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風掣紅旗大地翻(二十六)
已經結業的早帆青年干部培訓班出人意料的成功,一百多名學員中,軍隊干部以外的讀書人只有幾名年輕人選擇離開,占比不到兩成,這讓姚梵大感欣慰。留下來的知識青年們被姚梵安排在了總參謀部下設的各個委員會中,尤其是蘇三姐負責的教育文化委員會,得到的青年干部最多。
姚梵的山東公社是個徹頭徹尾的軍事化集團,在完成了戰役部署之后,僅用了兩天就完成了出發前的準備工作。
在1876年2月11日,正月初六的這一天,披覆白雪的膠東大地上,一面面鮮紅的黨旗在烈烈風中被扯的嘩嘩作響,山東公社的部隊猶如一道奔涌的黑色鐵流,源源不斷地向西流淌,載著輜重的騾馬大車跟著部隊,無窮無盡的從即墨城中開出,人、馬、騾、驢一切的活物都從口鼻中噴出白色霧氣,在道路上連成蒸騰的一線,整個大地都在腳步聲和馬蹄聲中變得歡悅起來。
原野上寒風的呼嘯聲被嘹亮的歌聲所淹沒,穿著厚實冬裝棉服的解放軍熱情飽滿,按所在連隊的號令排成一列列縱隊行進在官道上。
擔任先頭部隊的一團一營是清晨五點出發的,他們懷里揣著熱饅頭走的飛快,下午兩點不到就抵達了即墨以西四十公里外的膠縣,營長羅齊仁命令全營三個連依次用二十分鐘解決個人問題后,立刻對膠縣發動了攻擊。
一個火力支援連隊以散兵狀態包圍城池,用步槍對準頭發起了火力壓制,擔任突擊任務的連隊爆破進行的有些不大順利,清軍不知怎么的,居然從之前的各個城池戰斗中總結出了些經驗,在城門后面堆積了不少條石和泥土。
羅齊仁勃然大怒,命令用三十公斤tnt包進行二次爆破,這一次的爆破把大地震得劇烈抖動起來,沖擊波帶著粉塵和碎石從城門洞的兩頭噴射而出,碎石打在百米外戰士們的鋼盔上劈啪作響,城門后的十幾名清軍被碎石濺射的血肉模糊。
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這次爆破居然導致了整個城門洞子轟然倒塌,城門兩側城墻外包裹的磚塊被成堵的震塌,露出里面包裹的厚厚夯土。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每個連級干部的警衛員都學會了吹號,姚梵從現代定制的軍號鐵質鍍銅金光燦燦的外表下,里面的簧片聲音極響,吹奏出的沖鋒號足以令世界上任何一個這支軍隊的對手膽寒,“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嘀嘀嗒嘀”
擔任突擊部隊的一連一百多名戰士按照三個排分成三個散兵縱隊,提著步槍奮力攀爬著城門和城墻坍塌后形成的如小山一般的磚石泥土堆,戰士們一邊沖鋒攀爬,一邊向兩邊沒有坍塌的城墻上和城內遠遠地投擲著手榴彈,槍聲與手榴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膠西如同一個被剝了殼的雞蛋般被一群身穿國防綠的人潮淹沒。
膠西縣城的規模很大,除了外城還有內城,可是縣令臨時招募的幾百勇兵在外城被攻破后便毫無戰意可言,除了投降便是到處竄逃,縣令見到大勢已去也不再抵抗,乖乖的投降了,這次投降距離他上次向朝廷報捷僅僅過去兩個多月。
當晚,姚梵全軍進駐膠西。
“明天一早,四團二營留守膠縣。一團、二團、四團一營、騎兵營和炮兵營一連繼續向西進攻高密。我帶三團五團和炮兵營二連三連向北進攻平度。西路軍由李海牛負責總指揮,李君和周第四擔任副指揮。”
“是!”
第二天中午李海牛就拿下了高密,按照作戰計劃,留下周第四和他的四團一營防御高密,一團二團也不進城,在城外吃飽之后毫不停留的分別向安丘和濰縣進發,李君負責進攻安丘,李海牛則準備在濰縣附近等待姚梵的北路軍和攻下安丘后前來會師的李君。
姚梵則在當天傍晚抵達了平度城。
當平度同知金汝春發現姚梵卷土重來時,他的心情復雜極了,除了派出快馬向濰縣求援之外,他沒有做任何城防方面的準備。
金汝春是個明白人,上一次有王振起四千多齊整的兵馬都沒能抵擋住姚梵,這一次只靠幾百臨時招募的兵勇和衙役,全部填上去也不夠死的。
姚梵似乎知道金汝春的想法,在晚上六點多鐘抵達平度之后,七點多鐘時命令三團二營營長王光興:“王光興你去爆破一下城門試試,如果守軍在城頭開槍射擊那就退回來,如果敵人不開槍就直接沖進去。”
結果當王光興手下爆破組輕松炸開城門之后,城頭上空掛的燈籠邊居然立刻站起了一名搖白旗的兵勇。
這一結果使得北路軍得以進城過夜,而不用睡在寒冷的城外大點篝火。
重回平度的姚梵顯得很和藹,他面帶微笑的扶起在府衙跪接的金汝春,贊揚了金汝春的不抵抗政策之后,說道:“老金啊,一回生二回熟,咱們也是老熟人了,你不必拘束,我問你,我這次來,老丁他知道不知道?”
金汝春的臉色蒼白,他苦著臉道:“下官不敢隱瞞,姚主席兵臨城下之時,快馬已經奔往濰縣報信。”
姚梵道:“那你知道,老丁在濰縣的兵力如何?李鴻章的淮軍到了沒有?”
金汝春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姚主席,如今青州大軍云集……唉……您要是不寫那革命軍就好了,本來朝廷要招安您,我帶著兵部旨意和丁軍門的書信都走到半路了,結果丁軍門不知怎么看見了您寫的革命軍,立刻把我召回了,還臭罵了我一頓,唉……”
“你覺得我會接受招安嗎?”
“可是?”
“我上次把實際情況告訴你,就是希望淮軍能夠來的晚一點,讓我好先有個準備,如今我既然準備好了,有沒有招安也就無所謂了。”
“姚主席覺得十拿九穩?”
“舍我其誰。”
姚梵說完這句話,便吩咐戰士們把金汝春押下去。
次日姚梵留下三團三營駐守平度,大軍再次啟程,直奔昌邑而去。
行軍一夜之后,大軍在昌邑城下扎營放哨,準備天明時攻城。
告急求救的快馬將失敗的消息一一送到濰坊,駐扎在這里的李培榮和莫祖紳心急如焚,可又不敢分兵出擊,在王正起全軍覆沒后,李培榮、莫祖紳手中僅有培字營、紳字營加上一個丁寶楨的撫標親兵營,一共四個步兵營四個騎兵營罷了。
李培榮作為暫攝總兵官,目前統領丁寶楨手中僅剩下的這些兵馬,他深知,如果這些兵馬有失,丁寶楨在朝廷眼中的地位將一落千丈。
“莫兄,膠賊如今從東南兩路西進,這可如何是好?”
莫祖紳剿過捻,深知但凡農民起義,一開始總是聲勢浩大、士氣高漲,他道:“我看不宜出兵。膠賊方才起事,必然裹挾眾多亡命之徒,貿然出擊勢必兩敗俱傷,不如依靠濰縣的城防,用堅城硬寨消磨賊軍士氣兵糧,如今方才開春、天寒地凍,膠賊之所以早早出兵,無非是因為存糧將盡,要出來打秋風罷了。”
李培宗深以為然:“莫兄所說正合吾意。我已向青州求援,李大人的七千多兵馬眼下正在青州操演,那里還駐著五個滿洲正黃鑲黃旗的騎兵營,隨時能解我濰縣之困。”
于是在李培榮的坐視下,姚梵出兵第四天上,安丘和昌邑也分別被拿下,北路軍和西路軍在濰縣城外實現了會師。
“一團全體到齊,請主席指示!”
“二團一營二營到齊,請主席指示!”
“騎兵營全體到齊,請主席指示!”
“炮兵營全數匯合到齊,請主席指示!”
姚梵在帳篷中對騎兵營營長奚大虎道:“奚大虎,你說說你們騎兵營的情報。”
奚大虎自從白馬會并入山東公社后,一直處于興奮和焦慮之中,興奮的是姚梵把唯一的騎兵部隊交給他手中,讓他感覺到沉甸甸的信任,焦慮的是姚梵手下的步兵軍官普遍的沒把他放在眼里。因此奚大虎卯足了勁,想要打出自己的地位。
“姚主席!”奚大虎上前抱拳。
“咱們革命軍人還是敬禮吧。”姚梵笑著說。
奚大虎臉上一紅,連忙立正敬禮,說道:“如今打到濰縣,清軍各處路卡都嚇得聞風而逃,我們騎兵營抓了幾個舌頭,審問下來才知道,現如今濰縣有四步四騎三千多兵馬,和主席您猜的一樣。”
“青州呢?聽說那里的清軍集結的厲害。”姚梵問。
“主席,青州眼下可是個馬蜂窩,常英的樹軍六個營三千多人全來了,聽說這新樹軍是前幾年剛募的,一半都是山西人。周盛傳的盛軍這次來了六個營,兩步四騎,也是三千多人,他們還從天津帶來了一個洋炮隊,加上青州本就有的五個滿人騎兵營,總兵力八千多人那!”
見姚梵不語,奚大虎告誡道:“主席,那周勝傳詭計多端,又有一個洋炮隊,咱們不可掉以輕心。”
姚梵哈哈一下,轉首對帳篷里的軍官們說:“你們知道那盛軍勇歌里怎么唱的嗎?”
“那歌里第七條說‘第七技藝要勤操,操了矛桿又操刀,洋槍磨得明晃晃,免得臨事上陣慌。”
聽姚梵說完,所有軍官們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李君笑著說:“磨他個鳥!明日上陣,我一槍打爛他腦袋。”
五團的新任副團長張二炮道:“還矛桿大刀呢,咱不等他近身,就能一槍打死他們。”
姚梵道:“不要輕敵嘛,人家現在也不用冷兵器了,你們沒聽人家唱嘛,都磨洋槍了,厲害的很。”
劉進寶樂的合不攏嘴:“那趕明兒咱就把他們的洋槍都繳了,看看究竟磨得光不光。”rg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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