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的眼瞳也被這些潔白的雪花染白。自從知道用眼快,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追不到最快更新了
對方剛剛的一擊,已經擊斷了他兩根肋骨,對他的內腑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他也十分清楚,即便他一開始就動用真正的修為,也未必能夠殺死這名蒙面黑衣男子。
因為對方竟然是一名在長陵比較罕見的符師。
而且對方在第一次出手的時候就報了速戰速決的主意,所以出手便是大量消耗真元的符箓,這種純粹境界上的力量碾壓,便令他無法抗衡。
然而他并非是普通的修行者,他對于某些氣息,尤其是他熟悉的一些氣息的感知,卻是比他對面的這名符師強大得多。
他臉上的冷漠和平靜是真正的冷漠和平靜。
因為他的確是在等待著一個可以近身殺死這名符師的機會。
而機會就在現在!
就在這些潔白的雪花剛剛伴隨著天地元氣的凝聚而生成,漂浮在他的頭頂,邊緣開始鋒利但還沒有鋒利到足夠程度的這一瞬間,一條灰影無聲無息的從蒙面黑衣男子身側的屋檐下飄落了下來。
蒙面黑衣男子的念力正在控制著他面前的這些雪花,但他畢竟是久經殺陣的強者,在這一瞬間,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來自背后的殺意,想到這是又一次沒有預料的意外,他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利嘯,一直籠在衣袖里的左手里驟然出現了一柄在黑夜里沒有絲毫反光的短劍,一劍往后方沖來的灰色身影刺去。
雖然是倉促之間的應對,然而這一劍刺出的瞬間,黑色短劍的劍身上還是涌起了一層強勁的真元,轟的一聲,一道平直的劍氣急劇的從劍尖沖出,狠狠刺穿冷冽的空氣,就像是這柄短劍瞬間變成了一柄粗直的黑色長矛。
然而讓這名蒙面黑衣男子沒有想到的是,他身后這條灰影竟然絲毫不閃避這一劍,反而是用整個胸膛,朝著他這一劍壓了上來,同時一道無比狠辣的劍光,也朝著他的后頸狠狠斬落!
這名蒙面黑衣符師平日里絕對不會害怕這種狠辣的同歸于盡的打法,然而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輕易死在這里,于是他的喉嚨里再次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雙腳下真元涌動,整個人頃刻間變成了一片落葉,在極局促的時間里,輕柔的往一側飄讓,避開了身后這偷襲的一劍。
丁寧已經在疾進!
在這名符師左手劍反手刺去的同時,他的身體已經直直的往前沖出,他沒有呼吸,只是屏住一口氣,盡可能的在一瞬間迸發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沉重的雪片在空中還停頓著,還不夠鋒利的邊緣這一瞬,也在他的臉上和雙手上割出了無數條細細的血口,但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就在這名蒙面黑衣符師像落葉般飄出十余尺的同時,他已經距離這名符師不到一丈。
蒙面黑衣符師一聲厲嘯,整個身體往一側的屋檐掠去,與此同時,他的念力再次集中在他和丁寧之間的區域里。
他已經覺得這里越來越失去掌控,已經根本不想管身后那名不要命的劍師,只想瞬間將丁寧殺死,然后離開。
那些潔白的雪片再次震動起來,即將化成一片可怕的風雪。
就在這一瞬,丁寧已然出劍。
他的身前帶起一蓬劍影,墨綠色的光焰里,如有白色的野火在燃燒。
他的人和蒙面黑衣符師距離還有一丈,他手里的劍只有兩尺長度,以他目前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觸碰得到對方。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蒙面黑衣符師的臉上一陣劇烈的刺痛,雙目更是無法睜開。
當冰冷的寒意從他的血肉中滲入,他頃刻反應過來,丁寧竟然是用劍勢拍擊了許多雪片,以驚人的速度彈射到了他的臉上。
更讓他心寒和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在他的眼睛無法睜開的這一瞬間,他的念力竟然無法感知到丁寧的存在!
他的感知里,只有后面那名瘋狂沖來的劍師。
丁寧身上的一切氣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一股血腥氣突然從身下涌起。
這名黑衣符師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強行睜開眼睛,一聲厲喝,左手的黑色短劍往下方削去。
模糊的視線里,他只見那柄墨綠色的殘劍,正斜斜的刺入他的右側大腿內側!
他的黑色短劍再次迸發出強大的劍氣。
然而為時已晚,森冷的涼意已經深入骨髓。
墨綠色的殘劍極其迅捷的挑斷了他的數根重要的血脈,急劇的退出,帶出噴泉般的鮮血!
黑衣符師眼神震駭,手中黑色短劍折轉,往下斬向丁寧的頭顱。
轟的一聲震響。
丁寧的身體再次往后倒飛出去。
黑衣符師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到了極點。
他不能相信丁寧還活著。
他不能相信丁寧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封住自己的這一劍反擊。
也就在此時,他身后的那條灰影手里的劍光,已經再次落到他的身后。
因為境界上的天然差距,黑衣符師右手的衣袖往后狠狠拂出,一股真元帶著數十片還來不及徹底形成的符雪,如同一股大浪狠狠沖在身后這條灰影的身上。
一聲悶響先行發出。
這條灰影胸口的衣衫全部被真元拍擊得粉碎。
緊接著,十余道嗤嗤的聲音響起。
這條灰影的胸口血肉上,出現了十余個狹長的血洞,依稀可見碎裂的白色雪末在急劇的融化。
然而這條灰影卻是說不出的悍勇。
在這樣的清醒之下,他的喉嚨里只是發出了一聲悍然的悶哼。
他手中的長劍只是略微偏離了一些方向,狠狠斬入了蒙面黑衣符師的左肩。
蒙面黑衣符師眼神驟變,他像一頭末路的野獸般嚎叫起來。
他左手的黑色短劍刺向這條灰影的心脈,然而因為大腿部大量的失血帶來的眩暈和左肩的力量沖擊,他的這一劍也發生了偏差,刺入了這條灰影的肩窩。
這條灰影也厲吼了起來。
他手中的長劍再次揚起,不停的斬下。
一劍!
兩劍!
一蓬蓬的鮮血不斷的從蒙面黑衣符師的肩頸部不斷的噴出。
蒙面黑衣符師落地,無法站立,被這一劍劍的力量壓得直接跪倒在地。
他左手的短劍揚起,右手五指也不斷的抖動。
然而無論是他左手的短劍還是右手間的真元,卻始終差著一點力氣,無法伸出。
在第五劍落下之時,他終于頹然的坐倒,雙手垂下。
他腦海的最后的意識里,全是悔恨和難以理解。
因為在今夜的計劃里,他原本根本不應該出手,然而看到丁寧的表現,看到這些江湖漢子無法殺死丁寧,他違反了命令。他認為自己絕對可以殺死丁寧,迅速離開,然而他沒有想到這里是他自己的末路。
他不懼死亡,然而想到自己的死可能會給自己敬重的主人帶來麻煩而可怕的后果,他便悔恨得不能自已。
同時讓他臨死都難以理解的是…怎么在那一瞬間,丁寧可以控制到身上的氣息沒有任何的一絲外露,甚至連身體里的氣息都消失的地步?他到底修的是什么功法?
空氣里還殘留的最后一些潔白的雪片砰然崩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灰影并沒有就此停手。
他再次一劍狠狠的斬在這名符師的肩頸部,這名符師體內的真元已經徹底崩散,這一劍直接就將這名符師的頭顱斬了下來,斜斜飛起。
見到這樣的畫面,這條灰影才終于放開手中的長劍,搖晃著,艱難的走向已經跌坐在地的丁寧。
丁寧看著這條走來的灰色身影,強壓下內臟震蕩得難受的嘔吐的感覺,嘴角浮現出一絲難言的苦笑。
這名身穿灰色衣衫的劍師,便是之前王太虛派來送他去白羊洞的那人。
他甚至沒有特意問這名劍師的名字,但他之前就感覺出這名劍師只不過是第二境中品的修為。
沒有想到,在這條街巷里,他和這樣的一個江湖人物,便殺死了一名第三境上品修為的符師!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一股異常熟悉的氣息的臨近。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于確定自己已經安全。
然后他在黑暗里,無聲的朝著那股氣息的方位輕輕的搖了搖頭。
在他的心里,他很想此刻自己能夠依靠在長孫淺雪的懷里。
因為他此時的確很虛弱,很累,很冷。
然而他十分清楚,如果想要在長陵生存下去,長孫淺雪便最好連這條街巷都不要進入。
他搖了搖頭之后,看了一眼還握在手里的末花殘劍,在心中輕聲的說道,所幸未至真正的末路。
然后他才抬起頭,看著艱難走來的灰衫劍師,問道:“你怎么樣…你怎么會在這里?”
修行境界在長陵可算低微,但硬生生憑著一股悍勇狠厲和丁寧聯手殺死了一名善用符道的修行者的灰衫劍師的眼神里也充滿了慶幸,但更多的是震驚和敬佩。
“死不了。”
他從衣袖里摸出了兩顆傷藥,先遞給了丁寧一顆,然后才坐在丁寧的身旁坐下,自己吞服了一顆,“是太虛先生讓我一直留意梧桐落附近,盡可能的護衛你和長孫淺雪姑娘周全。”
傷藥入口,胸腹間終于泛起一絲暖意,丁寧輕輕的咳嗽著,他知道既然這名灰衫劍師最終出現,那么接下來自然會有更多的兩層樓的人趕來善后,他看著這名受傷也很重的灰衫劍師,緩緩道:“王太虛很講情義,我讓他不需要再關照我,他還是留了你在這里…但這樣,我卻欠了你們的情,欠了你一條命。”
“先生客氣。”平日里話很少的灰衫劍師疲憊但誠懇的輕聲說道:“您的命是您自己救的,我知道您是天才,但沒有想到您竟然只是短短的這么多天的修行,就已然擁有這樣可怖的劍術。”
“還未問過你的名字。”丁寧輕聲的說道。
“在下荊魔宗。”灰衫劍師答道。
丁寧看著他,“好獨特的名字…名字里帶魔字,你是月氏國人?”
灰衫劍師荊魔宗點了點頭,“我父母都是月氏國的馬奴。”
月氏國是大秦王朝之外的一個邊陲小國,同時也是臣服于大秦王朝的上貢屬國,馬奴都是屬于貴人的奴隸,身為馬奴的后代,能在長陵有自由之身,能夠用劍。丁寧便知道這里面肯定有王太虛的恩情在里面。
“你用劍很不錯,只要能夠在長陵活得長久,一定可以成為很強的劍師。”丁寧看著他,認真的說了這一句。
荊魔宗一愣。
他覺得這不可能,但他又覺得丁寧的語氣里,又夾雜著奇怪的意味。
“這些人有可能是什么來路?”他轉頭看向丁寧,然而丁寧的目光,卻是已經停留在那名黑衣符師的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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