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墓八層。
有兩個人癱倒在地上,氣息奄奄。
“真想不到,我竟然命喪于這個地宮底下!”源心流的真知大師在沉重地嘆息。
“當初是不該生此貪念。”他的摯友銀駝先生也搖頭苦笑。
“都是我累了你!”真知大師非常內疚。
“真知,你我結交半生,彼此一直引為知己,能夠同生共死,實是幸事,談何連累!再說,如果我當初堅持己見,力阻你不來東山,說不定可以躲過一禍,要說不是,我何嘗不是貪念浮生!”銀駝先生擺擺手:“如今死期將至,一切悔之晚矣!既然如此,何不笑對?真知,我們早已經百歲高齡,勝過世人許多,歲月悠悠,末路上能夠有你一路相伴,夫復何求!”
“說得也是,哈哈,我倆加起來已經超過兩百歲,死又何足畏懼!”真知大師心念轉了過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灑脫。
“恭喜兩位大師,在彌留之際,竟然大徹大悟!”端木先生恭恭敬敬地行禮。
仿佛剛才動手重創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一般。
他除了出手偷襲之外。
其余時間。
一直保持著晚輩的禮儀。
那怕真知大師和銀駝先生已經沒有半點掙扎只有等死的余地,他的臉上也保持著足夠的尊敬。
“端木,如果你真的還當我倆是前輩,就把最后剩下的這么一點時間留給我們吧!”真知大師不擅長罵人,不懂得該如何面對這位成熟穩重自己原來一直抱有好感的修士。
“真知大師。很抱歉,我很想把剩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們。但是,兩位天尊老祖臨行前叮囑端木。一定要看著你們兩位前輩咽氣才可以離開。兩位前輩功力深厚,內外兼修,尤其是擅長各種奇門秘術,表面重創瀕死,但一口氣轉回來也并非不可能,所以端木不敢疏忽大意!”端木先生恭敬地行禮,非常講道理地拒絕真知大師的提議。
“你啊你……”真知大師真不知%,該拿出一個什么反應。
最后,只有苦笑。
端木先生就是這樣的人。
處事小心謹慎,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輕易不會動手。
可是一旦決定要做某一件事,那必定前后謀劃,做到滴水不漏,萬無一失。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我乃百年老朽,難道還要向你這小輩磕頭乞求活命不成?區區一副臭皮囊,就是送給你又何妨!”銀駝先生看得很透。
“長者賜,不敢辭!”端木先生一點兒也不生氣。
如果林東在此。
看見了。
一定會對端木先生的厚臉皮大為震驚。說不定還會懷疑這臉皮是不是傳說中的神圣護甲屬性……
源心流的真知大師和銀駝先生相視一笑。
不再開口。
似乎一切皆在微笑中。
他們同時瞑目而坐,身上有火焰般的光芒騰起,靈魂輕透而飛,剎那不知飛至幾重天去。
在塵世。他們的口鼻之中皆有sisi鮮血滴灑,在魂魄離體的一瞬間,他們就用最后的內勁自斷心脈了。看見兩具尸體緩緩的斜倒在地面上。端木先生的眼神閃過一si復雜。他恭敬地朝兩具尸骸鞠了一個躬,以晚輩的弟子禮以作送別。
“兩位前輩。說到尊敬,你們是端木心中頗為敬重的前輩。如果不是為了仙門一統。端木絕對不會向你們兩位下手!但愿天途不遠,兩位一路走好!”端木先生又行了個禮,才緩緩地沒入黑暗中。
此時。
在假墓九層地道。
臥牛香主等得有點不耐煩,走來走去。
耿南道人此時的臉se也不太好看,在盯著黑酋大師,希望他能夠拿個說法。
“怎么樣?還沒有探到消息嗎?等了這么久,如果端木他們追來,那我們用什么抵擋?”臥牛香主摸了摸他的后腦勺,帶點焦灼不安地問。
臥牛香主有個習慣。
一旦到了局勢危急或者某件事qing難以決斷的時候。
他就會不自覺地摸自己的后腦勺,而且,越是焦急就摸得越多。
耿南道人深知他這個習慣,通過看自己老友這個動作,他就明白臥牛香主此刻的心qing有多么的緊張。
黑酋大師一再示意臥牛香主耐心一點:“老牛,刺探qing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qing!這需要耐性,如果我們慌失失的行事,萬一讓兩位天尊老祖發現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你坐下來,這樣走來走去,你不亂我的心都亂了!你們要相信我,我的靈鼠隱藏性極佳,又通曉人性,它肯定會找到好機會靠近五鼎神龍仙門那些弟子的!只要能夠靠近到一百米左右的距離,那么我就可以施法,察看他們的一舉一動!”
臥牛香主現在心中有點后悔了。
早知道跟老友一起逃跑,說不定現在已經跑出到了地面。
就算沒有,現在估計也回到暗河那邊了,在那里,許多基因士兵特訓時留下的各種氣息混雜,就算兩位天尊老祖親自追趕,也不可能找到潛藏暗河里面的自己。
現在信了黑酋。
還留在這里繼續打探qing報。
真不知接下來的局勢是吉是兇。
萬一靈鼠刺探被兩位天尊老祖察覺,他們必定勃然大怒,原來就算沒有殺機,也會趁機追上來清除窺伺。
就算退一萬步,靈鼠刺探qing報成功了,黑酋看見了五鼎神龍仙門和靈巫控鶴門的一舉一動,他會不會跟大家說真話還是未知之數。甚至,即使黑酋說了真話,那么又能如何?難不成光靠自己幾個。就跑,再公平地分享地宮秘寶不成?
臥牛香主越想越不對勁。
“老耿。不如走吧,再在這里呆下去。恐怕qing報得不到,還會讓端木他們聞訊追上來!”臥牛香主悄悄地跟耿南道人說了句沒有聲音的唇語。
“是該走了,但是僅僅我們兩個的實力還不夠,必須四人一起上路才有保障!”耿南道人點點頭。
“他們?他們是不會走的!”臥牛香主根本不相信黑酋大師和大巫信頌。
“我是說真知大師和銀駝先生,我們要盡快追上去,跟他們匯合。真知大師和銀駝先生兩位功力深厚,為人也比黑酋和信頌更值得信賴,如果不是私分秘寶,而是結伴離開。應該可以精誠合作!”耿南道人心中早有了全盤的計劃,他在臥牛香主六神無主的時候,細細分析過整個局勢。如果僅僅是離開,找真知大師和銀駝先生,應該是最穩妥的辦法。
相反。
面前的黑酋大師和大巫信頌雖然相熟,但遠遠不是合作的最佳對象。
至于此前吵過架的飛葉先生,那更加不可能了,天知道那個清風門的家伙心里想些什么,一個能夠提出人血獻祭又膽小如鼠的家伙。誰會跟他合作!
這種心性的人,誰跟他合作誰倒霉!
“那要跟他們說一聲不?”臥牛香主看了一眼全神貫注還準備刺探尋寶qing報的黑酋大師和那邊老神在在不知心里想些什么的大巫信頌。大家相熟,完全不說半句,立即拔腿就走。似乎有點不地道,就算要走,也要說一句再走吧?否則。離開地宮,回到地面。大家碰面,場面何等尷尬。
“笨蛋。我們跟他說,還能走嗎?他們肯定百般挽留,到時豈不是進退兩難?”耿南道人非常生氣,這頭老牛別的都好,就是太過愛面子。
“我錯了,你對,你對,那趕緊走吧!”臥牛香主唇語一結束,身體立即爆發氣息。
他跟耿南道人一道。
身體就像利矢那般飛射起來,向地道遠處躍去。
只是。
在黑暗中。
似乎有一張無形的網等著。
輕易就把臥牛香主和耿南道人給攔了下來。
從騰身到落地,不過是兩秒之內的事,可是驟然發生的這等變故,真讓兩人大驚失se。
“怎么回事?”臥牛香主又驚又怒,他不明白,為什么離開的通道里,會有人施放咒訣布了一個網狀的奇門法陣。
“黑酋,是不是你?”耿南道人此時的臉se一片鐵青。
“發生了什么事?”黑酋大師滿臉錯愕。
“你們?”大巫信頌也騰地跳了起來。
“你別裝蒜,剛才出手施放術訣的只有你,黑酋,你假裝驅使靈鼠刺探qing報,卻偷偷地用網封住通道,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是五鼎神龍仙門的人?難怪剛才你非要我們留下,原來是為了這一著!”耿南道人憤怒地朝黑酋大師咆哮起來。
“我沒有,我真不知道!”黑酋大師臉上一片的茫然,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不是黑酋,不是他,也不是我!”大巫信頌趕緊站出來否定。
“不是你們倆,難道是我們?”臥牛香主快抓狂了。
“當然不是黑酋,就憑他驅個小老鼠也無比費勁的微薄本事,又怎么可能布下這么精妙的法陣機關!這網陣是我布的!”青竹蛇自網陣的另一頭悠悠然地走出來。
“你……”臥牛香主和耿南道人驚呆了。
“你以為我們在進來時,連繞數個彎是因為看錯地圖走錯了路么?我們是在布置,懂嗎?自一開始我們就給自己留了后門,不是帶你們走過的地方,就是你們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我們都給布上了法陣機關!在你們擺弄個小老鼠,以為可以查探到我們qing報的時候,我們已經將飛葉、真知和銀駝他們統統宰掉了!現在,整支隊伍,只要再將你們四個一網打盡,就可以回去匯報戰果,再慢慢悠悠地分配地宮秘寶了!”青竹蛇一臉得se地看著臥牛香主他們。
“青竹蛇,就憑你?也想留下我們四個?你也不怕噎死!”臥牛香主狂怒。
“當然不止我!”青竹蛇yin笑一聲。
“端木?”耿南道人反應最快。
“耿南道友,端木一直很敬仰你的神打之術,恨無機會見識,今天,終于有機會見識一下了!”端木先生大步自遍布網形法陣的通道里走出來。他彬彬有禮地向臥牛香主、耿南道人和黑酋大師他們行了個禮,雖然功力和身份皆在眾人之上,局勢氣氛又是如此的緊張,但無改他一貫的謙和態度。
“好,好!”耿南道人臉目扭曲地慘笑起來:“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偏偏還鬼迷心竅的來了!老牛,這一仗只有死,你我都拼了吧!”
“拼了,一個保本,兩個大賺!”臥牛香主的臉也扭曲得不成樣子,青筋在脖子抽搐。
“真是英雄好漢!”端木先生拍手大贊,隨即又轉臉向黑酋大師和大巫信頌那邊:“你們呢?”
“端木,你我師門關系非淺,兩派姻親無數,血脈道統,可謂源遠流長,現在真要弄到這等地步嗎?我們根本就沒有覬覦地宮秘寶的意圖,你就不能抬抬手,放我們離開嗎?”黑酋大師還想挽回性命。
“一番很感人的遺言,我差點感動了!信頌大師,現在輪到你了!”端木先生表示輪到大巫信頌說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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