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風掣紅旗大地翻(八)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姚梵以手附額望了望500米外的平度城樓,他甚至懶得用望遠鏡。
“桂八你看見那該死城門樓子和兩邊的箭樓了嗎?敵人會在里面用子彈和弓箭殺害我們的兄弟,給我用高爆燃燒彈敲掉它們。”
“主席,他們活不了!”桂八嚼著深秋里已經嚼不動的米草狠狠道。
現在桂八的炮一連對直瞄狀態下的炮擊非常有心得,在一發試射打進城內后,稍作修正,第二發就擊中了城門樓子正面斜頂,只見整個屋頂立刻炸了開來,劇烈燃燒的鋁熱劑把無法撲滅的大火四濺蔓延了整個屋頂,四周城墻上的清軍亂紛紛喊叫著救火。
桂八再接再厲之下,城門樓子前后中了三發高爆燃燒彈,火光沖天中,結構被炸爛的門樓再也承受不住那足以燒斷鋼鐵的化學火焰,突然就歪斜著向一邊坍塌下去,激揚起一片塵土和熊熊大火。征集來的家丁與市民在清軍用刀槍驅趕下手忙腳亂的救火。
看見城樓轟然倒塌,戰士們笑的前仰后合,興奮地叫著好,吹著口哨,舉著步槍歡呼,人人躍躍欲試,想要立刻開始進攻城門實施爆破。
當城樓中彈時王正起恰好沒在里面,躲過一劫的他站在城墻上,苦著臉用手里單筒望遠鏡看得分明,他發現遠處膠賊的陣地上似乎只有那么四個小炮。
“是的,只有四個。”他確認了。
“那炮如此矮小,每發也無甚火光,居然威力如斯??!!三發就炸塌了城樓,打得還奇準!”王正起驚訝不已。
驚訝和憤懣中,他咬了咬牙,再不遲疑:“來人啊!殺黑狗,將狗血淋到城墻外面防炮!”
病急亂投醫的王正起還是相信,那小炮的威力來自于某種妖法,否則就不科學了。昨晚他仔細研究了姚梵的名字,覺著此名與妖法二字發音近似,愈發覺得這其中充滿了玄機。
“蒙古騎兵說他是個妖道,我看靠譜!”王正起現在已經和之前兵敗報信蒙古的騎兵達成了一致意見。
昨日戰后一路潰逃,王正起跑回平度就立刻點檢兵馬,發現全軍八個騎兵營損失不大,僅少了二百多人,不過是一個騎營的兵力,而四個步兵營就比較慘,陸陸續續逃回來的士兵只有一千三百多,缺了六百多人,臨時抓差當壯丁的輔兵數量就更加糟糕了,僅有四百多人逃了回來,其他人居然失散的無影無蹤,不知這些蠢貨跑去了哪里。好在輔兵可以通過抓丁迅速補滿,相比之下,王正起只是心疼自己的戰兵和丟失的洋槍。
姚梵生怕城中騎兵沖出來,一邊用步話機提醒四個營記得要用機槍組成交叉火力封鎖城門,一邊命令桂八繼續對城墻上的清軍進行炮擊。于是城頭兩側的箭樓也相繼中彈,爆炸起火,城頭上清軍驚慌的喊成一片,而姚梵的部隊則再次爆發出歡呼。
李海牛等各營長戰前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營的爆破組、火力組、突擊組、預備隊,尤其是正面的李海牛一營,已經進入了攻擊位置,只等姚梵一聲令下了。
姚梵等的心焦,不再等待其余三個營各就各位,命令李海牛道:“你們一營先打起來再說!我們這里給清軍的壓力越大,其余三營進攻阻力就越小。”
“是!”
王正起全身披甲蹲在城頭,從城墻垛口觀望著南面姚梵的動向,見姚梵分兵幾路實施圍城,心中也猶豫此時是否該派出騎兵進攻。但一想到昨天的戰斗之后負責左右兩翼包抄的徐自向和王正泰兩個騎營回來紛紛訴苦,稱膠賊彈如雨發根本無法靠近,作為主官的他們也險些丟了性命。于是王正起最終決定,今天讓騎兵埋伏在城內。
“等膠賊久攻不下,槍子匱乏撤軍之時,我用騎兵傾巢沖出,殺他個片甲不留!”王正起對于自己策劃的戰術很滿意。
說到底,王正起還是不信區區千人不到的膠賊能攻破他把守的平度城,畢竟守城要比攻城方便多了,沒有十倍兵力進行包圍,王正起不信姚梵能奈何得了他大軍駐守的堅城。
姚梵命令道:“炮一連繼續對正面城墻上的清軍實施打擊,特別是城門附近的,千萬別讓他們有機會對爆破組開槍射箭。
炮一連在直瞄條件下從容不迫的換上鋼珠殺傷彈,對城墻上密集防御的清軍開始了炮擊。
王正起在城頭發號施令,一邊調動步槍各哨準備狙擊姚梵那三、五人一組稀疏靠近的散兵,一邊聽取其余三個城門發來的敵情匯報。突然間!一顆炮彈居然詭異的從上方落下,正炸在王正起面前。
站在城頭不遠處督戰并組織兵勇對炸塌起火的箭樓救火的參將胡遠達在爆炸一瞬間親眼目睹了王正起的消失,戰后他描述:“硝煙過去,城墻步道上出現了一個大坑,中心焦黑空無一物,墻邊磚砌的箭垛炸塌了五步之多,十步外到處是焦黑與鮮紅混雜的血肉,十五步外滿地是殘肢斷臂和渾身燒焦的尸體,二十步外的地上躺著渾身鮮血的士兵,正在瘋狂的滿地打滾,哭聲慘不忍聽。”
胡遠達傻傻的站在五十多米外的城墻一角呆立了片刻,突然!他扭頭!拔腿就向城下奔去,一邊跑一邊失心瘋般狂喊“將軍死了!王將軍被膠賊炸死了!”
城頭幸存的清軍見到這個血肉地獄,又看見胡遠達逃跑,哪里還站得住,一時間如開閘放水般順著跑馬坡和步道從城頭傾瀉而下,涌入城內。
姚梵在望遠鏡內看見南邊城頭站著的清軍突然一下子沒了,對李海牛道:“趕緊通知一連,叫胡廣亭小心些,清軍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李海牛也放下望遠鏡,皺眉道:“大概是為了躲子彈蹲下了,準備等我軍靠近了再一起站起來射擊。”
“有道理!”姚梵贊道。
胡廣亭已經習慣于爆破了,當城門炸開后他站在門邊城墻腳下,熟練地吹著鐵哨指揮全連發動突擊。
可還沒等突擊群的先頭部隊跑上來,胡廣亭就聽見城門里傳來馬蹄聲!
“壞了!清軍騎兵!”胡廣亭知道騎兵的利害,他迅速從腰際拉開繩扣,抽出一顆手榴彈拉響后,探手扔進了城門洞子里。
“同志們!把手榴彈拿出來!”胡廣亭對身邊爆破組的戰士們大喊。
向城門沖來的正是清軍一個騎哨,25匹戰馬剛剛沖近被炸的粉碎的半尺厚實木鑲鐵條城門,就看見城門中再次發生了爆炸,頭前兩匹戰馬頓時受驚,頓足甩頭之下,將馬上的騎兵摔得飛了出去。
胡廣亭在爆炸后探頭看得真切,又抄起一顆手榴彈跳到門口,準確的扔進城門里不遠處亂成一團的馬隊中,隨即立刻躲回了門口。
爆炸聲再次響起,夾著馬匹的悲鳴和清軍的慘叫傳出。
眼看得手,胡廣亭一不做二不休,又扔了兩顆手榴彈進去清場,爆炸后已經看不見有敢于露頭的清軍了。
“機槍組突前!后面注意隊形散開!”胡廣亭開始帶著教導連向城中發動突擊,這一次他比較謹慎了,害怕沖得太快被清軍騎兵從城里小巷沖進大道,突然襲擊下造成傷亡。
按照部署,胡廣亭沖進城門后立刻分兵上了城墻,居高臨下的架起機槍,對城內實施火力控制,對三人一組分散前進的士兵們提供火力支援。
姚梵在步話機里不斷得到報告,在各營的迅速包圍下,四個城門都被相繼炸開,王正起的振字12營被全部堵在城里了。
“對負隅頑抗的敵人要堅決擊斃!把他們的斗志完全打垮!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接收俘虜!”姚梵命令道。
拿下四門后他便松了口氣。
姚梵淡淡笑道:“只要把機槍架上城墻就能控制全城,接下來就是清掃工作了。”
清軍并沒有踞城死守的決心和工事,無論是街心堡還是地下道、房頂的火力點或者院落連成的游擊房,統統沒有。這讓姚梵下發的步兵連排戰術沒了用武之地,各部隊的打法簡單的令人發指。而清軍往往是一聽見槍聲就慌不疊的從人擠人的巷子中跑出來投降,一聽喊說要扔手榴彈炸死他們,就從院中乖乖走出來求饒乞降。步兵和騎兵們在解放軍的兇猛火力下全無一絲氣概,拱手獻上武器和戰馬,聽憑發落。
當姚梵進城時,衙門前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上千人的清軍俘虜,一個個雙手抱頭蹲坐在地上,大概是害怕姚梵屠城的緣故,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姚梵拉著便攜式音響走到縣衙前,開始發表占領演說:“大家不要害怕,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是革命的軍隊。
你們可能要問,啥叫革命?啥叫解放?那我現在就跟大家解釋一下……
……現在大家明白了吧,革命就是要推翻滿清皇帝的統治,解放全天下的勞苦大眾……
……你們眼下可能不相信,那也沒關系,那你們以后到了戰俘營可以慢慢的了解,看看我們革命軍隊是不是都是清一色的勞動人民出身,軍官們是不是都是清一色的勞苦大眾……”
完成一個十分鐘的簡單演講后,姚梵命令對戰俘實施身份鑒別。
負責看押俘虜的周第四報告道:“主席,一共俘虜了穿清軍號服的兩千八百零七十二人,城內擊斃了三百多號人。我估計還有些清軍脫了號衣躲在民居里,眼下正準備在挨家挨戶的搜查。”
“搜查工作和騾馬大車的征集工作同時展開,把全城所有騾馬和大車統統集中起來,咱們要趕緊把平度城的糧草和銀餉搬空!”姚梵道。
“是。”
“完成身份鑒別后把士兵和軍官分開看押!對所有異動分子立刻處死!交頭接耳的也一概槍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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