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海英回家聽母親一學，撇撇嘴，“真是會做人，當著我的面可不是這么說的，媽一去，馬上就變了。”

“這你還怪別人，誰你讓好說誰了，吃虧也不出聲，周家是看我不好惹，這才把我當財神爺一樣的送走了。”郭英到底心里是得意的，“你收拾收拾，明天跟著周家的人去鎮里，買東西的時候，別一問你啥都不要，現在還沒有嫁過去呢，干啥為他家省錢，該買的買，就說養姑娘是賠錢貨，這還沒有嫁過去呢心就向著人家了。”

羅永志聽了直皺眉，到底沒有多話。

“媽，你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啥向著人家？有你這么說女兒的嗎？”羅海英堵氣的背身一坐，“他家一直說不買，我還以有死皮賴臉的要？你要是嫌棄我弄不好，明天你跟著去吧。”

“我去就我去，我看到時他們家怎么說不買。”郭英沒猶豫就應了下來，或者說她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一直不好開口，現在好了，姑娘主動開口，她哪里會拒絕，“你要嫁人了，買東西我這個當媽的當然得給你參謀一下，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也就你現在才開口讓家里人幫忙，長了顆傻腦子。”

“好好的話，怎么說到最后就不中聽了。閨女也是要嫁人的了，你也不分分場合。說罵就罵，閨女還要不要臉了？”羅永志把手里的煙頭抿滅。看不下去眼了，“明天閨女就別去了，你跟著周家人去，米家的人明天搬走，也得坐周家的馬車一起走，以后別讓海英跟米蘭接觸。”

郭英被男人說了，心里不舒服，可后面的話讓她覺得自己還是有用的，臉色也沒有那么難看了。“知道了，搬走了也好，看他們到城里怎么活，米蘭一個月能掙三十，還不是繼軍給找的工作，一家忘恩負義的東西。”

“行了行了，這么點事，一直嘮叨個沒完。”羅永志不愿聽她說這些，“海英。你去西屋睡吧，你哥和你嫂子怕是要在那邊睡了。”

羅海英早就想走了，聽到父親開口，輕快的應了一聲去了西屋。帶上門時還能聽到母親不滿大哥總在張家住的話，坐在炕上，羅海英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該從嫂子那里討個主意，輕手捏腳的出了屋。

村里漆黑一片。沒有幾戶人家還打著燈，都早早的歇了。

不時的還能聽到幾聲狗叫聲。好在張家住的不遠又是村子中間，羅海英一路小跑的到了院子外面，見院門沒鎖，才推開走了進去。

還沒有走到窗下時，就隱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窗下，個子不高，看著就是個女的，但還是把羅海英嚇了一跳。

本能的身子往房后一躲，不多時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然后停了下來，才傳來女人的聲音，“繼軍，我知道今晚我不該來找你，我家明天就要搬走了，我這心里總像有個事，要是不當面和你說，心里總放不下。”

黑暗里，羅繼軍緊擰著眉頭，他沒有料到出來上個廁所，會遇到米蘭，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羅繼軍真想扭身就走，到底給她留了幾分顏面。

也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就此把話說清楚了，也省得日后糾纏。

“有什么事你就說吧，不然桂蘭該發覺了。”羅繼軍也不想讓媳婦誤會。

見他這么在乎張桂蘭的感受，米蘭只覺得呼吸一緊，有些要窒息的感覺，平復下幾次情緒之后，才說話，“繼軍，我知道現在怎么解釋都沒有用，可我希望你看在我們這些年的情份上，相信我一次，我只是愛你，并沒有別的想法，造成那些我也沒有想到，對不起，給你帶來了困擾。我知道你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我不怕你恨我，我怕你不明白我的心。”

“米蘭”羅繼軍壓低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怒氣，打斷她的話，“你今天來找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話的話，那咱們兩也沒有什么再說的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繼軍，我知道你結婚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只希望以后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米蘭慌亂的上前去拉羅繼軍。

羅繼軍身子往旁邊一躲，避開她，又往后退了兩步，“米蘭，你既然知道我結婚了，就該明白咱們兩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為了你自己的名聲，你也要跟我保持距離。我也不想再讓桂蘭誤會，你以后還是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找個好人嫁了，工作也好好的上著。”

不再多說，羅繼軍繞開她就往回走。

米蘭只覺得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在割她的心，看著走開的身影，這一刻松手了，這輩子就再也不能擁有了，沒有理智的沖了上去，從后面緊緊的攬住羅繼軍的腰，用盡全身的力氣。

“繼軍，為什么我們會走到今天？怎么辦？我不能沒有你。”

羅繼軍渾身僵硬，用力的掰開腰間的大手，一個大步退開，“米蘭，你到底要怎么樣？你全家搬走了，你可以不在乎名聲，可我的家還有桂蘭的家還在這里。”

黑暗中看不清羅繼軍憤怒的神情，可是從他額角邊蹦起的青筋能看得出來他此時的熊熊烈火，“你走吧。”

若不是看到對方是女人，羅繼軍早一拳打了過去。

米蘭捂著臉蹲在地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你是不是要把所有人都驚動了才滿意？米蘭我告訴你，不管你怎么鬧，我心里都只有桂蘭一個，你就死了那條心吧。”羅繼軍也提高了音量，“退婚的時候我也和你說清楚了，以后你有困難可以來幫我，我能幫的一定幫，你也同意退婚了，還說讓我好好的過日子，那你現在這樣鬧是想做啥？你要是當初不同意退婚就可以說出來，我現在結婚了你過來鬧，你想讓我離婚？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了，我不會離婚，桂蘭是個好女人，我會好好珍惜她一輩子，當初你和我還太小，慢慢你就會明白，那并不是愛，只是習慣有彼此的存在，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羅繼軍煩燥的撓撓頭，“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要是還覺得不妥，我就把桂蘭叫出來，咱們三個一起把事說開了。”

米蘭仍舊蹲在地上哭，羅繼軍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院，因為兩人在后院，動靜又不大，并沒有驚動屋里的人，這次羅繼軍走，米蘭沒有追上去，她是被羅繼軍后面一句把張桂蘭叫出來給嚇到了。

她可以不怕羅繼軍，卻不敢當著張桂蘭的面放肆，張桂蘭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今天把張桂蘭找出來，不用想整個村子都會被驚動，雖然要走了，可米蘭還是丟不起這個臉。

黑暗中，聽不到羅繼軍的腳步聲，米蘭的哭聲也收住了，站起身來抹了把淚，望著前院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扭身走了，借著月色，羅海英能看到米蘭臉上閃過的一抹陰狠來，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也不進院了，算著米蘭差不多要到家了，直接轉身回家了。

廂房里，張桂蘭見羅繼軍才回來，臉色又不好看，奇怪道，“怎么上？難不成撞到鬼了？”

羅繼軍悶聲的坐到炕上，張桂蘭把被都鋪好了，剛洗過腳，見他這樣也不多問，細想著什么事能把他氣成這樣，又是大晚上的。

“晚了，睡吧，明天我跟爸上地。”羅繼軍怕媳婦知道了生氣，想了又想沒敢說實話。

脫了鞋就上了炕，張桂蘭也沒有再深問，拉了燈，昨晚在白松家住，今晚羅繼軍哪里會閑著，一直鬧騰到了下半夜，張桂蘭不滿了的生氣了，他這才歇下。

次日，張桂蘭醒來的時候，羅繼軍都上地了。

孫淑波端了碗雞蛋水過來，“剛打的，趁熱喝了吧，我看到你婆婆坐著馬車跟周家的人進鎮里去了，還有米家的三口人，也不知道一路上會不會吵起來。”

“這還用說，不打起來就好不錯了。”張桂蘭接過雞蛋水，一口喝了半碗，遞回去，“太腥了，媽你喝吧。”

現在雞蛋水可是個好東西，偏張桂蘭兩輩子都受不了這個味，要不是看在母親一大早給自己弄的，她是一口也不會喝。

孫淑波也知道女兒喝一半已經不錯了，把剩下的半碗喝了，“你婆婆昨天來了，看米家搬家，讓我去跟著鬧，我又不是傻子，人家搬人家的家，我鬧騰什么，她就是個鬧事的人。”

“以后她說什么你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不用理她。”張桂蘭才想起來問，“做褲子和衣服試了嗎？”

“試了，都合適。”孫淑波想起自家男人穿上舍不得脫下來的樣子，就忍不住抿嘴笑，“你爸說了，這輩子能穿上女兒孝敬的衣服，死也瞑目了。”

這話說的張桂蘭心里酸酸的，想到上輩子，越發堅定了要好好活的想法，定不能再負了父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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