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隊列訓練
僅僅立正、稍息、跨立三個動作,姚梵操練了一個小時還多,忙的口干舌燥。他手下各個排長倒是精神抖擻,能有機會在姚梵面前管理別人,讓他們感覺很露臉。
“立正!向左看!立正!向右看!
立正!稍息!立正!跨立!……”
姚梵不斷地操演著這幾個動作,看著伙計們生澀的表現,他不由得心里打鼓,自己本打算讓這一百個伙計上午訓練下午工作,可如果按照這樣的進度,恐怕要轉成全日制的訓練才行。
七月下旬的高溫,讓所有訓練人員都汗流浹背,滌棉牛仔布的長袖長褲工作服全都被汗水打濕,變成了藍黑色,貼在每個人身上。白大貴和李石頭二人,穿的是清兵的勇服,照樣是汗流浹背。
“好,現在大家學會了三種正確的站立姿勢,接下來我們學習轉向。”姚梵并不用停止間轉法這樣拗口的語言來描述,只是簡稱轉向。
“大家看我示范,我現在向右轉,看到沒有!向哪邊轉,重心就落在哪只腳上!重心就是你們身子的重量,這重量壓在哪只腳上,重心就在哪里……”姚梵說的口干舌燥,焦慮的看著伙計們。
一番亂哄哄操練之后,大部分聰明的伙計已經掌握了如何正確轉向,需要的只是加以熟練。
姚梵把接下來的訓練交給了五個排長,自己站在那里監督,上午的訓練一直進行到中午,眼看就要吃飯了,姚梵這時命令,全體繞場跑兩圈后才解散。于是伙計們列隊,沿著水泥操場邊緣,兩圈跑下來足有一千多米,一番折騰幾乎要把大家累的中暑。
于是姚梵這才宣布解散吃飯,伙計們立刻放松下來,鬧哄哄樂呵呵的互相聊著。
“東家這是哪一出啊?叫大家陪他站了一上午,你看東家熱的,衣服全透了。”一個伙計觀察到。
“不是說了嗎,這叫練兵,大概是要練得好看些,將來好給東家掙面子。”另一個黑黝黝的伙計解開上衣扇著風說。
“既然是給東家掙面子,那沒說的,咱一定好好練,不就是站么,又不要干活,我能從早站到晚。”
“廢話,只要管吃管喝,我能站一個月你信不?不過東家教的這個站法倒是怪累,身子板挺得太直了,俺都不習慣。”
至于白大貴和李石頭這兩個韋國福派來的親兵則實在忍不住了,跑上來找姚梵。
“姚爺,剛才人多,我沒敢駁您面子,您這么練不對啊。”白大貴苦著臉道。
“那要怎么練?”姚梵問。
“姚爺,您只要教會這些伙計排隊和走路就行了,這么老是站著可沒啥意思。站和轉身是人天生下來就會的本事,何必再練,姚爺您看您,都把自己個累的渾身是汗了。”白大貴道。
“姚爺,您是不是要操練個什么陣出來?要是那樣可就不必了,那啥魚鱗鐵甲陣、三才鋒矢陣、六合八卦陣的,都是演給下來視察的督軍看的,那是綠營拿來混餉的本事,真要打起來,誰還記得那球,操刀子上唄,全靠一股子狠勁。東家有空練這些,不如找個正經的槍棒教頭,也練些真本事。”李石頭解釋道。
“我倒不是要讓大伙練出個啥大陣名堂,只要能讓大家站有站樣,整齊劃一就行,隊伍整齊了,紀律才有保障。”姚梵道。
“話說回來,大貴、石頭,你們倆都是老兵了,倒是不必再練這個,韋將軍叫你倆過來可不是受罪的,這么著,你們幫我去張羅個軍樂隊出來,我給你們撥經費。”姚梵試探地問道。
“啥軍樂隊?”白大貴愣愣地問道。
“就是找幾個會吹笛子、嗩吶、喇叭的來,等我的鄉勇練成之后,進進出出有個樂團吹吹打打,倒也熱鬧。”
“奧!原來姚爺喜歡這個!這個好辦!交給我們吧!這十里八鄉的,哪個會吹會打,我兄弟二人全都知道。”白大貴高興地接下這個活。
“姚爺高明!以后出門帶幾個會吹會打的,既能給大伙提神,又能解悶,走路不累。”李石頭也相當認可姚梵的主意。
“那就這樣定了,以后我每個月給你倆二百兩銀子經費,由你倆負責訓練軍樂隊,回頭我在城里給你們找個辦公的地兒,當做鄉勇團的衙門,你們在衙門里給我當會辦。”姚梵笑道。
二人大喜,連忙謝過姚梵。
“大貴,你說姚東家是不是要把我們支開?”離開姚梵,回城路上,李石頭問道。
白大貴擦著汗道:“有銀子拿,有事兒管,還清閑,你還想啥?姚爺這是給咱將軍面子,才給咱倆安排這樣清閑差事,不然你愿意去大日頭里曬著?練那些變著花樣站的玩意兒?”
李石頭想起剛才那幾乎把胸腔子跑炸的一圈,嚇得道:“我當然不愿意,挺胸站著雖然累嗎,但總還好說,可要是再像剛才這么繞著操場跑一大圈,我非暈過去不可!”
姚梵安排的中午伙食很清淡但是管飽,饅頭配冬瓜蝦米湯敞開吃,伙計們一個個吃的肚子滾圓。
姚梵讓排長們帶自己未來的士兵們去新蓋的板房里睡午覺,他最終還是決定,采用全日制脫產的訓練方式,這就意味著,下午還要繼續訓練。
姚梵叫上自己的核心伙計,也就是曾經和姚梵一起參與械斗的大伙計們,在倉庫里開會。
“訓練了一上午,大家都辛苦了。咱們能夠得到操練鄉勇的機會,這是天大的好事,今后咱們的鄉勇團練起來后,就不怕郭家來尋仇了。”姚梵道。
“東家說的是。”李海牛等人紛紛擁護。
“我宣布一下,今后大伙計的月例銀子照舊,另外所有參加鄉勇團訓練的人,每月加二兩銀子的補助。
另外,咱們姚家莊的板房建設已經差不多了,一區的200間房子已經全部蓋好了,二區也已經蓋了一半。我昨天看了一下,質量很好,頂上也鋪了我上次帶來的油毛氈,就是下雨也不怕。咱們現在安排一下,今后除了少部分伙計,咱們其余人就不用回城住了,全都住在莊子里。這幾天咱們把所有屋子收拾一下,架上床,再把城里大宅的鋪蓋卷都搬來這邊。”
“東家,咱們鄉勇團平日里有啥事情不?要是今后天天這樣練,我這木工班班長可沒空管工地了,要不去盯著那幫小子干活,我心里不踏實啊。”二排長李君道。
姚梵一想也是,但軍事訓練顯然重要得多。
“所有參加訓練的班長,暫時不要管工地了,你們每人從自己工地上的班組里推薦一個代理班長,幫你們管著工地上的活。”
姚梵頓了頓,又道:“今后所有伙計都可以把家小接來,但是不能自己親自去,得托人去跑,畢竟現在訓練和建設任務都很重,離不開人。”
“俺家里沒人了。”李君道。
“想要成親的,也可以報上來,咱們商號可以托媒婆幫忙,讓大家在這里成親安家。”姚梵這次回來聽李海牛說,工地上經常發生伙計之間產生口角甚至打架的事件,甚至還有伙計拿了月銀后去光顧妓院的。姚梵覺得這都是無處發泄的荷爾蒙在作祟。
“俺想成親!”李君第一個報名。
“俺也想成親!”劉進寶立刻道,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俺現在有東家給的月銀了,俺愿意添點錢,求媒婆給俺找個屁股大的。”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屁股大好生養。”
賀世成靦腆地顯擺道:“俺這次回來才知道,俺家里已經幫俺說了一門親,聽說屁股不小。”
這話題一展開,倉庫里頓時有些混亂,姚梵的這幫核心伙計紛紛表示自己想要成親,同時表達了對劉進寶觀點的認同,愿意多添銀子找屁股大的。
姚梵見偏題太遠,急道:“這個問題就先說到這里,我會盡量要求媒婆找你們喜歡的。但我不管你們是自己找老婆,還是托商號幫你們找,都不許找裹小腳的,那樣的女人走不得路,和咱們這些要做生意走南闖北的人不合適,再說了,裹小腳的女人都干不了活。”
眾伙計們紛紛同意,除了少數幾個人有點惋惜,據他們說,稍微富庶些人家的女兒都裹小腳,他們現在一個月十兩工錢,屬于很有面子的大伙計,想要討個家里富庶些的女子。
姚梵堅決抵制這種思想:“你們大伙計要帶個好頭!不要搞特殊化!”
李海牛堅定擁護姚梵的一切主張:“誰娶小腳女人,就是和東家唱反調!就特么滾蛋罷!”
于是剛才表示惋惜的幾個伙計紛紛聲明,為了擁護東家,自己的一點私心完全可以拋棄。
姚梵從自己包中取出一疊照片,是姚爸上次幫姚梵沖洗的那些人像照,上面都是姚梵手下的大伙計。
“這些照片我早就拍好了,一直沒給大家,現在我發一下,大家留著做個紀念。”
“哎呀!東家!這不是俺嗎!”賀世成大驚小怪地喊道。
“啊呀!這是俺!太像了!跟活的似的!”李海牛也不淡定了。
“這是什么法術?咋這么像我?我臉咋這么圓,我后面的那個人不是劉進寶么,他手里拿個紅的是啥?”周第四不停地贊嘆。
只要是拿到自己照片的伙計,一個個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亂糟糟的一片議論,都猜這是什么法術,能把人和顏色活生生映出來。
姚梵生怕他們覺得這是攝魂的邪術,解釋道:“這是西洋照片,是拿照相機拍出來的,照相機就是我經常掛脖子上那個東西,那個東西能記住景物和人像,然后印在紙上,這是一門學問,可不是妖法。以后我可以教你們拍照片。”
聽姚梵這樣說,大家心里都存了想頭,希望哪天能跟東家學學這門手藝。
姚梵道:“這照片是對大家的獎勵,今后誰只要是大伙計了,我就給他拍一張照片,誰要是結婚了,我就幫他夫妻合拍一張照片,也好子孫萬代的傳下去,讓你們后人都知道自己祖宗長得啥樣。”
被姚梵這樣一說,照片的價值頓時顯得珍貴起來,伙計們手里拿著照片,感覺像是拿著傳家寶,放在哪里都不合適。
姚梵道:“照片也看過了,都拿回來吧,我幫你們收在包里,省的弄丟了。”
收好照片,姚梵道:“今后的訓練每天都要進行,不能偷懶,各個排長要監督自己的手下。白大貴和李石頭被我送去城里了,他們所在的兩個排要補上兩個人,李海牛你回頭去挑兩個聰明的,晚上單獨教他們。”
姚梵又取出自己在回青島的路上編訂的訓練大綱,交給李海牛。
“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就按這個大綱練,上午先練一個時辰的隊列,之后是體能訓練,打熬出一副好身板,以后打起來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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