兵全都交給你,去給我拿下府衙!”
“劉子云,你帶火槍兵跟上胡大海。聽從他的指揮。”
“朱晨澤,帶領弓箭兵占領敵樓,與耿再成一道駐扎在北門,以防敵軍反撲!”
“徐一,去組織輔兵入城,跟在胡大海身后鎮壓地方,有趁火打劫或者負隅頑抗著,當場格殺!”
“周肖.....”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被傳下去,然后被跟進來的紅巾軍將士毫不猶豫地去執行。當甕城內只剩下了徐洪三等親兵之后,朱八十一才看到了站在城門邊,滿臉得意的吳良謀。“好樣的!”他大笑著走上前,伸手拍打對方肩膀,“佑圖,好樣的!如果沒有你,我軍進不了淮安!啊!佑圖,佑圖——!”
“這次,我沒站在別人后邊!”吳良謀癡癡地沖著朱八十一吐出一句話,身體倚著城門邊緣,軟軟地癱倒。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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