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夏阮所料,第二日一早朱嬤嬤便親自來送她出宮。
朱嬤嬤臉色極差,言語里帶著一絲抱歉:“長安侯夫人,安貴妃娘娘讓老奴給你說一聲抱歉。”
“安貴妃娘娘這是折煞臣婦了。”夏阮從杜若的嘴里知道,安貴妃昨夜一直長跪在慈寧宮,滴水未沾。
朱嬤嬤想必是十分的擔心安貴妃。
夏阮想了想,靠近朱嬤嬤一些,壓低了嗓音,“安貴妃娘娘可好?”
“唉……”朱嬤嬤只能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她也不知道安貴妃到底說了什么,會徹底的激怒皇上。
平日里的安貴妃雖然對皇上有怨,但是卻從未在動作和言語上表達出來過。
這次,到底是為了什么?
朱嬤嬤怎么也沒想明白,一向沉穩的安貴妃,到底是怎么了。
夏阮想了一會才道:“等會,想辦法讓將太醫去慈寧宮吧,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跪那么久的。”
夏阮的一句話,讓朱嬤嬤忍不住抬起頭來,過了半響朱嬤嬤才點頭:“老奴知道了。”
這宮中的妃嬪貴人,都是養在閨閣里的大家閨秀,身子厲害點的或許能多跪一些,身子虛弱一點的過不了多久便會暈闕過去。建廣帝沒有下令讓任何一個人起來,安貴妃不敢動彈,她們自然也不敢。
而且,這宮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曾貴妃和皇后已經要準備殉葬了。
皇上傳的旨意是曾貴妃和皇后是太后最心疼的兩個人,太后臨終之前總是念叨她們,所以她們應該讓太后走的安心,陪著太后一起去。若是江家是從前的地位,這樣的事情一定不會發生。可是如今的江家,已是今非昔比,他們自顧不暇,又怎么能顧及皇后呢?
最讓人意外的便是,皇上特意下旨說以后后/宮大小的事物讓安貴妃來打理。可是另一邊卻又讓安貴妃繼續跪在太后的棺前。
誰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除了安貴妃自己。
夏阮收拾好了行禮,跟在朱嬤嬤的身后朝著宮外走去。
此時的宮內,處處飄散著悲傷的情緒。有些人是真的傷心,譬如皇上。有的人是假傷心,譬如在慈寧宮內跪著的那些人。
遠處,出現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女子,夏阮一眼便認了出來。
“喲,這不是長安侯夫人嗎?”清河公主眼里帶著一絲譏笑,“長安侯夫人還真是晦氣,這才進宮多少天,便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皇祖母知道這一切,當初一定不會讓你進宮的。你說是不是?”
夏阮對著清河公主行禮:“見過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冷哼了一聲,她不知道為何從見到夏阮開始變覺得討厭這個女子。蕭九那樣優秀的一個人,怎么會娶夏阮這樣子的女子。她從未覺得夏阮優秀,甚至看不出來夏阮有一點值得蕭九動心的地方。
容貌?權利?甚至是金錢。
夏阮能給蕭九的東西,她都能給。
清河公主想起前幾日。夏阮剛進宮不久,她便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近蕭九。她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男人對投懷送抱的美人不會動心……而且,她和尋常女子是不一樣的,她不要所謂的名分,只要蕭九和她有關系,她還能送蕭九很多的東西。
這些。都是夏阮不能給的。
畢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大秦的公主。
只是清河公主怎么也沒想到,蕭九從開始對她的有禮,便得越來越厭惡。平日,蕭九臉上總是會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在看到她的時候。笑容會變得極淡,甚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人,連仇人都可以應付著笑,卻對她笑容都不愿意再給。
清河公主每日想起這些事情,總會氣的難以入眠。
她第一次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可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局。
“長安侯夫人,有些事情想必你在宮中肯定不知道。”一身白衣的清河公主,將頭抬的高高的,似乎這樣就能俯視眼前的夏阮,“前幾日有人送了不少美人去長安侯府,這些美人都是精挑細選的,每一個都很奪目,而且都比你好。她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說,來日長安侯府,會不會很熱鬧。”
她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修想得到。
清河公主每次想到蕭九溫文爾雅的笑容不對著她笑的時候,就恨不得毀掉那樣的笑容。
憑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比夏阮好。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輸給一個比自己差的人。
夏阮垂眸:“臣婦不知。”
“是嗎?你不知道?也是,你不過是個婦人,又怎么能對丈夫指手畫腳呢?”清河公主忍不住笑出了聲,“畢竟你地位卑賤,而本公主卻不一樣了,本公主想要誰得到什么誰便能得到什么。而你呢?過幾日本宮讓人送些上好的料子去長安侯府,這樣長安侯夫人便能做一些手巾,沒事的時候可以擦擦眼淚。當然,可別想不開一脖子吊死了。”
夏阮依舊沒有生氣,只是回答:“多謝公主的賞賜。”
清河公主瞪圓了雙眼看著夏阮,這個世上怎么有如此臉皮厚的人。
難道夏阮不知道,蕭九和她成親還不足一年,若是蕭九此時納妾,不等于給夏阮狠狠的一巴掌嗎?
清河公主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惡氣,想發泄出來卻發泄不掉,想吞下去卻發現再也放不回去。
于是她只能盯著夏阮,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清河公主氣的發抖,手緩緩地抬起,想狠狠的打在夏阮的臉上。
“公主。”這個時候有個男聲響起,“皇上還在等你。”
清河公主將手放下,然后對著身后的人說了一句:“多嘴。”
夏阮聽出了來了,剛才的男聲,是墨殤的聲音。
她有些詫異,她記得之前墨殤明明是去了淮安,此時怎么又會出現在京中。
“公主,走吧,人多嘴雜。”墨殤依舊是好脾氣的笑著,一張妖媚的臉,在陰暗的天色下依舊顯得奪目,“你忘記小的剛才和你說什么了嗎?”
清河公主的臉色有些怪異,她對著夏阮冷哼了一聲:“夏阮,本宮告訴你,下次若是你膽敢再出現在本宮的眼前,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今日,看在墨殤的面子上,本宮就饒了你。”
說完,清河公主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夏阮漸漸地站直了身子,朝著清河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看到了墨殤也在看這她。
那個人的笑有些怪異,然后在嘴唇微動,說了幾個字。
夏阮看懂了墨殤的話后,臉色漸漸地蒼白了起來。
杜若握住夏阮的手:“夫人,你沒事嗎?”
“無礙。”夏阮擺了擺手,然后站穩了身子,對著杜若道,“我們回去。”
朱嬤嬤在一邊也擔心的直跺腳,她眼角微紅:“夫人,老奴對不住你,老奴……老奴剛才……夫人,對不起。”
這個時候的朱嬤嬤不想得罪清河公主,畢竟清河公主是建廣帝眼前最得寵的公主。現在的安貴妃還跪在慈寧宮內,若是再激怒了清河公主,到時候清河公主說了幾句話,建廣帝或許會更加的懲罰安貴妃。
即使是安貴妃得到了這打理后宮的權利又如何,她跪這么久身子也會出事。
夏阮自然懂朱嬤嬤在擔心什么,她沒有責怪朱嬤嬤:“我沒事。”
“夫人……”杜蘭的眼眶紅了起來,剛才清河公主眼看就要動手,“奴婢送你回去。”
夏阮點頭,便朝著宮門走去。
等出了宮門,杜蘭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在宮中,她連哭泣都不敢。
夏阮上了馬車,然后遞給杜蘭手帕:“怎么就哭了?”
“夫人,是奴婢沒用,奴婢剛才……”杜蘭哭的凄慘,她剛才居然不敢站出來阻止清河公主的動作,她知道若是她阻止的話,或許夏阮會更慘,畢竟宮中是清河公主的地盤,“奴婢沒用,不能保護好夫人。”
夏阮搖頭:“你不用責怪你自己,你這樣做很好。放心吧,清河公主不敢對我怎么樣的。”
如今皇上哀傷過度連一滴水也未進,清河公主若是在此時還敢在宮中亂來,建廣帝一定會訓斥清河公主,或許還會將清河公主軟禁起來。
所以剛才墨殤說話的時候,清河公主的心里雖然不甘,但是卻不得不聽從墨殤的話。這個道理,清河公主也很明白,這個時候若是她失去了皇上的寵愛,那么來日她的地位有多高,她摔的便有多痛。
而且,清河公主不會貿然的得罪李家的人。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夫人……”杜蘭依舊忍不住哭泣,“奴婢以后會好好的保護夫人的。”
夏阮笑著回答:“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想太多。杜蘭,你今日做的很好。”
杜蘭和杜若多嘴的話,才會真的激怒清河公主。
此時的夏阮沒有多的心思去想清河公主的話,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所以就算外人說什么,她也不會懷疑蕭九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墨殤剛才說的那句話。
到底是真,還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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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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