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氏姿容楚楚,神色見小心翼翼,忙恭恭敬敬跪下了磕頭行大禮:“奴才薛簪纓叩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蘇簾現在非常想用自己花盆底鞋的鞋底子狠狠在自己兒子那張俊臉上踹二下,才南巡出來幾天?竟然又收了一個侍妾!!祚現在妻妾可不算少了,嫡福晉西林覺羅氏,側福晉阿克占氏,格格秋佳氏、喜塔臘氏和郭氏,加上現在的這個喚作薛簪纓的漢家女子,都已經六個了!!
蘇簾斜眼睥睨自己那頗有不安之色的兒子,不由面帶冷笑:“德州知州的女兒?親生的?!”——若是知州的女兒,縱然是漢軍旗,也是有資格參加選秀的,何苦不走那明路?!
祚干笑了笑,微弓著身子回話:“額娘,是、是義女!”
蘇簾暗道一聲“果然”,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眉梢已然不怎么齊整的薛氏,可見是已經被某個小色狼享用過了……車都上了,她還能怎么滴,莫非還能叫自己兒子不補票嗎?!不由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便哼了一聲,磨著牙齒對自己兒子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祚面上一喜,忙唯唯諾諾應了,又道:“大哥都收下了,兒子著實不好推拒。全文字閱讀”
蘇簾冷冷哼了一聲,承認自己花心不就得了,恁多借口做什么?!一想到大阿哥也收了美人,蘇簾急忙問:“那你十三弟呢?”
祚忙道:“十三弟沒收。”
蘇簾略松緩了幾分顏色,這個小兒子還稍微像點樣。
祚又道:“十三弟說,好看的都讓我和大哥調走了,剩下的長得還不如徐氏呢。額娘,徐氏是誰呀?”
蘇簾瞬間牙疼了,不就是她澹寧殿的二等宮女槿蘭嗎?她原還以為日子久了,小虎子就忘了這茬子事兒了呢!沒想到別的事兒記性不咋地,這事兒卻記得牢牢的!!槿蘭那丫頭,在她澹寧殿里的確是容貌數一數二的,這些年伺候她也十分盡心,蘇簾可不打算叫自己給兒子糟蹋了這樣好的姑娘。
與祚說了槿蘭的事兒,祚不禁一臉羨慕之色道:“原來就是她呀,額娘當真疼愛十三弟。”
蘇簾立刻冷哼道:“我可沒打算真的給他!”
祚一愣,不由道:“額娘,那槿蘭沒做錯什么事兒吧?”
蘇簾頓時黑線了。
祚又道:“做宮女的,可沒幾個能有機會被主子相中!兒子記得那個叫槿蘭的宮女,伺候額娘也算勤勉,您這么平白無故便不想指給十三弟了,只怕她傷心之下尋死的心都有了。”
“額……”蘇簾頓時郁悶無比,的確那丫頭伺候她的時候,有幾分兒媳婦般的細心周到。蘇簾嘆了一口氣,得,等回去再問問槿蘭吧,若是槿蘭自己真愿意,她又何苦做那惡人呢?
對于絕大多數漂亮小姑娘而言,皇子阿哥可是大大金主,長得有那么英俊,自然是一等一的夫婿人選。槿蘭也并非那種有心往上爬的人,可是阿哥都相中她了,她自然是歡喜無比,更早早把自己當成了阿哥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美夢破滅,的確說不準連死的心都有了。而這個薛氏……至于她原本是不是真的姓薛,鬼才知道。不過瞧著儀態,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家碧玉。
蘇簾再度仔細端量了這個叫薛簪纓的女子,雖然長得風流裊娜,卻難得并不矯揉造作,若平心而論,的確比郭氏要要幾分,而她姿色又明顯勝過郭氏幾分,只怕日后祚有得寵愛她了。
深吸了一口氣,便道:“你起來吧。”
薛簪纓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忙起身侍立在側。
一路御船徐徐南下,氣候也愈發暖煦,待到至杭州之時,已經是春暖花開時節。可想而知,初春的京中不可能有這樣溫暖。
御駕駐蹕在杭州行宮,可想而知,玄燁會在杭州停留很長一段時間。叫蘇簾高興的是,此行除了她,玄燁并未待其他任何一個嬪妃,郁悶的是,怎么地方官員就愛給皇帝塞美人呢。這個杭州織造也是如此,幸好玄燁并沒有收用,倒是轉手又賞賜給大阿哥兩個杭州美人兒。
杭州行宮位于西湖一帶的孤山南麓,此山雖不高,卻是賞西湖美景的最佳之地。山山水水,處處明明秀秀。
水上走了一個多月,蘇簾雖然并不暈船,也是也夠膩味的了。近幾日內,只想著好生落地休息幾日,等紓解了乏,再去游覽西湖不遲。蘇簾挑選了能俯瞰大半個西湖的高處殿宇作為臨時寢殿,便是漪瀾館。漪瀾館位于佳木環繞的半山坡,高大的玉蘭已經含苞待放,依稀已經可以聞到甜甜的花香,她的澹寧殿也是種植了這樣的玉蘭。
玄燁下榻在前頭的圣音殿,作為處理政務之地。太后則親自選了位于山頂,清涼宜人的萬福殿。
蘇簾少不得要先去萬福殿給太后磕頭請安,方才不算失了禮數。雖說她不必日日晨昏定省,但也不能當太后不存在呀。
翌日清晨,剛下過一場毛毛細雨,西湖上風光瀲滟,連帶著整個行宮都籠罩在濕潤潤的空濛之氣中。朝霞東漫,蔚然絢爛,孤山行宮儼然仙宮神殿,處處透著靈秀之氣。一路順山坡拾級而上,趕去太后萬福殿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二刻了。
萬福殿地勢比漪瀾館略高幾分,是極為富麗堂皇又不是雅致韻味的殿宇,照例是太后的心腹白嬤嬤客客氣氣請蘇簾進殿,一邊道:“恰好杭州織造孫大人的夫人也來給太后磕頭請安呢!”
扶著蘇簾手背的四禧忙低聲提醒道:“孫夫人以前服侍太后的宮女。”
蘇簾頓時了然,江南有三大織造,杭州織造、蘇州制造和江寧織造,都是玄燁親自任命的心腹之人。太后身邊的宮女,嫁給了杭州織造,的確是難得的恩賜。
進了內殿之中,果然便見一個四十許穿著敕命夫人朝服的婦人正恭謹地侍立在太后身旁,想必便是杭州織造孫文成的夫人了。孫夫人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年紀十四五歲的女子,長得十分清麗,臉上的皮子白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那眉眼也都是俏生生嫵媚。
只聽那孫夫人恭恭敬敬對太后道:“奴才有幸伺候過太后幾年,如今帶自己丫頭來,只求能叫她也伺候您幾日,既能受些調教,更能沾沾您的福氣!”
太后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連連點頭道:“這么乖巧的丫頭,哀家也喜歡。便留下吧!”
那孫夫人的女兒一聽,頓時歡喜不跌,連忙便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蘇簾不禁眉頭一皺,那樣好顏色的年輕官家千金,怎么看都不是來伺候太后那么簡單!只怕是更想去伺候玄燁呢!心中思忖著,腳步已經上前,照例行大禮請安,口道:“太后萬福!”
太后臉上笑容微微一斂,便點頭道:“平身吧。”
孫夫人一見蘇簾,忙與女兒一同行跪拜大禮,“臣婦攜小女給蘇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蘇簾道了一聲“免禮”,看著孫夫人身后的妙齡女子,便問道:“這可是夫人的千金?”
孫夫人神態端莊雍容,含著幾分恭敬,眉眼中卻泄露出三分自得,“回娘娘話,這是小女玉質。”
蘇簾目光從孫玉質毫無瑕疵的嫩臉上掃過,點頭道:“果然玉質天成。”
孫玉質嬌容微微羞澀,忙萬福道:“娘娘過獎了。”
太后呵呵笑著,徐徐開口道:“烏蘇里氏,你也覺得這丫頭不錯吧?”
蘇簾心頭微微一緊,突然便想到了那一年在承德避暑山莊,太后便命她送兩個美人去伺候玄燁的事兒,便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自然是極好的。這樣好的姑娘,太后可是要做媒了?”
太后面色笑容愈發燦爛:“哀家正有此意呢!”
蘇簾聽了,立刻屏息凝神,腦子里立刻搜腸刮肚地找借口來推拒,她可不想再被迫送一回美人給玄燁。這個孫玉質,也是杭州織造孫文成的女兒,若是真送過去了,玄燁為了安撫臣子,只怕未必好推拒掉呢!!
太后慈祥的目光又落在孫玉質那嬌嬌嫩臉上,見她面紅如潮,不禁更喜歡了三分,于是道:“哀家記得十三阿哥都十四歲了,是吧?”
蘇簾瞬間便愣住了,下意識便點了頭。
太后便換了孫玉質上前,笑吟吟問道:“你幾歲了?”
孫玉質羞紅了臉蛋,忙一福身道:“回太后的話,臣女剛剛及笄。”
太后點點頭,面帶滿意之色,便側臉對蘇簾道:“十五了,年紀也相合。你瞧著可入眼?”
“額……”蘇簾臉上僵硬地笑了笑,原來杭州織造瞅上的不是玄燁,而是玄燁的兒子……只是為什么是她的小兒子,而不是大阿哥呢?對了,記得孫夫人自稱“臣婦”,孫玉質也是自稱“臣女”,如此一來,杭州織造并不是旗人,而是漢臣。那樣的話,孫玉質便不能參加選秀,連小選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孫夫人才走了太后的門路,想要給女兒某個好去處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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